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忍着笑,做苦惱狀,“這個怎麼辦,我本打算……唉,算了。”
林琪搖頭要走。
崔硒刷的擱了書本,邁步就去次間,硬是把站在門邊的林琪落在後面。
西邊次間裡,圓圓的雕花桌上擺着滿滿當當的菜餚。
旁邊的小爐上還溫着一壺飄着梅子甜香的淡酒。
崔硒撩袍坐下。
當真是隻有坐下,便是林琪拿起筷子,他也一動不動的看着。
林琪睨他,覺得這樣耍脾氣的他特別可愛,就跟大幾號的小寶似的。
她抿着笑,示意止兒把溫熱了的酒拿來。
給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又舉着酒盞輕碰了下襬在崔硒跟前的,道:“硒哥哥,祝你生辰快樂。”
崔硒轉眸看林琪,有些欣喜,但轉瞬又化爲委屈。
原來她沒忘,那還把他撂在邊上一天都不理。
林琪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擡杯示意。
崔硒冷着臉,抓起杯,幹了。
林琪又將杯倒滿,道:“硒哥哥,別人都說你生辰不好,可我卻覺得極好。”
崔硒抿了嘴,定定看她。
因爲這出生的日子,他還沒睜眼就被丟出崔家,而今她竟然說好。
林琪道:“你想啊,若你與旁人一般的生辰,那也會如你這些堂兄弟一般,在這大宅院裡讀書習字。又怎會去遊歷?又怎會與我相識?”
崔硒抿了嘴。
細想起來,他怨恨崔家之人的同時,也在埋怨自己的生辰。
林琪所說,倒是他從未想過的。
林琪笑與他碰杯,“若不相識,就是後來相遇,你我也只會擦肩而過,怎會有這般的對坐同飲?”
崔硒眉頭一跳,想想若以後的沒有林琪,他有些不能忍受。
林琪湊到他跟前,俏皮問他,“與我相識相知,你可歡喜?”
“自然歡喜,”崔硒肯定答道。
“我也歡喜,”林琪嘿嘿的笑。
崔硒也跟着笑起來。
突然間,他對寇氏,對崔鋮也沒有那麼怨恨了,至少因緣際會他能認識她。
林琪將杯中酒飲盡,含糊道:“那你說,你這生辰是不是極好?”
她又往前湊了些許,撲面帶來淡淡酒氣和淡淡的甜香。
崔硒心底略微一癢,他環住她肩膀,柔聲道:“你醉了。”
他去拿她手裡酒杯,林琪反手一躲,不依的掙脫開來。
復又倒上一杯,執拗的求個答案:“是不是極好?”
“是,”崔硒柔柔的答,心裡流出一股暖意,緩緩的流轉全身,將他四肢百骸都暖得熱熱的。
“這不就是了,”林琪呵呵的笑,俏眼微挑,眼睛裡水意迷濛,“他們那羣蠢材,有眼不識金鑲玉,反倒便宜了我。”
崔硒無語,這語氣怎麼聽都像他是被她搶去的壓寨夫人。
“我扶你進去歇着,”崔硒拉着她起身。
林琪乖乖起身,嘟嘴道:“可是我還沒送你禮物呢。”
“什麼禮物,”崔硒期待一天,聞言忙問。
林琪還呆呆的順着崔硒的力道往前。
結果一來一往,兩立時人撞到一處。
林琪哀叫一聲,捂着鼻子,淚眼汪汪,人仰面就往後倒去。
立在邊上做木頭的止兒一驚,忙要上前。
崔硒忙展臂一撈,抱她入懷。
止兒收了步子,識趣的往門口退。
雪姣倒是略有些猶豫,但卻被江嬤嬤扯了出去。
待到出門,雪姣跟江嬤嬤抱怨,“咱們不在裡面,這萬一姑爺把持不住,可怎麼是好?”
江嬤嬤捂了她嘴,把她拉得遠些才道:“放心吧,姑爺既然答應老爺,就不會在姑娘及笄之前亂來。”
雪姣是成了親的,對男人對這檔子事的熱情真是深有體會,即便有江嬤嬤保證,她也還是放不下心。
屋裡,崔硒低頭看揪着他衣衫,靠在他胸口,眨巴水眸的林琪,不由苦笑。
溫香軟玉在懷,他卻不能動其分毫,這是何等的痛苦。
此時他當真是萬分後悔跟韓遠之許下那承諾,距離琪姐兒及笄還有大半年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夜晚的燈燭跳躍着火苗,崔硒側轉着身體,凝望林琪睡顏,最終還是伸出手,將她攬與懷中。
第二天,林琪酒醒,對昨日之事,只記得大半。
她掙扎着去翻荷包,見香牌還留在那裡,頓時懊惱不已。
喝酒誤事,古人誠不欺我。
林琪決定以後如非得已,絕不再碰酒。
崔硒從後面過來,環住她,順手把那香牌拿來,問她,“送我的?”
林琪點頭。
崔硒對光端量,上面浮雕着師徒授課的情景。
林琪仰臉,問他,“喜歡嗎?”
“還行,“崔硒有些不太滿意,跟這副圖樣相比,他更喜歡上一個的隱意。
“不要就還我,”林琪伸手就去抓。
崔硒擡手將香牌高舉。
林琪個子嬌小,便是站直了也纔剛到崔硒肩膀,只能對着搖晃的香牌絡子瞪眼。
“好,我喜歡,很喜歡,”崔硒見她當真要生氣了,安撫的拉她,並立馬掛在腰上。
林琪只好悻悻作罷。
這天傍晚,歸家的娘子都返回婆家。
林琪也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去韓家住兩天。
寇氏聽聞消息,急忙忙趕來,道:“二孃回去住幾日,那是兩家離得遠,來回折返太過麻煩。你孃家離這兒也就幾條街的工夫,哪裡還用這般?”
崔硒蹙眉,想要分辯。
二孃歸家那是逢節,林琪這是新嫁娘才返家,依規矩是要住上兩天的。
“阿孃說得是,”林琪笑着接了雪姣奉上的茶,端到寇氏面前,道:“這樣,我讓人收拾下東西,明早去,晚飯前就趕回來。”
她微側臉,以眼神阻止崔硒開口。
寇氏滿意的哼了聲,想起崔鋮的吩咐,又道:“我那裡也有給親家的禮,你明天一併帶去吧。”
林琪趕忙道謝,並殷勤的送她出門。
待到回來,就看到崔硒捏着本書,板着臉在看。
林琪搖搖頭,抽出被他掐得都皺了的書卷,道:“韓家又不是我孃家,便是不住也無所謂。小寶已經大了,阿孃也能帶他出來戲耍,大不了以後出來見面就是了。”
崔硒還是神情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