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宇文琮登基大典上,羣臣叩拜,山呼萬歲,李杭也在其中。
但他的目光,卻始終只停留在那個雍容華貴,光芒四射的女子身上。
皇后的鳳冠霞帔,李杭一直覺得太過繁瑣。他一向喜歡清新秀麗的女子,甚至不喜歡豔妝。
可是,今日盛裝在上的燕雲衫卻是那麼美麗,美麗到耀目。李杭拼命睜大雙眼,明知道那太陽般的光芒會將自己灼傷,卻也始終不願避開。
那日,沒有人知道,在一片祝福聲中,一個人的心一半興高采烈,一半徹底跌倒谷底,跌的粉碎。
帶着如此矛盾的心態,李杭在登基慶典的晚宴上,喝的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被人扶到一個柔軟的榻上。
他頭疼欲裂,耳中似有無數聲音嘈雜無比,在這聲音中,混雜着有人說:“本宮來照料他,你們都下去吧。”
酒精上頭,他分不清幻象和現實。血脈賁張,精神亢奮的李杭,被攬進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他沒有抵抗,而是將自己全部的熱情釋放在那個身體上。
等再清醒過來,李杭看到的,是宇文玥躺在旁邊,熟睡的臉。
宇文玥本就是生性傲慢的天之驕女,雖癡戀李杭多年,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杭始終對她不溫不火,以禮相待。
今日眼看着宇文琮登基稱帝,自己的母妃宋貴妃落敗,哥哥太子被廢,便心灰意冷,只想到在宮中沒了立足之地。
雖然宇文琮一向待宇文玥很好,但宇文玥畢竟心高氣傲,不願看人眼色。
看到李杭大醉,宇文玥也是微醺,便乾脆借酒行事,將生米煮成熟飯,自己將自己嫁了了事。
李杭心中半是鬱悶,半是歉意。既覺得自己酒醉不能把持懊悔不已,又覺得宇文玥帶自己情深義厚,不好拒絕。
思來想去,既然所有事情已成定局。自己現在唯一能爲燕雲衫做的,便是掃清宗親之間的芥蒂。與其鬧得不歡而散,還不如就此做了駙馬,大家都能受益。
但卻忘了人非草木,心中真情豈能掩飾,又是朝夕相對的妻
子。因此,宇文玥婚後很快就發現了李杭的心事。
雖然知道李杭並不喜歡自己,但卻沒想到擋在自己和李杭之間的人竟然是燕雲衫。
一氣之下,宇文玥乾脆帶着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跟國舅爺一家回到原籍度日……
宇文珏手中拿着酒杯,看看躺在旁邊榻上,酣睡過去的李杭,笑笑道:“本王早就說過,你豈能將她當成普通女子去愛。若是像我這樣,只將她當成女神般喜歡,就不至於如此痛苦了。”
說罷仰起頭將那酒乾了,也翻身躺下,道:“也罷,咱倆一個心思的男人,就將就睡在一起吧,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了。”
明月從窗棱中照進來,酒菜香氣依然,卻被鼾聲代替了說笑。
幾日後,京郊一個隱秘地方。範如飛對宇文琰道:“管棋幾日前帶着大軍已經奔赴北疆,捧日禁軍也在半月前去了南方剿匪,所以京中只剩部分龍衛禁軍和李杭的驍騎衛。”
宇文琰點點頭,沉吟道:“雖然京城駐軍減少,但我們還是沒有勝算。不能硬攻,便只能智取。”
“前幾日臣接觸了當年的老臣,現下有好多人因爲曾經是太子黨,而在朝中不受重用,都怨聲載道。”範如飛道:“期盼太子重回京城的呼聲也是愈來愈高。”
“好,那就先讓他們探探路。”宇文琰陰陰地道:“若是宇文琮能先赦免本王,讓本王能得以光明正大的活動,倒是可以事半功倍。”
上書房中,正在批閱奏摺的宇文琮突然冷哼一聲,揮手將一封奏摺扔的遠遠的,怒道:“一羣不知好歹的東西!”
喬林急忙低頭要去撿,卻只見一個石榴裙襬移至眼前,擡頭一看,原來是燕雲衫。
燕雲衫向他笑笑搖搖頭,然後自己撿起地上的奏摺,走到宇文琮身邊輕聲道:“又是何事惹得皇上如此煩惱?”
“還不是那些廢太子的餘黨。”宇文琮見了燕雲衫,怒氣消了許多,只嘆道:“雲衫,你說得對,朕的確心太軟了,本想放他們一碼,哪想到他們竟然得寸進尺,一再上奏請求赦免廢太子。”
燕雲衫挨着宇文琮坐下,翻看着手中的奏摺道:“皇上跟這些沒遠見的蠢臣生什麼氣。明日就在朝堂上告訴他們,沒有誅殺廢太子,就是開恩。沒有向那些太子黨追責,更是天恩浩蕩。不用生氣,也不用懲罰,只點名讓那些人立刻在朝堂上謝恩,定能剎了他們的銳氣。”
宇文琮一聽,恍然道:“呵呵,還是你聰明,這個主意甚好,既能昭示朕的恩惠,又能讓那些大臣們閉嘴。”
“皇上也是。”燕雲衫語氣一轉,語帶埋怨道:“既知道自己過於仁厚,爲何不更強硬些,卻總讓這些臣子氣的如此。”
宇文琮笑笑,伸手將燕雲衫攬進懷裡道:“你當初不就是看上朕的宅心仁厚了,要不然爲何不嫁心狠手辣的宇文琰?”
“嗯,確實如此呢。”燕雲衫笑着伸手撫摸上宇文琮的面頰:“臣妾就喜歡皇上看臣妾時候溫柔的眼神,喜歡皇上體貼的模樣。”
宇文琮將燕雲衫摟在懷中,嘆道:“有皇后的喜歡,即使全長平大臣都討厭朕,朕都不在乎。”
“怎麼會。”燕雲衫認真地道:“也就那幾個苟延殘喘的太子黨而已,皇上又何必將他們放在心上。”
“好,聽皇后的,不將他們放在心上。”宇文琮說着,將燕雲衫緊緊抱在懷裡,用面頰蹭着燕雲衫脖頸細膩的皮膚:“皇后真是神奇,朕只要如此抱着你,便什麼痛苦、鬱悶都沒有了。”
“那就永遠如此抱着臣妾吧。”燕雲衫幸福滿溢地笑着,伸手將宇文琮摟的更緊。眼中卻閃出一絲犀利的光芒,暗道:皇上,您就好好做你的聖明君主,那些讓您煩惱的小人都交給臣妾好了。
昭王府上,燕雲衫立在客廳窗前,雙目凝視着窗外,沉聲道:“本宮只想知道,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還算順利。”宇文珏道:“幾位大人貪贓枉法、收受賄賂、以權謀私的事情都證據確鑿。只有一位……”宇文珏說着擡頭看了看李杭。
李杭接着道:“只有工部侍郎曹建大人,竟查不出一絲錯誤來。”
“曹建?”燕雲衫挑挑眉毛,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