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硒呵呵的笑，那該是他出外差之前的事。
那段時間他倆夜夜大被同眠，說不好是哪一天的事。
“賞，重賞，”崔硒揚聲吩咐。
雪姣等人疊聲道喜，崔硒笑道：“屋裡的都賞三倍月錢，今年份例一概加倍。”
衆人忙行禮道謝。
寇氏看着眼前的一幕，傻住了，萬沒料到這病秧子竟這麼爭氣。
才這麼幾個月就有了。
雪姣一早就備好了大大的荷包，引郎中出去。
正好與紫煙等人撞個正着，郎中很上道，在紫煙等人跟前又複述一遍。
紫煙等人連聲賀喜，接着腳下生風的回到主子跟前傳話。
戴氏是個心細的，在問了紫煙過去的經過，她輕揚皓腕，道：“咱們這位三奶奶呀，真是半點虧都不吃。”
“你把話儘快傳下去，”紫煙領命，退下去時又問：“夫人，外院也要？”
戴氏點頭。
恭苑裡，崔硈的親孃劉氏，雖然沒有戴氏的玲瓏心思，但她領了林琪有來有往的情誼，也更看不上刻薄兒媳的大嫂，左右不費什麼力氣，便順手推了一把。
而在聰苑的陸氏則是氣得一拍桌子，道：“真是太過分的，便是婆母也沒得這麼欺負人的。”
“不行，我得好好跟阿孃說道說道，”陸氏氣咻咻的起身，扶着佩蘭的手殺去聚福居。
老夫人知道這事，再三確認，“三郎媳婦當真有孕了？”
“千真萬確，”陸氏面帶同情，“郎中再三叮囑，說懷相不好，需得多加當心。”
陸氏掃了眼沉着臉的老夫人，道：“大嫂也真是的，她也不想想，林氏嫁過來這些時候，可有跟誰紅過臉？”
“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不就不信，要沒人招惹，那林氏會降了縣主身份，找她個小娘子的麻煩？”
“現在經她這一鬧，滿府皆知，婆母爲了護孃家侄女，氣得兒媳險些出事，這話要是傳去外面，我真是連門都再不敢出了。”
陸氏像是忘了老夫人也姓寇，字字句句毫不客氣，說到生氣時更是放了狠話。
老夫人一直抿着嘴，直到陸氏出門，才一拍桌子，道：“去，給我把大夫人叫來。”
谷芽挪了挪腳，沒敢動彈。
艾葉瞪她一眼，轉臉示意麥冬去請人。
沒多會兒，寇氏便跟着麥冬過來。
“阿孃，”一見到老夫人，寇氏眼圈微紅。
“給我憋回去，”老夫人一個眼風掃來，道：“我問你，三郎媳婦有孕你可知道？”
寇氏點頭。
“那你還拿她做耗？”
寇氏很委屈，“可我去找她時並不知道。”
“前些時候不是請了郎中過來，那時沒把出來？”
寇氏搖頭。
要是知道，她就不會那般咄咄逼人了。
崔老夫人哼了聲，道：“五娘如何了？”
“沒傷着筋骨，”寇氏道：“將養些時候便可無恙。”
“既然無恙，你又爲何去找三郎媳婦？”
崔老夫人陡然嚴厲起來，“還報應。有你這麼詛咒孫子的嗎？”
寇氏翕翕着，垂下頭。
“寇氏，這事只此一次，下次再犯，你該知道我會如何，”崔老夫人聲音很沉，也很冷。
寇氏抖了抖肩膀，低應一聲，道：“媳婦這就回去準備安胎養神的補品。”
崔老夫人嗯了聲，又加一句，“等過了重陽節，就送五娘回去吧。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早些定下。”
“阿孃，”寇氏急聲道：“林氏身懷有孕，自己尚且顧不及，哪裡還能照顧三郎。三郎又是精力充沛的時候，跟前哪能不安排伺候的？”
“大哥既已送五娘過來，便是有這意思，如今怎好這般就給送回去？”
老夫人虎着臉不語，寇氏嘀咕道：“當初你不是也沒反對。”
“那是當初，”崔老夫人氣得臉有些變色，音調猛地拔高，“是你說林氏身子弱，沒有子嗣親緣，我纔沒有攔着。”
“現在林氏身懷有孕，還被你和五娘聯手氣得胎像不穩，三郎本就惡她，現在怕是殺了她的心都有。你還讓她去伺候三郎，你那心是木頭嗎？便是不心疼三郎，也心疼心疼孝順你多日的五娘。”
寇氏臉色微變，心說她正是心疼五娘纔給她找了個好歸宿。
不然府裡丫頭這麼多，她何必巴巴去信回孃家叫人過來。
只是這五娘太不省心，好端端非要搞出事來，如今弄成這樣，又與她何干。
崔老夫人擺了擺手，讓她下去。
寇氏一出聚福居，就感覺到各方或明或暗來探的目光。
她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忍得幾乎胸口悶得發疼。
待到回到自己屋裡，她把扯得扭曲脫絲的帕子甩開，吩咐小寒去庫房那些補品送去旁邊的小院。
小寒很及時的補了句，“聽雨閣那兒可也一併送去？”
“送什麼送，”寇氏眼睛裡射出一絲兇光，“要不是她嚎喪，我會去找那晦氣？”
小寒淺笑着退下。
寇氏又道：“去，把那邊的燕窩阿膠，好綢軟緞都給我收回來。”
小雪遲疑道：“夫人，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
寇氏翻着眼皮道：“我扔到水裡還能聽個響呢，她可倒好，好吃好喝，還給我招禍，那我養着她作甚？”
小雪抿着嘴，再不敢說。
寇氏一瞪眼睛，吼道：“還不快去。”
小雪驚了一跳，忙帶着兩個粗使丫頭，挑着燈籠往聽雨閣去。
甘露正從屋裡出來，看到小雪，她很是熱情的迎過來。
小雪笑得尷尬，實在不好張口。
好在跟來的丫頭有脾氣愣的，可就這樣才更直接，沒有半點修飾的到處來意。
把甘露弄了個猝不及防，險些沒氣炸。
“多嘴，”小雪半真半假的呵斥了聲，乾笑兩聲道：“小丫頭出口無狀，你莫要見怪。”
甘露轉了眼看小雪，問：“真是夫人讓你們來拿東西的？”
小雪臉頰發熱，硬着頭皮點頭。
“這咋能這樣，”甘露順口流出土語：“沒聽說拉出來的屎還能收回去的。”
“把東西還給她們，”屋裡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脆響，寇五孃的聲音緊跟着傳來。
甘露咧了下嘴，心疼擺在牀邊小几上的花草鵝紋路細頸瓶。
那可是汝窯的，聽說拿去外面少說也能買上好幾貫錢呢。
小雪垂着眼，示意跟來的丫鬟隨甘露進去。
沒過多會兒，兩個丫鬟便抱着滿滿的物什出來。
小雪連頭都沒敢往裡探，便扭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