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襄國都城之中,繁華無比,人頭攢動。
位於城北的可汗皇宮,巍峨屹立,雖然不及長平皇宮那般浩大氣勢,卻也有着北疆民族特色的莊嚴肅穆。
皇宮中,一列宮女匆匆往可汗寢宮行去,最前面一人手捧一個木盆,後面的宮女手中都捧着各色陶罐。
原來,大襄國可汗夏侯建成患重病已久。每到發病的時候,便渾身發冷,必得用木盆盛滿熱水,浸泡藥汁擦拭身體才能緩和。
宮女們走進皇宮,守在榻前的夏侯祖和可汗正妻鮮于氏守在旁邊。幾個宮廷巫醫在一旁做法的做法,施救的施救。
鮮于氏看着病入膏肓的夏侯建成,焦急嘆氣道:“大汗都成了這般模樣,楚王到底去了哪裡!”
夏侯祖急忙道:“二哥說是到西邊巡視部屬軍隊,還未迴歸。”
“這般時候,爲何要去巡視軍隊!”鮮于氏皺眉思忖片刻,轉頭對夏侯祖道:“祖兒,你來,我有話對你說。”
夏侯祖跟着鮮于氏到了後堂,鮮于氏低聲道:“祖兒,大汗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你有何打算?”
“兒臣只盼着父汗身體康健,別無打算。”夏侯祖頷首回答道。
“不要胡說,這般時候,你要有所準備才行。”鮮于氏壓低聲音道:“楚王夏侯鐸這半年來幾乎都在招兵買馬,你不得不防他隨時起變。”
“母親放心,孩兒身邊也有兩萬親衛軍,現在已經佈置在都城四處,以防不測。”
鮮于氏卻難以釋懷,擔憂地道:“不管如何,我們一定要讓你父汗撐到岱王到來之時,否則恐怕難以阻擋夏侯鐸的狼子野心。”
夏侯祖蹙眉道:“按照大襄國規定,父汗歸天才可將放在宗廟房樑上的遺詔取下,萬一到時候是二哥的名字,我們也得臣服。”
“根本不可能。”鮮于氏不屑地笑笑道:“祖上有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有你這個嫡子,那裡就輪到他。他的母親烏都氏不過是個商人的女兒,地位低下,怎樣都輪不到他。”
大襄國西郊軍營中,夏侯鐸正在營中跟親信商議事情,突然一個侍衛進來,遞給夏侯鐸一封燙着漆封的
書信。
夏侯鐸看一眼那書信上的暗號,急忙屏退左右,只留下親信才拆開那書信。
讀一遍之後,高興地對身邊的親信尚元浩道:“真乃天助我也,太子殿下已經徹夜兼程到了衛蘭國。”
尚元浩一聽立刻問道:“太子殿下蒞臨,是爲了楚王殿下的大事麼?”
“當然,還能爲了什麼。”夏侯鐸咧咧滿是鬍子的大嘴,將那封信扔到眼前的火盆裡,信立刻化爲焦黑的灰燼:“尚將軍,你立刻秘密帶人去邊境迎接太子殿下,記住千萬不要走漏一絲風聲。”
宇文琮帶着長平國的使團,浩浩蕩蕩地來到大襄國的邊境附近,還有一日便到大襄國邊境城市,宇文琮命令隊伍在此地的驛站休整。
用過晚膳,燕雲衫和宇文琮手牽着手出來欣賞日落。燕雲衫看着壯闊的塞外風光,不禁感嘆道:“上一次到順源,雖然也是塞外地貌,卻因爲擔心殿下,竟也沒好好欣賞一番。”
“都是我不好,害的愛妃擔心。”宇文琮伸手將燕雲衫摟在懷裡,替她緊緊斗篷道:“塞外風大,現在幾乎已經如同冬季了,愛妃可覺得寒冷?”
“不冷,只要跟殿下在一起,臣妾從心中就一直是暖暖的。”燕雲衫輕輕地靠在宇文琮的肩上,看着前方瑰麗絢爛的落日,感覺就如同做夢一般。
面對着蒼茫大地,燕雲衫在心中默默感恩。若不是上天有眼讓她重生一次,這樣的景色,這樣的心情,一輩子都不能體驗。
當下心情大好,遠遠看見一片羊羣,童心頓起,指着那羊羣道:“臣妾從來沒見過羊羣呢,殿下陪臣妾近前看看如何。”
宇文琮笑着答應,跟燕雲衫攜手走過去。
快要走近的時候,燕雲衫看到放羊的牧童正走在羊羣中間,極力將羊羣往回趕。看上去也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頓時起了憐憫之心,便對宇文琮說:“殿下,那孩子這麼冷的天還穿着破衣服,不若將臣妾的斗篷賞他吧。”
宇文琮見燕雲衫高興,點頭道:“隨愛妃喜歡。”說着便讓侍衛上前將小羊倌傳來。
哪知侍衛剛接近,那小羊倌就驚叫一聲,撒腿就跑,看樣
子驚恐至極。
侍衛以爲他是怕生,急忙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道:“小童別跑,這邊是長平岱王夫婦,要賞你東西。”
誰知道這麼一喊,小羊倌跑得更快了,連鞋子掉了都顧不上撿。
但是他到底不是侍衛的對手,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小羊倌掙扎着,彷彿十分害怕。
被帶到燕雲衫和宇文琮面前的時候,竟然嚇得渾身哆嗦。
燕雲衫不明所以地跟宇文琮對視了一下,走過去伸手拉住小羊倌的小手放在手心暖着道:“我們是長平國的使臣,又不是壞人,你爲何如此害怕。”
小羊倌哆嗦着,驚恐從一雙澄澈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看了燕雲衫半晌,似乎確定她的確不是壞人,才哆哆嗦嗦地道:“前兩天,我的一個夥伴,被一夥長平的漢人給殺了。”
“什麼?”燕雲衫一驚,問道:“是誰?是土匪麼?”
“不是,他們中也有穿着華服的人,很像漢人的官員。”那小羊倌哆嗦着道:“就因爲我的小夥伴盯着他們看,他們就把他殺了。”
“你爲何會知道?”
“我們在一塊草地放羊,羊吃草的時候,我就去找他玩,躲在草後邊親眼看見的。嚇得我都尿了一褲子。”小羊倌說着突然跪下哭道:“貴人開恩,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燕雲衫心中一驚,將急忙將身上的斗篷脫下來給小羊倌披上,又掏出些碎銀子塞給小羊倌道:“對不起,長平的漢人殺了你朋友,這些銀子,你拿去給他家人。還有,不是所有長平人都是壞人。”
那小羊倌見燕雲衫如此親切,才止住哭泣。
燕雲衫又問道:“你見到的那人都什麼樣子?有沒有……”說着轉頭指指身邊的宇文琮道:“長得像他的人?”
小羊倌搖搖頭道:“我沒看清,但是看到好幾個黑衣服的漢人,圍繞着一個貴人,還有些大襄國的人來將他們迎接走了。”
送走了小羊倌,宇文琮假裝不滿地問燕雲衫道:“愛妃何意?竟然問小童,那土匪長得跟我一樣麼?”
燕雲衫眯起眼睛道:“臣妾只是懷疑,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