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鳩手持巨劍,一路劈砍而來。空氣中漂浮着乾燥的硫磺味兒,這讓她明白自己已經靠近了火城的區域。
只是一路上本來就是艱難了,偏偏還有人找麻煩。
“老頭子,出來。”在一顆樹枝上站定,靈鳩對着某處毫不猶豫的喊道。
只是她的聲音消散了也沒有任何動靜。靈鳩冷聲道:“之前那頭會變色的東西就是你引到我們頭上,現在你又想引什麼過來?還是靈動後期的兇獸,還是三丹境?”
“咦?”南宮正清的身影在某處出現,他詫異的看着靈鳩,“你居然發現了?”
他是真的驚訝,以靈鳩的實力怎麼可能發現到自己的蹤影?還能發現他做的小動作小手段?
靈鳩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鶴髮老人,單單以她本身的實力是難以發現,不過加上國寶君和夏侯乖乖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開始她的確有算計鶴髮老人的意思,不過對方一年多了也不主動出現,唯一的動作就是監視自己,然後給自己找麻煩,着實煩人了些。
這次鶴髮老人引來兇獸太麻煩,纔會讓聽到國寶君提醒的靈鳩選擇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眼前的鶴髮老發雖然已經白髮蒼蒼,不過一雙劍眉配着較爲深刻的五官,怎麼看都曾是位帥哥。不過靈鳩注意到的不是第一點,從第一眼看到鶴髮老人的時候,她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奇怪。
“咿呀~”國寶君歪了歪頭,同樣奇怪的看着鶴髮老人。
雖然它不主動現身的話,幾乎沒有其他人能夠看到它的魂體,不過未必感受不到。
鶴髮老人就朝靈鳩的頭頂卡去,眼神探索卻意味深長。
“南宮正清?”靈鳩忽然想起來夏侯乖乖說過鶴髮老人的名字。
“你認識我?”鶴髮老人,也就是南宮正清看向靈鳩的眼神閃過莫名的光彩。
他巔峰時期就倒黴落入放逐之地內,那個時候眼前的少年連出生都沒有出生,不可能見過自己的模樣。還是說,夏侯宏烜那個死對頭,在教她煉器的時候還不忘跟她介紹自己?
猶記得曾經有個好友玩笑的說道,夏侯宏烜對自己情根深種,對自己的執念之深怕是將來的妻子都比不上……南宮正清打了個寒蟬,看向靈鳩的眼神越發的不善可惜。
這麼個好苗子怎麼就被夏侯那個賤人先看到了?偏偏還不照顧好,讓人落入了這個暗無天日的放逐之地裡面。
夏侯正清思緒萬千,表面上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然後聽到前方的少年說道:“你是南宮冽的什麼人?”
“嗯?”忽然又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南宮正清看向靈鳩的眼神多了點波瀾。
靈鳩絲毫不迴避他的注視,事實上親眼看到南宮正清的樣子,實在是讓她詫異了。因爲南宮正清和南宮冽足足有七分相像,再加上他們的姓氏,讓靈鳩不得不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有親屬的關係。
“你又和他是什麼關係?”南宮正清並沒有立即回答靈鳩的話。
“父子。”靈鳩心中已經有了猜想,隨口就應。
“什麼!?”南宮正清淡定的表情破裂了。
“什麼!?”幾乎是同樣,一直沒聲音的夏侯乖乖更大的尖叫聲跟着響起。
兩道聲音,一個從耳朵傳入一個直接響在腦海,讓靈鳩抽了抽眼角。然後眼前南宮正清忽然出現,面色冰冷,“你休想騙我,在你的身上,我沒有感受到一點血肉至親的氣息。”
他的速度之快在靈鳩的意料之中,不等南宮正清對她出手,她的手裡已經出現了一塊白鳳玉雕。
“你認識這個麼?”她問道。
其實不需要詢問,只要看白鳳玉雕一出現手裡,南宮正清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認識。
“他竟然把這個給你了?”南宮正清複雜的看着靈鳩的面容。他知道像白鳳峰令這種東西,除非是持有者心甘情願的叫出來,否則根本不會落入別的手裡。
倘若是靈鳩殺人奪寶的話,白鳳峰令的氣息也絕對不會這麼柔和。
“啊啊啊啊啊!爲什麼你沒說你是南宮家的血脈!不對,你的身上一點南宮家的血脈氣息都沒有,也就是說你只是被領養的?這也不對!反正爲什麼你要是南宮家的人啊啊啊!老子竟然把看家的活兒教給了死對頭家的人,天理不公啊!小妖魔,你給老子吐出來,把老子教的東西都吐出來!”腦海裡,夏侯乖乖的聲音暴躁的響起。
靈鳩心思一起,她頭頂趴着的國寶君輕嚎一聲,夏侯乖乖就跟卡住了喉嚨似的什麼聲音都沒了。
事實上,和夏侯乖乖產生一樣想法的還有南宮正清。只是夏侯乖乖是暴躁,南宮正清卻是得意。
師徒的情分能比得上父女的情分嗎?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既然能讓小冽把白鳳峰令都交出來,那絕對關係不一般吧!
這麼說來的是話,豈不是夏侯賤人把看家本領送到了他們南宮家來了?
這樣一想,南宮正清心情頓時覺得無比的愉悅,同時也有點懊悔起來——之前自己糾結那麼久是做什麼?早點出現早點認親的話,還能和他這個算起來是曾孫的孩子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當然了,現在培養也不晚。
南宮正清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引妖物給靈鳩他們添堵,還害他們差點喪命的事。
“嗷!”突如其來暴躁獸吼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地面震動,足見這次即將面臨的危機實在不一般。
靈鳩面無表情的看着南宮正清。後者眼中尷尬一閃而逝,隨即笑道:“這也是爲了鍛鍊你,危險纔是讓人成長的最佳良藥。”
確定南宮正清對待自己的態度已經所有改變,靈鳩毫不猶豫的反駁道:“躲避危險也是一項技能。”
一路上他們遇到的危險還少嗎?本來利用她的天眼、國寶君的敏銳加上演算,可以讓他們避免很多麻煩,加快的進入到火城的境內。偏偏因爲南宮正清的搗亂,讓路途變得更加的兇險。
南宮正清張了張嘴,就要解釋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麼,頓時默然無聲了。
完蛋了!他不該太大公無私,秉着好玩具大家一起玩纔有意思的心態,把這孩子的消息傳給那羣老不死的!別的人還好,那個牧廖卻是個十足危險的傢伙!
“怕什麼?正好讓你見識見識你曾爺爺的厲害。”南宮正清一邊說道,手裡出現數張靈符。
靈鳩注意到他手裡的靈符和自己的靈符不一樣,南宮正清煉製的靈符大多爲靈術符,將一個個術法封印在符紙內,不像她手中的靈符那麼多變,威力或許不足,卻效用奇佳。
親眼看高手打鬥是一種難得的體悟,尤其是像南宮正清這樣使用外物躲過本身的靈術師,對於靈鳩來說的作用更大。她就站在一棵大樹上,看着一頭頭面目猙獰,四蹄踏火,頭生羊角的兇獸出現。
南宮正清以一敵十,甚至敵近百,竟也沒有任何落敗的跡象,反而隨着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得心應手。
“嘖!只會利用外力的白癡,等符咒一用完,看他怎麼辦!”夏侯乖乖暗中諷刺着。
靈鳩就要回答他的話,忽然眸子緊緊一縮,轉身一劍揮向身後。
從巨劍上傳來的恐怖力道,使得靈鳩倒飛出去足有五米遠。她一手撐着地面,右腳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
“媽的!”饒是靈鳩也驚得一頭冷汗。
如果不是她反應及時的話,現在的她說不定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呵呵。”混亂中,偷襲者的笑聲卻異樣的清晰。
不僅僅靈鳩聽見了,連南宮正清也聽見了。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牧廖!這小孩是我家的曾孫!給我的面子,別玩了。”南宮正清大聲喊道。
在靈鳩之前站着的樹枝上憑空冒出一個身影。他全身籠罩在黑袍內,聽聲音似乎很年輕,不過能被南宮正清用同輩的語氣稱呼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年輕。
“明明是你告訴我們的玩具,怎麼又成了你的曾孫?”牧廖低聲說道,語氣迷惑。
南宮正清道:“她身上有掩蓋氣息的靈寶,我之前沒有發現。”撒謊得臉不紅心不跳。
牧廖輕輕點頭,說道:“我本來是追趕放逐王來的,不過這小孩也意外的有點意思。”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不願意就這樣放過靈鳩了?
靈鳩心中暗罵,你一個三丹境的大能者,跑來折騰我一個聚靈境的小輩有什麼意思。然而罵歸罵,她心中比誰都明白,這世上就是實力說話,人家有實力就能把你當玩具,你卻無從反抗。
“麻煩!”南宮正清皺眉。
倘若牧廖早來幾分鐘,他或許還能高興的在一旁看戲,興致來了就丟幾張符紙上去,自己也玩玩。
可是結果就是這麼湊巧,在牧廖來之前讓他知道了靈鳩的身份。一個天賦異稟,悟性絕頂,學了對手的看家本領,長得好看又乖巧充滿的曾孫女!
只要這麼一想,南宮正清怎麼都沒辦法放任牧廖玩下去。他還打算親自教導這孩子煉符術,錯過了一年多,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孩子我保定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兩敗俱傷的話,最好就繼續追你的虛空放逐王去。”
牧廖發出低低低笑聲,“你又不是不知道,別人越是不喜歡我做的事情,我就越想做。你確定不是想讓我玩壞了這個孩子嗎?”
眼前的情況眼看着越來越糟糕,靈鳩無語的看着南宮正清。不愧是爺孫,和南宮傻爹一個德性。不!比南宮傻爹還要會拉仇恨。
她暗中謹慎,尋找着逃脫的時機和地形,腦海裡忽然就傳入南宮正清的聲音,“等下我纏住他,你立刻就走。這裡離火城已經不遠,有我給的斂靈符可以保你們一路無憂,全力趕路之下幾日就能到達。”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幾張靈符憑空出現自己手裡。這位置很隱蔽,連那身穿一襲黑袍,看不見臉龐的牧廖似乎也沒有注意到。
“小家戶,要不要跟我學暗殺一道?經過我的親自教練,你一定會受益匪淺。”牧廖低低的笑道:“不過,我還要告訴你,若是學不成的話,可能會變成保持、殘廢、瘋子之類的東西。”
他的身影一閃便原地消失不見,靈鳩冷靜的側身向左,生死危機天眼全開之下,似乎連時間也變得緩慢了些。她隱約看到牧廖的身影並沒有向自己襲來,反而站在自己側身的一點,像是在等着自己送上門。
“小子,別往左。”南宮正清喊道。
幾乎是他聲音響起的瞬間,牧廖的身影又換了位置。人的總會不往左就本能的往右,牧廖的行爲分明就是在故意玩弄着靈鳩,就在南宮正清準備繼續提醒,卻發現口傳已經來不及的時候……
靈鳩依舊向左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不但沒有停頓反而原地消失,利用從安宛若那裡學來的漸隱術以縮地成寸的絕學,雙腳絕塵的遠遠遁走。
南宮正清:“……”
牧廖:“……”
兩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懵了,唯一的念頭就是:跑的好快!
幸好,南宮正清反應還算及時,趁牧廖追出去之前就擋在了他的面前,一張張靈符出手,“許多年沒動手了,你就當老子是病貓了不成!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老子!”
“一臉橘子皮,有什麼好看。”牧廖低聲道。
“……”南宮正清決定消耗多少,都要給眼前的人一個教訓不可。
他們一觸即發時,靈鳩已經回到了郝明杉和鐵和尚兩人做在的地上。把斂息符丟在兩人的身上,二話不說,“全力趕路。”
“鳩少!?”郝明杉和鐵和尚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看到的就只有靈鳩的一個背影。
難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一想到剛剛聽到的大動靜,不想被丟下的郝明杉和鐵和尚立即全力追趕靈鳩,原本想要告訴她的話,也不由的憋回肚子裡,想着度過了危險之後再說不遲。
而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這一處的空間再次動盪,宋雪衣的身影又一次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他兩步就來到了石壁邊上的雙頭黑豹面前,盯着雙頭黑豹屍體一劍致命的傷口處。
這個寬度和厚度,和鳩兒的劍一模一樣!
宋雪衣呼吸略沉,之前他被一株妖藤告訴有了線索,打斷了之前的思路,路途中腦海卻始終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仔細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才猝然想到雙頭黑豹的傷口以及地上留下的劍痕,分明就和靈鳩的巨劍寬厚一模一樣!
怪只怪他和虛空王草融合之後,意識一直都有點遲鈍,沒有親眼看見的東西,一時半會都看不起來。
“若是鳩兒的話……人呢?”宋雪衣抿了抿嘴脣,忽聽到一聲巨響。
他根據響聲的方向趕去,沒多久就看到鶴髮老人和黑袍人鬥在一起的身影。
南宮正清他不認識,不過牧廖對於宋雪衣來說,卻已經熟悉。要知道,這個黑袍人足足追趕了他一個多月,倘若不是他融合了虛空王草,能夠行走虛空之中的話,被他抓住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放逐王。”牧廖也注意到了宋雪衣。
他的聲音驚動了南宮正清,側頭看到宋雪衣身影后,他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這就是那個傳聞兇殘恐怖的放逐王?”一個看起來年輕、修長、氣質清昭宛若明月凝霜的少年?“說好的枯瘦入柴,披着個人皮,滿身藤蔓的骷髏呢?”
牧廖沒有理會南宮正清的抽風,他的興趣立即又被宋雪衣給吸引了,“我不去追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來,讓我看看,你還能跑到那裡去?”
宋雪衣不想和他多說,目光流轉註意到地面殘留的痕跡,眸子就是一定,“你們之前看到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
“我曾孫女。”南宮正清毫不猶豫的說道。
宋雪衣沒有理會他,又聽到牧廖的聲音響起,“呵呵,也是個有趣的玩具。你想找她嗎?跟我走,我可以把她交給你。”
“你就吹吧!小九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你都不知道。”南宮正清說着,不動聲色打量着宋雪衣。
這人真正是虛空放逐王?他要找靈鳩又是怎麼回事?
“告訴我,她在哪。”宋雪衣看向南宮正清。
他的選擇愉悅了南宮正清。看吧,果然還是他更加的讓人信服。只是心中嘚瑟是一回事,表面上卻絲毫沒有露出破綻,笑容一消便是冷淡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虛空放逐者對於放逐之地的迷途者們來說,纔是最大的敵人。把小九的行蹤告訴放逐王?這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然而他才這麼想着,就聽到宋雪衣輕聲道:“我是她要找的人。”
雖然還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以宋雪衣對靈鳩的瞭解,卻堅信着她會出現在這片迷霧森林中,一定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樣的,只爲了找尋到了自己。
這句話剛剛落下,南宮正清的表情一瞬的變化很快,卻還是被宋雪衣捕捉到了。
他心跳加快,“我叫宋雪衣。”
宋雪衣……比小九大六七歲,天賦悟性絕頂……
南宮正清腦海裡不斷想起靈鳩曾經說過的話,然後雙眼震驚看着宋雪衣,“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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