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姨娘腦子裡好多條線來回交錯,總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線索,如果知道了,必定可以探察到蘇氏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
“還有,剛纔我回來時,看見伺候三娘子的紅紋了,”茜兒想到自己看到的畫面,嫩白的小臉忍不住發紅發燙。
嚴姨娘瞧着她這副嬌羞得不行的模樣,笑道:“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姨娘別取笑我了,”茜兒不好意思的扭着衣角,左右看看,而後小聲的低語道:“小的看到……看到紅紋跟一個小廝抱在一起,還……還那樣了。”
她說完這話,臉頓時堪比紅布,恨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嚴姨娘呵了一聲,還那樣,是哪樣啊?不就是私會了嗎。
紅紋那丫頭可是個有野心的,她會跟小廝勾搭在一塊?這倒是稀奇了。
“行了,別羞了,你去讓陳六盯着那個小廝,紅紋可不會白給人便宜佔。”
茜兒一愣,道:“不會吧!”
她當時瞧着紅紋可是一副發自心底的歡喜嬌羞模樣,應該不會別有目吧。
嚴姨娘哼了聲,道:“她可是一心跟着三娘去京都的,怎麼會跟個沒有前途的小廝勾搭?你去告訴程六,不管他做什麼,都別阻止,只要及時回話就行。”
在嚴姨娘看來,在這個府裡,只要事情不涉及顧清菱,就都跟她無關,反正五娘子有陳氏看護,惹惱了她,蘇氏只會倒黴。
嚴姨娘恨蘇氏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她要倒黴,只會站在一邊看熱鬧,若是可以,也不介意添上一把火。
而此時,落桐院的上房裡,蘇氏正在問尤嬤嬤找人暗算的情況。
尤嬤嬤便說,已經打聽好明天林琪和五娘子是坐騾車,他們那些人最擅長用藥,只要順風撒上那麼一點,騾子就會發狂,就是再好經驗的車伕也很難掌控住,長橋雖然長,可並不是很寬,只要車子落水,他們就會下手。
那些人都是做這事的老手,只需一瞬的功夫就能把人弄死。
蘇氏目光沉沉的聽完,忽然道:“那五娘呢?”
尤嬤嬤抿了下嘴,道:“陳氏如今當家掌權,五娘要是出了事,她必不會罷休,我怕橫生枝節,只讓他們對付林娘子。”
蘇氏冷冷的打斷她,“就是說不會對她怎樣?”
尤嬤嬤沉默了下,道:“五娘子一直嬌養着,車子落水,她也會受到驚嚇,至不濟也能丟了臉面。”
蘇氏極爲不滿的哼了聲,暗道,薇姐兒受了那麼重的傷,她卻是一塊油皮都沒擦,真是太便宜她了。
但她也知道再讓尤嬤嬤出府,交代旁的,極有可能留下破綻。
可明白歸明白,心裡總是不太舒服,虧得她還總說打從心裡疼愛薇姐兒,如果真的疼愛,怎麼會明知道薇姐兒在五娘手裡受了好些罪,也不想着幫忙出口氣。
蘇氏怎麼看,都覺得尤嬤嬤不順眼,揮手把她打發了。
尤嬤嬤慢慢走回耳房,眼睛看的是青黑色的光華地面,腦中想的卻是蘇大夫人給她的那封信。
蘇大夫人接到她的求救信後,回覆說把人弄出來不是問題,但前提是要有令牌。
她明知道令牌就在芝蘭院,可因爲之前的定親一事,芝蘭院對落桐院的所有人都十分戒備,自己根本靠不近半步,但卻還是這樣要求。
尤嬤嬤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要求先救大郎,只能依着她的要求,儘快把林琪弄死,這樣纔好方便以後行事。
此時,她唯一萬幸的事,五娘子真如她預期的那樣跟別家小娘子相約,還把林琪帶了出來。
現在只要一切順利,她的大郎就能逃出生天。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五娘子沒事,否則陳氏發起怒來,整個顧家內宅都要震一震,她進出府宅的事情難保被有心人挖出來,到時只怕沒等救出大郎,自己就有可能沒命。
尤嬤嬤不想死,也不想讓兒子死,那麼就只能其他人死了。
第二天清晨,天氣晴好,顧清菲雀躍着來到芝蘭院的小跨院,美滋滋的蹭了頓早飯,便拖着林琪出門。
張嬤嬤晨起就候在二門,瞧見顧清菲過來,她趕忙殷勤的上前,道:“五娘子,騾車已經收拾妥當,小的扶你上去。”
顧清菲不在意的伸出手,搭在她討好伸出的胳膊上,巧月靈巧的跳上車轅。
張嬤嬤半躬着身,將她扶上腳凳,輕輕一送,把她送到車轅上,巧月扭身,剛好扶住她。
張嬤嬤見顧清菲被巧月扶着進了車廂,轉身要扶林琪。
林琪笑着擺手,指了下雪姣。
雪姣一手撐着車子邊緣,連腳凳都沒用,一個輕跳,直接跳上車轅。
林琪踏着腳凳,把手伸給雪姣,雪姣微一用力,就把林琪拽了上去。
張嬤嬤眼瞧着雪姣動作比專門調教過的小廝都利落,忍不住多看兩眼。
車伕往後面看了一眼,見跟車的婆子和其他丫鬟們也都上了後面的車,便一揚鞭子,催着騾子得得的走在夾道上。
車子出了角門,沿着平整的大路一路向前,沒一會兒就來到極爲熱鬧的街市。
顧清菲這些日子被憋得太狠,就是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也覺得新鮮。
林琪坐在她對面,瞧她撩開車簾,一臉興奮的透過窗紗張望。
車子逐漸出了街市,遠處隱約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顧清菲趕忙巴着窗紗,盯着人頭攢動的高臺,見是水傀儡,便招呼林琪過來一塊看。
林琪也是在小的時候見過幾次傀儡戲,聽着遠處怪聲怪調的說話聲,她也忍不住了湊了過去。
幾丈外,靠近水面的地方,架起一座類似阜頭的高臺,兩個畫得白生生的女傀儡坐在浮在水面的船上,岸上有個書生打扮的傀儡正彬彬有禮的作揖說話,其中一個女傀儡害羞的用團扇掩面,嬌柔的咯咯直笑,側頭在跟同伴說着什麼。
車子咕嚕嚕的走遠,遠處的對話有些模糊,林琪努力的聽,也沒聽清到底在說什麼。
騾子踢踏着上了拱形的石橋,車廂隨着橋身逐漸後傾,速度明顯緩了下來。
顧清菲一直看到再也看不見傀儡,才轉過身,靠在車壁上,不高興的嘟嘴。
“都怪阿孃,明明大哥都答應等我生辰時請雜戲班子熱鬧一下,結果她一句話,硬是讓大哥把雜戲班子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