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取睢陽

申陽正摟着被叔孫通蹂躪過的小妞躺在華麗的牀榻上美美的睡大覺。嘴角露出一絲絲得意的冷笑,他夢到項羽帶着幾十萬鐵騎前來救援,在城下把秦兵打的屁滾尿流一敗塗地。他單槍匹馬,勇冠三軍,挑飛了秦軍十幾員上將,見佛滅佛,遇廟拆苗,殺入秦軍帥帳,活捉了驚慌失措提着褲子狼狽逃竄的秦王嬴胡亥。嬴胡亥趴在他的腳下求饒:“大王——我該死,我是豬,是狗,您放過我吧!”申陽嘿嘿的笑出聲來了。嚇得小妞從睡夢中醒來,雞皮疙瘩起一身。

這時遠遠地從城頭傳來喊殺聲,徘徊在耳邊若隱若現,彷彿突來一陣瓢潑大雨。小妞想把申陽叫起來,又不太敢!因爲這位大王沒睡醒的情況下,喜歡胡亂的發脾氣。

河南王的王宮就是以前河南郡郡守的府邸,雖然經過規模不小的擴建和整修還是沒什麼威嚴和氣勢,別說比大政宮,就連魏豹的西魏王王宮也相去甚遠。

天空星月黯淡,黑如鍋底。迴廊玉階之上花草搖曳,沙沙作響。那小妞一想起叔孫通又老又色的德行,胃部就忍不住收縮,噁心想吐。起來披上輕紗,走下榻,點着燈火,推開窗子想透口氣。“吱吱”窗子應素手而開,一股渾濁的血腥氣迎面撲來。膨脹的力道就像是湖底忽然泛起的水泡,差點把她推倒。城頭方向一片火燒雲,淒厲的叫聲,尖針一樣刺入左右耳膜。

王宮院內忽然一片噪雜,三五匹戰馬,直接衝進了大王的寢宮!馬上騎士渾身是血,腥氣撲鼻,戰馬吭哧吭哧的噴出白氣,白氣中裹夾着揮之不去的殺氣!凌厲的殺氣在不自覺中摧折了綻放在院中的奇花異草。

“大王——不好了,秦軍攻城了!”兩員赤纓大將推門闖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將軍雍齒,身後是河南王相國趙午。

那小妞披着透明的輕紗,半掩酥胸,髮髻散亂,百分之六十的身體都露在外面。雍齒和趙午佩刀佩劍踏地有聲的衝進來,她氣極了也嚇壞了:“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抱着前胸蹲下去。

雍齒、趙午看都沒看他一眼,大聲喊道;“大王,秦軍殺進來了!”申陽正夢到嬴胡亥給他磕頭拾鞋呢,被這打雷般的叫聲驚醒了。睜開眼一看雍齒和趙午的尊容,全身頓時麻痹:“怎麼回事,你們兩個被搶劫啦?”

雍齒跺腳道;“大王,要真是被搶了倒好了。秦軍攻城了——”申陽打了個冷戰赤着身子從榻上跳下來,愣怔地說;“那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城頭迎敵!”雍齒沮喪地說;“不必了,城門已經被攻破了,大王您也不必去迎敵了,直接逃跑就行了!”

“什麼,城池已經被攻破了!對了,叔孫通呢?把他給寡人帶來,寡人要宰了他,這個老騙子!”

趙午的山羊鬍子一撅一撅的,冷哼道;“大王,剛纔末將已經派人去找過了,那個老東西早就無影無蹤了,看來,這都是秦軍安排好的!”

申陽罵道;“老東西,等寡人日後抓住他一定把他碎屍萬段,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雍齒連忙勸道:“大王,大王息怒,現在不是討論如何處置叔孫通的時候,耽誤之極是趕快衝出重圍。”

“敵人從那個方向衝進來的?”

趙午道:“啓稟大王,東門!”

申陽道;“我們就從西門逃生,逃往趙國投奔趙王張耳,真是沒想到,寡人竟然混到這步田地,快走!”申陽三把兩把穿上衣服,抄起佩刀,向門外邁步。

小妞一把拉住了申陽:“大王,你帶我一起走吧,聽說秦軍都是禽獸,你把臣妾留在這裡,臣妾一定會被——”說着泣不成聲了!心想,七八十歲的老騙子都那麼如狼似虎,要是十七八歲的秦兵一下子衝進來十幾二十個,那裡還能有命在呀!越想越恐怖!

“大王,你一定要帶我走!”

“去死吧你!”申陽一腳把她踢翻在地,揚長而去。這個時候,誰還顧的上殘花敗柳。

王宮之外,還有保存完整的三千精銳騎兵。喊殺聲和火光漸漸逼近,申陽跳上馬背,大吼一聲:“走,去東門!”三千戰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去。黑暗中好似風捲殘雲。

東門內,果然寂靜無聲,城頭上的士兵都去西門助戰了,只留下數百人看守城門。申陽威風凜凜的喊道;“開門!衆將士,隨我殺出城去!”將士們差點嘔吐,大王到了這個時候還死要面子,逃跑不說逃跑,殺出城去。城外連個鳥都沒有,去殺誰?

不過,既然大王說了,總要給點面子,河南騎兵叫囂起來,喊打喊殺,衝出城外。東門外,不遠就是北邙山綿延的山麓。一路奔馳,山路上風化的碎石在馬蹄下嘩嘩作響,大山靜的出奇,死氣沉沉,士兵們仰頭望去,兩邊的懸崖峭壁就像全身繃緊張開巨口的猛獸,隨時都可能撲上來。

申陽別的沒想,只想着跑到張耳那裡一定會遭到那個狗孃養的一頓奚落。張耳說話本來就陰損,文人出身,目中無人。以前大家都是趙將,張耳又是申陽的上司,申陽當了河南王,張耳早就嗤之以鼻,這次還不拼命地挖苦。連日的戰敗,申陽在諸侯中,在西楚霸王的面前已經沒臉皮了,這些人本來就盼着別人的煙囪不冒煙心裡纔會痛快的。做人就是這樣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別人不管你是因爲四面受敵而戰敗,還是因爲戰略指揮不當而戰敗,總之你是戰敗了。打贏了,你就是英雄,像項羽一樣受到尊重和崇拜。反之,你就***狗屁不是,成爲衆矢之的。

正在申陽心裡撥算盤珠子害怕面對張耳的時候,面前出現了險峻向上的盤山道,右側是萬丈的懸崖峭壁,左側是一片梯田。梯田內的高粱漲勢喜人,一人來高。高粱葉子,摩擦作響,間或有些蟬鳴蟲唱青蛙兒叫!

雍齒和趙午都沒想太多,催促隊伍快速通過:“跟上,跟上,後面的都跟上,掉隊的軍法處置!”一邊跑還一邊吆喝恐嚇!

章邯在王竹的遠紅外夜視望遠鏡的幫助下早就發現了申陽騎兵的接近。秦軍的射手全部就位,趴在梯田的溝渠沿上,隱蔽的很好。

待到敵人密集隊形行進到高粱地中央,弓弦聲一片片的響起,箭矢一片片的激射出去,河南騎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去。那境況看起來就像鐮刀割谷,一茬一茬的,整隊整隊的騎兵被擊斃。人馬慌亂的河南軍還沒等醒過神來,身後又是一聲炮響,一隊秦國的騎兵,帶着塵土飛快殺來,轉瞬馳至,馬上騎士,刀矛並用和河南兵殺在一起,白刃交擊,慘叫連連,斷臂頭顱,滾落懸崖。殘酷的色彩越來越濃。

這三千騎兵爲了保護大王申陽也算是盡忠職守了,每一個戰士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血紅着眼睛拿出同歸於盡的架勢和秦軍展開拼殺。秦軍騎兵落馬的也不在少數。章邯一聲令下,隱藏在高粱地裡的秦軍拋棄弓箭抄起長矛殺了上去。那是一個殺不絕,斬不盡的戰場!三千人抵擋了秦軍兩面夾擊兩個時辰,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矇矇亮,戰鬥纔像撤了火的沸水般慢慢平息。

山坡上、溝渠間、梯田裡屍體累累。

申陽在亂軍中被剁成肉醬,趙午逃得不知所蹤,大將軍雍齒提着一把閃亮染血的大刀,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背靠着一塊巨石喘息不止。

攻擊已經停止了,河南軍的三千人馬完全被消滅,只剩下雍齒一個人還活着。雍齒的身前身後左左右右除了死屍和鮮血就是一層層挺着長矛的密密匝匝的秦兵。他是躲不開也逃不了,更加不可能動手殺敵。雖然他的手和胳膊還在身體上,可是已經由痠麻而僵硬,擡不起來了。

王竹踏着一路的鮮血進入了睢陽城,任憑士兵們搜刮了一陣漂亮宮女和琳琅滿目的財寶,才裝模作樣的嚴肅軍紀。這個時候,聽到有士兵報告,說章邯已經殺了河南王申陽!王竹問他要人頭,士兵說人頭已經剁成肉醬了,就算是拿過來您也不見得認識!

“那章邯怎麼還沒回來?!”

士兵道;“聽說在山路上遇到一員虎將名叫雍齒,電腦小 說站~~:// ~~.)章將軍不想殺他,正在勸降呢!”

“雍齒!”王竹心想,不就是劉邦的死對頭嗎?也算得上是一員名將,有利用價值,點頭對那士兵說;“帶寡人親自去看看!”

雍齒雖然沒有砍人的力氣,抹脖子自殺勉強還能辦到!章邯勸他投降,他翻着白眼,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破口大罵,問候的卻是秦王的列祖列宗。王竹正好趕來,心想,又不是老子給你揍成這幅帥哥模樣的,你應該問候章邯的老子娘,罵我幹什麼?!

“章邯!怎麼回事,這人是誰,怎麼還不處決!”王竹騎在馬上,身後只跟着百名親兵,左右有秦矮、秦射保護。秦射彎弓搭箭,就要取了雍齒的性命。

章邯的手下一萬餘人在雍齒的身邊圍了十七八圈,就算雍齒有蜀山飛仙的本事,恐怕也難以逃出生天。實在用不少秦射先生拔刀相助。

章邯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喊道;“秦將軍,秦將軍,且慢動手,且慢動手!末將有話要對大王講!”王竹舔着臉冷笑道;“有什麼好說的,那人是你家親戚?”章邯打了個冷戰,嚇得變調了:“大王,末將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他辱罵大王更加不是末將教的!”王竹心想,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也沒說是你教的!

“末將只是看他勇猛,對申陽又很忠心,所以想請大王繞他一條性命!”章邯眼巴巴的看着王竹。王竹也想收降雍齒,可是雍齒一直在那裡不乾不淨的破口大罵讓他沒臺階下,怒吼道;“把他嘴給我堵上,帶回城去!”章邯道;“不行,士兵一靠近,他就抹脖子自盡!”

王竹這纔看清楚,雍齒手上握着一把大刀橫在脖子上。長髮散了,鎧甲破了,靴子丟了,身上插了三五隻羽箭,名副其實的帥哥。王竹給秦射使了個顏色:“要活的!”“是!”秦射猛然扯開弓弦,手一鬆,隔着五十步遠,一隻羽箭射中了雍齒右臂肩窩。雍齒哀嚎一聲,大刀無力的掉在了地上。

“你們殺了我吧!”雍齒像瘋子一樣狂吼。十幾個秦軍獰笑着衝上去,一頓暴打,打得他昏倒在地,拿繩子捆了帶回城內。

王竹對章邯道;“還行,是條漢子!”

章邯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投降!”王竹苦笑道;“要是想死,早就抹脖子了,分明是不想死!”章邯眨巴了一下眼睛:“對呀——”

城內的士兵總共也就是三四萬,投降的差不多一半,加上前兩天收降的呂雉軍,秦軍的數量達到了二十三萬。

“二十三萬人馬,可以和項羽正面交鋒了!”王陵負責打掃戰場重新佈置城防,又奉命清點了一下士兵的數量。剛跟王竹報告完畢。

“還差得遠呢!”王竹不以爲然;“對付項羽項蠻子最忌諱的就是硬拼。對了,王老將軍和灌嬰有沒有消息?!”

王陵道;“剛纔來的戰報,王老將軍已經攻入了絳城,絳城守將李春頑抗被殺,守城兵卒三萬所剩無幾。司馬夷的大將司馬蘭投降了灌嬰,兩人此刻合力攻打魏郡。魏郡守將欒布聽說是個厲害人物!”

“欒布——”王竹道:“這個名字似乎也在那裡聽說過。”

“啓稟大王,陳平回來了!”李左車進來報告。

“事情辦得怎麼樣?”王竹估計差不多了。陳平對付司馬夷那樣的蠢人,應該手到擒來。

“辦成了,司馬夷投降了,現在正在大廳等着大王去接見!”李左車輕鬆的聳了聳肩。

王竹笑道;“陳平的五百戶到手了,果然是智謀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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