周晨告訴兩人回去整理原來的庫存原料成品,然後直接帶着去島城。
瞿清和錢豪偉此時恨不得快些處理完手頭的事兒,好去雕刻那些極品翡翠。所以一和周晨確定了,立刻告辭離開。
走出顧老先生的門,瞿清臉上的喜色再也不加掩飾:“真想不到,翡翠女王能夠通過老爺子找到我們。”
錢豪偉點點頭,卻微微嘆息了一聲:“要是秦風能夠一起就好了。”
瞿清也露出一絲惋惜:“是啊,要不是……可惜啊……”
顧老看着兩個興沖沖離開的人,對周晨搖着頭笑了笑。
周晨也笑笑,不再談論雕刻師傅的事,轉而拿起那個翡翠葫蘆,對顧老道:“這裡邊的水,您老每天喝一杯。若是,想給太婆喝,您酌情減一點兒,先喝一點試試……”
顧老鄭重地結果翡翠葫蘆,點點頭,隨即察覺到了葫蘆的不同,臉上頓時顯出一絲震驚:“這是?”
“嗯,是我剛剛學着煉的,還不能煉更好的,不過將就着裝水吧。”周晨很惋惜地看着翡翠葫蘆搖着頭。
顧老卻是一副駭異的表情。隨手拿出來的就是空間法器,還是剛剛學着煉的……到了此時,顧老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對周晨,還是看的太低了。她的修爲絕對已經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至高之境了。
告辭了顧老一家,周晨往回走,已是上午十點多鐘。
臨出門的時候,她就直接把手機關機了。此時,做好準備去面對那些麻煩,她也就不再逃避。掏出手機,按下開機鍵。
剛剛開機,短信提示音,就響成了一片。
周晨一看,竟然有二十多條短信。其中九條是慕容瑒打電話的提示,七條是阿四,趙明明兩條,周暉和俞榕各一條,還有幾個陌生的號碼,而南雲只發了一條很簡短的信息:我已經定了下午三點半的飛機!
看到這條短信,周晨差一點吐血。
這個傢伙,自己根本沒答應與他一起,他居然這麼理所當然地打理起她的事情來。
再一想,她既然打算今天走看,飛機票總是要訂的。誰定沒關係,她方便就行。
拋開這個糾結的問題,周晨正要將手機放進口袋,又一個短信提示音,周晨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楚卡?
“周小姐,昨天有事趕着回了緬甸,未能親自向你道賀。不過,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相信到時周小姐會給我更多的驚喜!你的朋友,楚卡。”
昨天一直沒見到楚卡,周晨還以爲,是最後開標作爲大毛料供應商的楚卡會比較忙碌的緣故,想不到,他昨天就已經回了緬甸。
至於,楚卡說的會很快見面的話,周晨沒放在心上。還有一個月就是緬甸大公盤,楚卡的意思估計是說這件事。
給楚卡回了一個信息,周晨擡頭,已經回到了平洲賓館。
周晨沒有進房間,直接打電話給慕容瑒和阿四,她還要去公盤取回儲存在那裡的毛料。
掛掉電話不到三分鐘,慕容瑒就來到了周晨面前。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周晨,鬆了口氣,這才恢復了微笑道:“我已經與朋友聯繫過了,他們會直接帶着車去公盤那邊。”
周晨點點頭,阿四下來的時候,帶着那個姓秦的小夥子一起。
“周姐,你一大早去了哪裡?你不知道,我和秦風還有慕容大哥,都快擔心死了。”阿四一見周晨,就不滿地抗議。
原來這個小夥子的名字叫秦風。那天在鬼市、昨晚,情況都比較特殊,周晨都沒有仔細地打量過這個年輕人。今天一見,沒想到這個小夥子不但性情淳厚良善,長得還儀表堂堂,雖然只是個解石工,當相比起他旁邊的大學生阿四,卻一點兒也不遜色。若非神態還有一絲拘謹,再換上一身好衣服的話,雖然比不過慕容瑒和南雲,也算是難得的帥小夥了。
周晨抿抿嘴,歉然道,“我去拜訪了一個老先生。”
她是爲了逃避麻煩,可也忘了顧及這些人的感受。是她不對在先,她也不會否認。
一行人很快到了公盤廣場。
昨日還沸沸揚揚,幾萬人齊聚的地方,今日已經曲終人散,偌大的廣場上,只有幾個清潔人員在打掃公盤留下的雜物垃圾。
一到公盤大門,周晨就看到昨天的兩個工作人員等在了那裡。
見到周晨,兩個人的態度比昨天又恭敬了幾分,很殷切地帶着周晨去存物處提取毛料。
因爲跟着兩個工作人員,又或者因爲周晨的名氣今非昔比,提取毛料的過程非常順利。連清點數量覈對編碼,公盤的工作人員也全盤包攬了。倒是阿四不太放心,帶着秦風一起過去,和那工作人員一起覈對。
慕容瑒接了個電話後,走到周晨身邊:“車來了。”
“哦?去看看。”這車是慕容瑒的朋友,比不得花錢僱來的車輛,周晨自然更加重視。
周晨是知道慕容家有軍方背景,而且,在濰城的時候也親眼見過慕容瑒調動武警軍方,參與尋找楊陽的事,更見過慕容瑒的大哥慕容決,但當她跟着慕容瑒走出來看到一大一小兩輛軍車時,周晨還是一愣。
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軍官就站在車下,在他的身後站着六名士兵,一個個着裝嚴謹,神色肅穆。周晨只掃了一眼,就察覺到,這六名士兵身上都帶着槍械武器。竟然是荷槍實彈。
“修哥!”慕容瑒一看到那個軍官立刻笑着上前招呼。
“你小子!”被稱爲修哥的軍官瞥了周晨一眼,重重地砸了慕容瑒一拳,同時悄聲道,“行啊,女朋友這麼漂亮!”
慕容瑒揉着被砸痛的肩頭,苦笑着搖搖頭。那位修哥立刻賊笑了一聲:“我知道了,還沒搞定。小子,你可要加油啊,這麼漂亮的女人可少見!”
轉眼,看到周晨走近,那位修哥立刻斂容正色,慕容瑒暗笑着給他們介紹:“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程元彪,現在是廣東某部的上尉團長。這是周晨。我的……朋友。”
“你好!”周晨可是把剛纔程元彪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時見他一臉肅正,心中暗暗好笑,臉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好!”程元彪握住周晨的指尖,很有禮貌的一握就放開了手。但心裡卻不無妒忌地嘀咕,要不是看着慕容小子好不容易開竅的份兒上,這麼好的女人,他都忍不住心動要上去搶一把了。難怪,南家那小子能夠收了花花心思,爲了這個女人情願自絕於家門。
唉,女人禍水,女人禍水。這樣的女人太燙手,他還是隔岸觀火,看這倆小子爭個你死我活吧。
周晨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程元彪想了些什麼,客氣幾句後,就帶着軍車直奔存物處,裝了毛料,程元彪直接開着那輛軍用吉普,帶着六名士兵離開。
處理完這些,已近下午一點。
周晨幾人吃了點東西,回賓館拿上行李,直奔機場。
托運行李登機,一直被冷落的南雲自得其樂的全都包攬了下來,反正重活都有阿四和秦風負責,他也不過是跑跑腿而已。
慕容瑒把周晨送到登機口,默然站立,看了看跟在周晨身後笑得宛如春花綻開的南雲,低聲道:“周晨,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回去了。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你放心吧。這一次公盤……”看到慕容瑒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周晨終是沒有說出致謝的話,抿抿嘴道,“我走了。”
說完,轉身走向登機口。
南雲緊跟了上去,走過登機口,又轉回頭,揚起手揮了揮,咧嘴道:“有我呢,慕容你就不用操心了。”
慕容瑒的眸子暗了暗,抿緊了脣角。
···········
北京,西郊玉泉山別墅區。
南博明的書房,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坐在南博明對面,神色陰鬱的神態,頗有些不怒而威的氣勢。
“爸,那小子已經被我剔出南家了。我南政勤居然生出了這麼個爲了女人什麼都不顧的兒子,真是丟人!”
“哼!”南博明輕聲一哼,南政勤立刻擡起頭看向老爺子,就聽老爺子淡淡道,“丟人?我倒是看着那小子不錯。居然能夠這麼果斷,呵呵,不愧是我南家的種!”
“爸?”南政勤微微詫異地叫了一聲。
南雲可是南家第三代的長子長孫,雖說小時候有些調皮,但聰慧果敢,整個南家都對他寄予了厚望,沒想到,他學成回國,還沒接下南家的重任呢,居然迷上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離過婚帶着孩子的女人。爲了那個女人,不但不肯接受南家家族的企業管理,也不肯進入政界發展,竟然還置整個南家的家族事業於不顧,到那個女人開辦的一個小小的珠寶公司做什麼總經理。這在南政勤眼中簡直是自甘墮落,鬼迷心竅。
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貫處事嚴謹的老爺子,竟然也表示支持。這讓他不由地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使了什麼迷魂大法,把一老一小都迷惑了。
南博明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鄭重地看向南政勤:“那個女子絕非如你想象那樣。她是籌辦了一個珠寶公司和一個休閒莊園,但那都不是最主要的。”
南博明說到這裡,站起身,緩緩地走到一個書櫥前,從一個抽屜裡取出一個資料袋,遞給南政勤。
資料袋的封面上印着一個醒目的‘絕密’字樣,但這並沒有引起南政勤的注意。畢竟,到了他和老爺子這個級別,‘絕密’文件已不再是什麼障礙。
他從資料袋中抽出一沓文件。當前一頁,就是一份詳實的個人資料檔案。這份資料檔案上的姓名不是別人,正是周晨。即使周晨在此,也會爲這份資料的詳細而咋舌。資料中不僅有她從小學到大學的從學經歷,工作簡歷,而且,哪一年出生,出生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哪個醫生接生,都記載詳細可考。她從小學到大學每一年的成績,各科任課教師,在班級中任過物理課代表……等等等等,事無鉅細,一一羅列。
最可怕的是,竟然連周晨在學校和工作期間那次連小手都沒拉的初戀,都記載翔實!
這份資料,南政勤並沒有在意,他那裡早就有一份類似的文件。也正是這份文件,讓他大光其火。這個女人的經歷來看,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而第二頁資料,就讓南政勤微現了一絲異色。這上面記述的,都是周晨離婚前後發生的巨大變化,還有她建立花圃,參與賭石,以至到最近平洲公盤名聲大噪的一系列事情,甚至曾經去顧老先生那裡買過兩次毛料,去海邊喝酒衆人沉醉一天兩夜周晨獨醒的事,也都詳細備案。
其中有一條引起了南政勤的注意:昆明中日賽蘭會前,周晨曾高價賣過一盆素冠荷鼎給日本蘭社。而且,還有人提供消息,日本蘭社的倉口龜次郎曾在周晨賣蘭花前一晚,對周晨有過不尊重的言行。
第三頁的資料很少,只有幾幅照片和短短的十幾行字。
照片上都是一個女子的證件照和生活照。上面一個形容憔悴槁枯,眼神呆滯。下面的一個則容貌靚麗非常,看上去非常年輕,皮膚晶瑩,目光清澈。若非兩份照片都標註着一個名字,只怕南政勤看到也絕對無法認出是一個人。而且年輕的照片比蒼老的照片拍攝時間還晚。
第四頁的資料,更是簡單。只有簡單的幾件事的經過。
第一,慕容清腦溢血病危,卻在見了周晨後,一夜康復,連陳年舊疾也都不醫痊癒。
第二,慕容清病癒的同一晚,未離開昆明的日本蘭社成員倉口龜次郎與翻譯從一家夜總會離開後,車子突然失去控制,疾馳了十幾公里後,衝進了滇池。但車輛殘骸和兩人的屍體一直沒能打撈上來,成了一個謎。
第三,國安部監視到的日本潛入國內的十二個秘密部隊成員,神秘失蹤。
第四,在近期的平洲公盤前,日本再次向國內派遣了三個小分隊的秘密部隊成員。其中爲首的石川衝更是明確地調查過周晨,在平洲的皇冠假日酒店失蹤。據酒店的監控錄像顯示,石川衝從進入酒店房間後,一直沒有離開。在石川衝進入房間後到發現其失蹤其間,只有一名餐廳服務人員進去送過晚餐。但那名服務人員經過詳細的調查後,已經排除了懷疑。
而這次,與石川衝一起潛入國內的三個小分隊秘密部隊成員,也在石川衝失蹤後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同樣神秘失蹤。而且,這一次實在國安部的特別組成員的密切監視下神秘失蹤的。負責監視的特別組成員,不但有異能者,更有兩個修真者,修爲都在築基以上。
諸上幾個事件綜合來看,都可以找出周晨若明若暗的身影。而且,綜合以上幾個案件來看,日本一系列人員的失蹤,都有些類似: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證據,乾淨利落。特別是能夠避開國安組特別組成員的監視。
故而,國安部特殊部門推測,這些案子可以排除普通人作案的可能。做出這些案子的人,一是擁有很強的特異功能;二有可能是令人驚悚的修真者!
南博明瞥了一眼呆怔住的南政勤,淡淡道:“國安部有特異功能者,也有修真者,但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據國安部特殊部門推測,這名作案人員不太可能是特異功能者所做,最有可能的是修真者。而且其修爲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修真的極高境界?”南政勤驚訝地問道。
修真者,對於普通人來說很陌生,但對於國家政府核心人員來說,卻瞭解不少。國家安全部就有修真者組成的特殊部隊,而且,幾乎每一位國家核心人員,都會或多或少地接觸修真者,並服用修真者提供的養生方藥。位置越高對於生命也越珍重,這也是歷史上那麼多帝王尋仙覓丹的根源所在。
作爲政府核心人員之一,南政勤自然瞭解修真的幾大基本境界: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渡劫!
而目前國內修爲最高的,崑崙山的老祖已經達到了金丹八層,再進一步,就能修成元嬰。而國安局特別組的隊長林震則是爲國家出力的頂級高手,已經達到了金丹三層的境界。
“難道她已經煉成金丹?”南政勤說出來,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顯然南政勤對自己的猜測都不會相信。畢竟周晨出現變化的時間太短,僅僅幾個月,資質再好,再有奇遇,也不可能達到金丹境界。
“金丹?”南博明瞥了他一眼,搖頭道:“據推測,恐怕做出這些事的人,已經達到了築基頂層,甚至已經練出了金丹!”
南政勤瞠目結舌地愣了好一會兒,又俯下身仔細看那一疊資料。這一次,他連第一頁的資料也逐字逐句地細細讀過。越看他的臉色越難看,越看越的手腳冰冷,絲絲地冷氣從腳底下直冒上來。
終於,南政勤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緩緩地擡起頭,望向神情一直淡定的南老爺子。
“爸……”
南博明揮揮手,“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關照下去,南雲那小子有什麼需求,都要盡一切努力給予滿足。特別是與周晨有關的事。”
“是,我知道了。”南政勤點點頭,隨即又問道,“那周晨……”
南博明緩緩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花木蔥蘢,輕輕地吁了口氣,這才慢慢回答道:“她的事,我已經命令國安部門密切關注。眼下看,她對國家對社會並沒有危害之心。”
說到這裡,南博明頓了一會兒,又道,“對於這種修爲的人,已經不能靠武力征服。只能懷柔攻心爲上。若是南雲那小子真的能夠將她娶進門,那不止是南雲的大幸,而且是整個南家的大幸吶!”
南政勤張了張嘴,最後只能低頭答道:“是,我明白了。”
············
幾乎是同一時間,博城。
楊致遠再一次走到這塊即將開發的土地上,再一次走到掛着碧遊莊園籌建處牌子的小樓。
隔着一道門,裡面就生活着曾經愛他如子的老人,敬他如哥的周暉夫妻,還有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楊陽。但,他如今卻無法踏入一步。
那扇門,他敲了幾次,都被工人直接過來應付打發了,連正主都沒見到。電話號碼沒變,但對方看到他的來電,連接都不接。女兒的手機號碼,他也好不容易打聽了來,可是女兒的態度也冷得讓他心寒。甚至連見他一面都以學習繁忙沒有時間一句話打發了。
楊致遠暗恨,偏偏行領導命令他負責聯絡碧遊莊園的資金開戶業務,並且承諾,只要做成這筆業務,就會再將他的職位提升一步。而他自己也相信,幾億元的業務真的做成,到時只怕縣行行長不給他升職都不行。他甚至已經想象着自己坐在縣行行長的辦公室裡,出入有專車等候,一杯茶一個文件,都有漂亮年輕的秘書小姐打點……至於,到時讓誰做秘書他都想好了,現在行裡那些黃臉婆都夠格,他要親自去應屆大學畢業生中,招聘一名集美貌與氣質於一身的女孩……
想象着未來的美好,楊致遠踏入了碧遊莊園籌建處的大門。
“請問這位先生,您找誰?”年輕的前臺小姐微笑着問道。
楊致遠的憧憬被打斷,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前臺,“我找誰,我天天來,你難道不認識嗎?來一次問一次,真不知你們領導是怎麼教你的。”
“你……這位先生,這是我的工作,請不要誤會!”前臺小姐被堵的差一點滴下淚來,但還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仍舊客客氣氣地回答。
“哼!”楊致遠哼了一聲,轉轉眼,似乎發現今天莊園籌辦處似乎格外冷清,他進來有一會兒了,卻沒看到幾個每日忙碌出盡的主管經理。不由詫異地問道:“你們俞經理在麼?我今天來想找他談一談。”
這個人,前臺小姐自然認識,此人是銀行的工作人員,天天來此耗着,想要爭取公司即將追加的幾億元投資資金。對這個沒有修養,卻特別厚臉皮的男人,籌辦處的人都認識,卻沒有人願意理會,她們平時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氣,但心裡沒有不對他厭煩的。
今日他不但進來就對自己無端發火,還腆着臉問俞經理的行蹤。前臺小姐暗哼,別說俞經理囑咐過不許泄露他去接總經理的事,即使俞經理沒有囑咐,她也不會告訴他!
前臺小姐仍舊保持着客氣地微笑:“這位先生,很對不起,我們俞經理今天不在,他出差了。”
“哦,出差了?”楊致遠皺皺眉頭,又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俞經理出差時間無法確定,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間回來。若是先生您有急事的話,請電話聯繫俞經理。與他預約見面的時間。”
前臺小姐看似客氣的回答,其實將問題又給楊致遠踢了回來。你不是表現的與俞經理很熟嗎?那你直接打電話找他好了。連人家出門都不知道,還在這裡充什麼大頭!
看來今天又見不到俞榕了,楊致遠很掃興。他已經連續跑了一週多了,卻僅僅見過那個叫俞榕的年輕人一次,還被俞榕以工程繁忙爲由三兩句就打發了,連俞榕的辦公室都沒進去。
楊致遠悻悻地往外走,倒沒注意到前臺小姐綿裡藏的針。
走出籌辦處,楊致遠驀地轉回頭來,瞪視着碧遊莊園籌建處的牌子!
他每次來,都會覺得哪裡不對勁,今天,他算是想通了。
這個碧遊莊園明明是周晨獨自投資開發的,周晨卻幾乎什麼事都不管,卻把大小事務統統交給了那個叫俞榕的年輕男人。一個無親無故的打工仔,周晨憑什麼那麼相信他?而俞榕又爲什麼氣焰那麼囂張?
這個俞榕與周晨之間,一定不是老闆和員工那麼簡單!很有可能,這個俞榕就是周晨早就搭上的姘頭!
哈,他終於知道了,曾經哭着鬧着不肯離婚的周晨,爲什麼突然那麼決絕地向法院起訴離婚了。原來,她在外邊早就有了男人!
嗯?若是能夠拿到周晨在婚內出軌的證據,她這些財產,說不定他也能分一杯羹,到時候,坐擁幾個億的資產,什麼縣行行長,就是請他去做市行行長,他都不稀得去。到時候,現在騎在他頭上當大爺的那些領導,還不屁顛屁顛兒地跑來求他開戶存錢?
越想越得意,楊致遠眯縫着眼,根本沒注意在小樓的露臺上,一個女孩子默默地注視着他的背影。
曾經,每日放學都會期待他回家;曾經,他拉着她的小手,給她買最漂亮的蝴蝶節;曾經,他揹着她在海邊奔跑;曾經,他拖着她掛着游泳圈的小身子,在海水裡一起迎接一個又一個海浪翻涌……那時,他笑得慈祥,她笑得開心……
爲什麼,人會變?會變得這麼陌生?
········
楊致遠回到辦公室,一看到房間中曾經引以爲豪的辦公桌、沙發、茶几、書櫃,與碧遊莊園籌辦處比起來,都顯得那麼老舊寒酸,楊致遠就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悶得他難受。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楊致遠沒看號碼就拿起了聽筒。
“喂,你好,這裡是博城合行三路營業廳……”
楊致遠程式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對方傳來的一個幽怨聲音打斷:“哥哥……”
“嗯?怎麼是你?”楊致遠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地問。
“哥哥,我今晚做了你最愛吃的水煮魚頭,你過來吧!”嬌弱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但楊致遠聽在耳中,卻莫名的煩躁。
“看吧,我不一定有時間,今天工作很忙,過一會兒還要去縣行開會……”楊致遠隨口說着推託的話。
柳琳卻癟癟嘴,聲音卻更加柔軟道:“哥哥,小豬今天特別想你,你就來嘛!”
“我看看吧,有時間就去。”說完,楊致遠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這個女人,找自己一定是爲了調動安排工作的事兒。現在他自己的事兒還煩着呢,哪裡有精力理會她?
楊致遠很快將柳琳丟到了腦後,思慮了一會兒,立刻拿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撥了出去:“嗯,你去調查一下……嗯,越詳細越好……好,那個好說,你只要替我把這件事辦好了,別說貸五十萬,就是一百萬都好說哈……嗯,好,就這樣。”
掛斷了這個電話,楊致遠才略略安下神來。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衝了杯茶,然後,打開了內部電腦,在客戶姓名一欄中鍵入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周晨。
············
島城流亭機場。接機口。
俞榕、趙明明還有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男子一起等在那裡。
隨着從廣州到達的客機人流,一行六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這一行人中,趙明明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淡藍色真絲裙裝的周晨。第二眼就驚愕地發現,被她和趙明銳倆伯樂相中的千里馬,居然就跟在周晨身後,手裡還拎着周晨出行必備的揹包。
“明明,俞榕……”周晨走到趙明明面前,笑着和他們招呼。目光轉向那個陌生的男子,俞榕立刻介紹道:“周總,您還沒見過,這是董兆慶。”
周晨微笑着向董兆慶伸出手,兩人握手算是員工第一次與老闆正式認識。
然後,周晨側過身,給俞榕和趙明明、董兆慶介紹林釋行一家人。對於南雲卻狀似不經意地忽略了。
“呵呵,趙律師和董經理,我們已經見過了。俞經理,我也聽周總多次提起。我是南雲,是和董經理一起到珠寶公司這邊工作的。”南雲毫不在意,笑呵呵地一句話,將自己融入了碧遊公司的大家庭。
趙明明一直盯着周晨和南雲觀察,越看越不對勁兒,周晨這人雖然懶,雖然有點兒賴皮,但對人是真的沒話說。她這樣明顯地給南雲臉色看,事情反而顯得更加不對勁兒了。
走出機場,趙明明不管別人,直接把周晨拉上了她的雷克薩斯。
駕着車駛出機場,趙明明瞥了周晨一眼,冷聲道:“你丫沒有什麼事和我交待麼?”
周晨眨眨眼,茫然道:“什麼事?”
趙明明只給她一個白眼,周晨恍然:“你是說翡翠吧?璀璨星空我給你帶回來了,就在我的揹包裡呢。可惜剛纔你拉我拉的太快,我都沒來得及拿過來,不然現在就能給你看……”
“你再裝,再裝!”趙明明盯着前邊一輛佔路的卡車,惡狠狠地說着,瞅着卡車確實佔着快車道,乾脆一把方向盤,從卡車右方超了過去。
“嗯?不是說翡翠?哪還有什麼需要交待的?你又不知不知道,我這次就去參加了一個翡翠公盤……哦,對了,你是問我技術員工的問題吧?呵呵,你別說,懶人有懶福,我今天一下子就招了兩個上好的雕玉師傅,在整個平洲都是最好的。但是他們還有自己的店鋪,需要處理一下才能來。不過,他們說了,最多一週就能趕過來……噯,說起來,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還需要早一點兒給他們準備一下住房和子女入學的問題,這個你去辦吧。”
周晨說的興奮,趙明明卻越聽臉越黑,直到周晨的話終於告一段落,她才冷冷地瞥過去。
“咦,你幹嘛那麼看我?是不是幾天不見想我了?”周晨咧嘴笑笑,然後搖着頭道,“若真是如此,我只好懇求你趙大律師饒了我吧,徐副省長的牆頭,俺可不敢爬!哈哈……”
“南雲是怎麼回事?”見周晨不斷地顧左右而言他,趙明明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正在大笑的周晨猛地止住了笑,臉皮僵了僵,然後在努力地想要擠出一絲笑來,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良久,才道:“就是去雲南賭石認識的一個人。聽我說珠寶公司沒有管理人員,而他家正好有做珠寶生意,他就不聲不響地跑來應聘,回去我才知道。”
話說出來,周晨反而放鬆了,擡起臉,對趙明明笑笑道:“你也說他的工作能力很好啊,我們現在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經理人才,那我們僱人,僱誰不是僱啊,只要他工作能做好,管他其他的呢。再說,這個人除了能力強以外,人品還算不錯。爲了咱們的公司着想,他會是個很稱職的總經理。”
趙明明側過頭,深深地看了周晨一眼,然後點點頭:“嗯,很好。”
趙明明已經按照周晨的意思,在公司那個小區,又買了一套商品房,給林釋行一家住。這套房子是高層的二十六樓,背看浮山,俯覽大海,視野非常開闊。阿四看着已經裝修佈置好的房子,興奮地不行。林釋行和展若也很是歡喜。
公司給單身員工準備了一套宿舍,原本只有董兆慶一個人,今天一下子又多了南雲和秦風,算是把一套三居室也佔了起來。
回到市區,安頓好幾個人,周晨就和衆人告辭,和俞榕一起,當晚就返回了博城。她離家整整十天了,到了家門口了,是再也控制不住回家的渴望了。
晚上十一點,俞榕的車才停在花圃門口。周晨拎着揹包,和俞榕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地衝進了家門。
“媽,爸,陽陽,我回來了!”一進院子,周晨看着仍舊亮着燈的小樓,立刻從心底涌上一股溫暖,忍不住興沖沖大聲報道。
“媽……”
“姑姑……”
陽陽和周昀一高一矮兩個小身影應聲跑了出來。
楊陽笑眯眯地跑過來,接過了周晨的揹包,周昀則上前拉着周晨的手,就往屋裡走。
辛巴哼哼着扯了扯周晨的褲腳,那表情彷彿很幽怨地控訴,周晨忽視了它這個迎接的。
周晨拍了拍辛巴的大腦袋,這傢伙都一米多高了,壯的好像一頭獅子,居然還裝憨賣萌。
她笑着抱了抱辛巴,偷偷地摸了個蘿蔔塞給辛巴,樂得辛巴顛顛兒地跑到走廊下的狗窩裡啃蘿蔔去了。
走到廊下,周爸,周媽還有周暉和顧敏都迎了出來。
大家歡笑着,將周晨簇擁進家門,周媽媽立刻說:“晨晨,你吃了飯了麼?今晚燉的排骨,我去給你熱熱?”
“媽,我已經吃過飯了,你先別忙了。”周晨拉着周媽媽的手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招呼大家一起過來,她則從揹包裡往外掏禮物。
周昀的是一個非常棒的電動機器人。給楊陽的是一對漂亮的珊瑚髮卡。給周暉一套最新版的園藝技術大全,給老媽和顧敏的都是一支珍珠髮簪。
最後,周晨笑着對周爸爸道:“爸,你的禮物暫時沒有啊,過幾天,再給你。”
周爸爸搖頭笑笑,等周媽媽離開,才悄悄湊到周晨身邊道:“上次你拿出來的酒還有沒有?”
周爸爸開了一輩子車,卻最愛喝酒,雖然每每都是放下車才喝酒,卻還是遭到周媽媽毫不留情地封殺。這偷偷摸摸的喝酒,就成了周爸爸的習慣。雖然現在已經不再開車,這個習慣一時還沒改過來。
周晨偷偷地笑了笑,眯着眼覷了廚房一眼,也壓低聲音道:“嗯,有,明天我給你拿來。”
···········
早晨六點,楊致遠被手機的鬧鈴聲吵醒,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關掉鬧鈴,順便看了看時間。
“這麼早!再睡會兒吧!”一條雪白的手臂伸過來,摟住了楊致遠。
楊致遠皺皺眉,低頭看了看拱在自己身旁,頭髮蓬亂,還閉着眼睛的女人,目光從那露在被子外的光裸的肩膀和半個胸脯上滑過,卻沒有升起一絲慾望,反而被那下垂的胸部噁心了一下。
毫不留情地推開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楊致遠光着身子跳下牀,隨手撈起扔在地上的衣服,一邊穿着,一邊走出臥室。
昨晚,只記得自己與幾個客戶喝多了,後來怎麼到了柳琳家,他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走進洗手間,看着洗手檯上一大堆瓶瓶罐罐,楊致遠哼了一聲。塗再多也遮不住眼角深深地皺紋!
這個曾經被他看做伊甸園、夢幻境的地方,卻每一處都讓他感到陌生和厭煩。
目光一閃,楊致遠看到洗手檯抽屜裡的一把吉列手動剃鬚刀,撇撇嘴,隨即把抽屜關上。他習慣用電動剃鬚刀,這手動剃鬚刀是誰的?柳琳的前夫,亦或者別的什麼男人?
官場小毒藥?哼!
經過這件事,楊致遠的目光再落在洗手間的每一處,都似乎能夠看到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別出心裁的角落毛巾架,吊角櫥,安裝整理的非常方便實用的淋浴設備,洗衣機下防水的墊腳……
看到這些,他突然想起了曾經那個家,洗衣機被擱置在角落,因爲防水做的不好,邊角已經鏽蝕;毛巾架是自粘吸盤的,稍微放一點重物就會掉下來,嘩啦一聲,嚇人一跳;馬桶的沖水器早就壞了,一直用臉盆接水衝廁;熱水器因爲安裝不好,只能用淋浴,其他地方都沒有熱水,冬天洗手還要拿盆到熱水器下接水,要不就用熱水壺燒的開水……
莫名的,那個有些雜亂,讓他亟不可待地逃離的房子,此時猛地想起,竟讓他生出一絲懷戀。
楊致遠心煩意亂地撩水洗了把臉,找到車鑰匙和錢包,連招呼都沒打,匆匆甩門離開。
在他的身後,聽到門響,急急忙忙地從牀上跳下來,連衣服都沒顧上穿,卻只看到門後掛的小布偶在咧着嘴晃動……
她已經被停職了,女兒也被前夫接走了。望着空空蕩蕩的房子,她突然從心底涌出一股怒氣。
都是那個女人,若沒有她,她的兩個姘頭開發區主任祝向傑和縣長林新民兩個人也不會落馬,那麼,她憑藉這兩個男人,工作自然可以順風順水,說不定,現在林新民早已經實現了他的諾言,將她調進縣委辦公室了呢!
若不是那個女人突然神奇般的有了錢,楊致遠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即使昨晚趁着他喝醉了,把他帶回了,還一邊下狠勁兒折騰她,一邊叫着那個女人的名字!
低頭看看自己胸部和大腿上的淤青、牙印,甚至幾個牙印上還泛着血絲,柳琳的眸子中,怒火更盛。
哼,我的日子不好過,也絕對不會讓她那般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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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周晨起牀,先把昨晚偷渡進空間的楊陽和辛巴放了出來。
下樓,立刻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兒。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就是家的味道。充滿煙火味,很普通,很平淡,卻無比溫馨。
透過廚房的毛玻璃,周晨看到老媽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看到餐桌上已經擺好的小菜和蒸包,周晨伸手拿起一個塞進嘴裡,皮兒喧呼肉餡兒濃香,讓周晨忍不住讚了一聲:“好香!”
周媽媽聞聲走了出來,手上還端着一個大大的杯子,裡邊是奶白色的自磨豆漿。
“呵呵,香就多吃點兒。看看,出去這一趟,人都瘦了!”老媽嘮叨着,倒了一大杯豆漿放在周晨面前。
周晨摸摸自己的臉,笑着搖搖頭。她雖然出去十天,但吃飽喝足,又有靈力護身,怎麼可能累瘦了。不過,她也理解,每一個媽媽都會覺得只有子女在自己身邊纔不會受委屈的心情。
端起豆漿喝了一大口,熱乎乎地豆漿,帶着新鮮濃郁的豆香味兒滑下喉頭,整個人都感到暖暖的。
“是啊,還是老媽做的飯好吃啊!”周晨舒服地感嘆一聲,順手將周媽媽拉到餐桌旁,“媽,你吃,廚房裡剩下的活算我的。”
周媽媽不依,想要起身,周晨已經跑進了廚房。
豆漿機裡仍舊磨着豆漿,爐子上還蒸着湯包。周晨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活兒,就是廚房的角落裡還有油煙機上,有點兒油垢,隨手施了個清潔術,廚房的角角落落也立刻變得整潔如新。
她又從空間裡取出幾種水果,也不用榨汁機,取了個大杯子,用風刃包裹住水果,轉瞬,一大杯濃濃的鮮果汁已經做好。
果汁做好,湯包和豆漿也都好了,又從空間裡拿出幾種從廣州帶回來的廣式小點心,分別裝了,端出來在餐桌上擺好。
一頓豐盛的早餐,讓一家老小大呼好吃。
吃罷早飯,周晨就來到了莊園籌建處。
昨天,俞榕已經向她簡單彙報了莊園籌建的進度,地皮整理已經基本完成,路邊綠化也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確定莊園的設計方案,然後全面開工建設了。
走進籌建處,俞榕和五個經理人還有周暉,都已經等在了小廳裡。
周晨打過招呼後,立刻開了一個碰頭小會。五個部門經理將自己負責的工作做了簡單的彙報,作爲園藝部經理,周暉也將自己和園藝大師溝通後定下的草木購買計劃拿了出來。
聽完彙報,周晨立刻安排隋修文聯繫那兩個專家,然後又將自己的尋寶項目構思提了出來,引的幾位部門經理的熱烈討論。
雖然大家都這個構思如何進行,安排在什麼位置的意見不同,但沒有一個不贊同的。都認爲,這是一個可以在短期內迅速提升人氣的好辦法,而且,只要尋寶園中的寶石原石不斷,這個項目對人們的吸引就會持續不斷,甚至有可能像美國的鑽石公園一樣,蜚聲海內外。
聽大家的意見提得差不多了,周晨笑笑道:“寶石原石的問題,我來負責。策劃部和園藝部回去,儘快制定出一個設計方案來。若是,大家還有什麼好的構思,都可以提出來,呵呵,若是真的肯定採用,我不會吝嗇紅包的。”
一句話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周晨從衆人眼中的躍躍欲試已經看出,她這個提議已經勾起了幾位經理的參與欲。
散了會,周晨單獨把俞榕和財務部經理譚洋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