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嬴跟着時光來到蘭因寺,寺裡鐘聲朗朗,似乎能掃平人們心中萬般無奈,千般不甘。
時光跑到懶師父門前,正要敲門,門開了。
時光有些怔愣:“師父……”
懶師父點點頭:“來了?這次怎麼是一個人來的……”
時光跟了進去,旭哥:“……我不是人嗎?”
時光看着懶師父,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您明明見過他,這會兒怎麼又說不知道呢?”
懶師父躺在地上:“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
“懶師父我求您了,您告訴我他去哪兒了。”
“或者至少讓我證明他來過行不行?”
懶師父不爲所動:“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時光慌亂的拿過棋譜,翻到無名氏那一頁。
“就是這一手,上下左右四個方向都攻擊到了,還有這個大飛守角,他就愛這麼下……”
懶師父嘆了口氣:“唉,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施主請回吧。”
說完翻身睡覺,不再理會時光。
褚嬴眼眶通紅:“算了小光,咱們回去吧啊,別找了……”
時光跪在門外:“如果今天懶師父不給我一個答案,我就跪在這兒不走。”
褚嬴想去拉他,手卻從時光身體裡穿過。
“我已經試過所有方式,去了他所有存在過的地方,這是我唯一一條路了,我沒有別的選擇……”
時光從白天跪到晚上,膝蓋痠痛,晚風寒冷,門終於開了,他只得到一句話。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萬事皆有定數,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
“萬物因緣生,萬物因緣滅,施主不必悲傷,如果他看得見的話,也不希望你苦苦尋覓吧……”
時光語氣澀然:“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懶師父嘆了口氣:“……緣分已盡,向前看吧。”
時光回了家,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他鬍子拉碴,彷彿失去了生命的意義,宛如一個行屍走肉。
他放棄了圍棋。
褚嬴沒有怪他,每天都苦口婆心的安慰他,開導他,可是時光聽不見,也看不見,他沉浸在悲傷的世界裡,徹底出不來了。
褚嬴沒想到自己的離開對時光打擊這麼大,在他的眼裡,時光是開朗的,沒心沒肺,好像什麼也傷害不到他。
他很堅強。
可是自己的離開,一下就把這個陽光開朗,自信的男孩子打垮了。
這天,時光來到當初和俞曉陽下棋的地方,登錄圍達網的賬號,盯着褚嬴兩個字,看了很久很久。
時光的眼淚無聲滑落,褚嬴猜到他要幹什麼,心痛的無以復加,這個賬號,承載了兩人太多太多快樂的回憶……
時光顫抖着,註銷了賬號,那一瞬間,時光失聲痛哭,褚嬴也紅了眼……
夜晚漆黑如墨,時光眼神空洞的躺在牀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褚嬴一遍一遍的叫着他,彷彿永遠也不知道疲倦……
南樑,褚府。
褚嬴臥室。
“小光,小光,振作起來,小光……小光……”
褚嬴滿頭大汗,表情痛苦,眉頭緊鎖,嘴裡不停呢喃,窗外,天已經亮了。
褚嬴猛然坐起,驚魂未定,眼神有些渙散,他看着四周熟悉的擺設,大夢初醒,衣服都沒披就下牀打開門跑了出去!
直奔茅廬小院。
時光正筆直的站着,任由侍女給他薰香,愜意滿滿的時候,褚嬴破門而入。
“哎褚嬴,你今天居然賴牀了,我比你起的早!”時光得意洋洋。
褚嬴滿臉慌亂,臉色蒼白,只穿着薄薄的裡衣,時光察覺到不對勁,走上前:“你怎麼了?怎麼衣服也不穿,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真不讓人省心!”
時光拿了毯子給他裹上,褚嬴一把抱住他,死死抱着,宛如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
這一下把時光抱懵了,他有點擔心:“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褚嬴閉着眼睛,眼睫顫動,低沉的嗓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開口。
“小光……”
時光迴應他:“我在,你到底怎麼了?”
褚嬴哭了,哽咽着:“小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着你,一聲不吭離開的……”
時光苦笑:“我以爲是什麼事兒呢,沒事,都過去了,我也不怪你,這愛哭的毛病怎麼還是改不了……”
褚嬴哭的更厲害了:“小光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半步了!”
時光哄着他:“好好好,別難過了,快點穿衣服,別生病了。”
褚嬴點點頭,擦了擦眼淚。
目睹整個過程的侍女都傻了,捧着香薰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剛剛那個,抱着人哭鼻子的,真的是……大人?
時光看着傻愣愣的侍女,道:“別愣着了,快服侍大人穿衣洗漱。”
褚嬴全程目光都在時光身上,真的是寸步不離,去吃飯還硬要拉着時光,生怕人下一秒就不見了。
整個兒一人形袋鼠。
時光無可奈何:“你別拉着我好不好,我又不會跑掉。”
褚嬴倔強的搖頭,堅決不放手。
走進道場的時候,所有人都盯着兩人拉着的手猛看,時光尷尬癌都犯了,只好使出絕招。
“褚嬴,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悄悄溜走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褚嬴委屈巴巴,不甘的放開手,緊緊跟在時光後面,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寸步不離的決心!
比賽時間到,時光鬆了口氣,本以爲褚嬴會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是誰知道……
褚嬴直挺挺的站在時光旁邊,像個門神似的,唬的時光對手坐立不安,時不時瞥一眼褚嬴這尊大神,棋下的很是煎熬。
時光:“你能不能回去坐着?”
褚嬴理所當然道:“身爲主考官,我只是觀摩你們下棋而已,不用管我,當我不存在就好。”
時光:“……”
你一個大活人杵在這裡,讓人怎麼下?
看看對面老兄,被你嚇得棋都要拿不住了!
時光捂着臉,沒臉見人。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