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和燕雲衫走到校場的角落，看着燕雲衫的面色，李杭問道：“怎麼？有什麼棘手的事？”
“不愧是你，還未開口已經猜到我所想。”燕雲衫笑笑，猶豫着道：“此事……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隱瞞。但現在，還是沒決定要不要告訴皇上。”
“哦？”李杭挑挑眉毛：“那爲何要告訴我？”
“總要有個能商量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出別人來。”燕雲衫微微仰起頭，平滑的額頭在陽光下閃着細膩的微光。
李杭伸手將一縷被微風吹到燕雲衫額頭上的亂髮，理到燕雲衫耳後道：“那就說說看，看微臣能不能爲娘娘分擔。”
燕雲衫稍稍側了下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流光。
“是關於……”
“宇文琰是不是已經死了。”
燕雲衫心中一驚，擡頭對上李杭灼灼的目光：“那天看到娘娘的模樣，我就猜到幾分。只是還沒來得及問，娘娘就暈過去了。”
李杭道：“若不是宇文琰死了，娘娘如何能全身而退。他恨極了娘娘，即使如何摧殘都不能解心頭之恨，怎會功虧一簣，任您逃走。”
燕雲衫別過頭去，躲開李杭的目光，沉聲道：“是，駙馬猜得沒錯，宇文琰死了，我殺了他。”
李杭笑笑：“我知道，一定是這樣。”
“你不覺得我可怕麼？就如此談論殺死了一個人，那個人還是……皇上的哥哥。”燕雲衫咬着嘴脣道：“而且，我殺了他居然還感到輕鬆，絲毫沒有覺得害怕。”
李杭伸手扳過燕雲衫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娘娘，您可知道爲何兩軍交戰的戰場之上，殺人會沒有任何罪惡感？”
“爲何？”
“因爲他們是敵人。”李杭道：“殺死他們就是最終目的。少一個敵人，就距離勝利接近一分，就距離能過上安穩日子，能睡個安穩覺又近了一步。”
“所以，象那些士兵一樣，只想着之後不用再擔心太子黨捲土重來，不用再提心吊膽會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暗殺或者綁架。”李杭看着燕雲衫，眼神堅定地說：“娘娘只想這些，就夠了。”
燕雲衫看着李杭的眼睛，突然覺得心中彷彿抹去一塊陰霾
一般，瞬間輕鬆了很多。
“看來，我來找駙馬還是對了。”燕雲衫笑笑：“現在，聽了你的話，終於覺得心中輕鬆了很多。”
李杭伸手拍拍燕雲衫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沒了太子黨，對大家都好。”
燕雲衫點點頭，卻沒法說出來那些曾經追隨太子的人都已經追隨了宇文睿澤。
畢竟，宇文睿澤是她一手養大，當做兒子一樣。她不希望宇文睿澤因爲牽扯進來這件事，而被李杭或者宇文珏盯上。
校場外的花園，宇文睿澤遠遠立在一排冬青樹後，冷眼看着燕雲衫和李杭。
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澤兒，你如何在此，怎麼沒有去校場？”
宇文睿澤回頭，只見宇文玥款款地走來。急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姑母。”
“免禮。”宇文玥道：“你也是來校場的吧，一起去。”
“哦，姑母留步。”宇文睿澤急忙攔着宇文玥道：“孩兒剛好有一事請教姑母，不知姑母可否移步花園？”
宇文玥一愣道：“何事如此神秘？”
“是……一件舊事，不方便被人聽到。”宇文睿澤不好意思地說：“此事，思來想去，也只能問姑母了。”
宇文玥不解地笑笑道：“你這孩子，越來越鬼靈精了，好吧，你要問什麼？”
說着便轉身跟宇文睿澤向花園裡走去，宇文睿澤回頭瞟一眼依然在熱聊的李杭和燕雲衫，面色沉靜地轉身帶着宇文玥離開。
花園中，宇文睿澤將身邊的宮女太監都遣開，拉着宇文玥坐下道：“這件事情，孩兒不好去問母后，便想着，姑母也一定知情。”
“到底何事？還不好問你母后的。”
“是有關於我的親身母親。”宇文睿澤擡頭看着宇文玥道：“姑母只對我講實情，我的親身母親，可是您的小姑——李卿？”
宇文玥面色一變，皺眉道：“你如何知道的？”
宇文睿澤道：“是聽人說的，不過此人說的一定不會有錯。但，我還是想從別人口中再證實一下。”
宇文玥嘆了口氣，伸手摸摸宇文睿澤的頭髮道：“唉！皇后瞞着你，也是因爲你年紀還小，不想讓你費心
太多。”
“你的親身母親的確是我的小姑李卿小姐，當年她是我皇兄，也就是廢太子的側妃。”
宇文睿澤低下頭，輕聲問道：“我母親她……是什麼樣的人？”
“是個很聰明漂亮的女孩子。”宇文玥道：“其實你長得很像她，尤其是眼睛。所以駙馬爺在教授你武功的時候會格外賣力，因爲你是他的親外甥。”
“是麼？”宇文睿澤眼中顯出一絲冰冷：“我倒覺得，駙馬教授太子的時候更賣力呢。”
說着突然轉向宇文玥，用怪異的眼神看着她問道：“姑母有沒有覺得，駙馬其實更喜歡待在宮裡，跟太子和母后呆在一起。”
宇文玥面色一沉，厲聲道：“澤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宇文睿澤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宇文玥站起身，冷冷地道：“澤兒，以後若有什麼事情，你還可以來問我。但是，若我再聽見你詆譭駙馬，便決不饒你。”
說罷站起身走向東校場。
燕雲衫也正好從校場走回來，跟宇文玥走了個對面，立刻打招呼道：“長公主也來了，駙馬正在下面訓練的歡呢，思燕做得很好，你去看看吧。”
“正要去呢。”宇文玥說着匆匆走下去。
燕雲衫擡頭看到這邊的宇文睿澤，便微笑着走過來道：“澤兒，你今天如何沒去上課？”
宇文睿澤急忙站起身來，恭敬地道：“孩兒今日身體有些不適，已經跟駙馬請過假了。”
燕雲衫走過來拉起宇文睿澤的手，眉頭輕蹙道：“哪裡不舒服麼？可看過太醫？”
“不礙事，休息下就好。天氣多雨，有些犯了舊疾。”宇文睿澤道：“母后最近可好。”
“嗯，都好。”燕雲衫慈愛地端詳着宇文睿澤，輕聲道：“澤兒，母后很擔心你……”
“母后放心，孩兒沒事。”宇文睿澤握住燕雲衫的手道：“所有的事情，孩兒都已經整理清楚，母后只管相信孩兒。”
說着，宇文睿澤伸手摟住燕雲衫，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孩兒說過，只要讓孩兒回到母后身邊，一切都會沒事。”
“嗯，母后相信你。”燕雲衫伸手撫摸着宇文睿澤的頭髮，面色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