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一個站在崇溪羽這邊的人都沒有,局勢瞬間完全傾倒向一邊。
雪嬋站了起來,一雙燦若星辰的美眸裡,分明有什麼難以言喻的傷感,她的臉上寫滿了疑惑,然而最終卻什麼也沒問。
“雪嬋,你用這酒把她身上擦洗一下吧。我不便在此,剩下的事情你做就好。”崇溪羽雖然心中也有些着急,但臉上也裝作衣服泰然自若的樣子,既不讓人看出來她的心思,也好抓緊時間想一想對策。
崇溪羽擡起頭對外面圍觀的一衆人微微一笑:“咱們先出去吧,多說無益,不出半個時辰,一切自然能見分曉。”
“哼,你覺得我們還會相信你嗎?都等了你這麼久,你還讓大家再等半個時辰,你這樣覺得可能嗎?無非就是拖延,再拖下去又能怎麼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老鴇似乎刻意挑起周圍的花客們對崇溪羽的不滿,語氣裡帶着刺的問。
“等於不等,由你。走與不走,由我。”崇溪羽冷冷一笑,兀自退了出去。一衆花客們看到她退了出來,連忙跟着出來了。
其中有一個相貌有些猥瑣的花客走過去的時候,賊眉鼠眼的說了句:“兄弟,看不出來啊,你有福了,你這等福氣,真是羨煞旁人啊!”
崇溪羽沒有理會他,徑直靠在鳳樓外面的欄杆邊上,任憑樓下已經是一片燈火霓光,心神卻不被打擾半分,雖然那個老鴇嘰嘰喳喳的在旁邊嚼着耳根子,但她仍舊不理會半分。
雪妍的房門緊閉着,看不清裡面的情形。只能從雪嬋偶爾幾聲抽泣聲中聽出來,雪妍到現在也沒醒。
正當老鴇決定繼續向崇溪羽發難的時候,終於,屋子裡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姐姐,你終於醒了。”
緊接着是一陣腳步聲。
崇溪羽稍微有些安心,這才知道,原來古書上面這個方法,其實是非常管用的。
老鴇聽到雪嬋的聲音,腿都軟了一些,眼前彷彿有無數的金元寶一個個溜走了,心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喃喃問:“怎麼會這樣,不是死了嗎?怎麼會被救活呢?”她心中愈發對眼前這個常公子產生了懷疑,同樣姓常,同樣會醫術,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從天牢裡逃出來的那個常百草吧?
仔細打量了一會崇溪羽,她又否認了這個看法。通緝上面說常百草年過半百,一把白鬍子,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麼個瘦弱書生樣?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從這個人身上撈一筆錢,不然也太對不住今天這周密的佈置了。
“常公子,常公子,你快來看看姐姐,她怎麼又昏過去了?”雪嬋從屋子裡把門打開,也不顧這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拉着崇溪羽就往房裡走,邊走邊說:“姐姐剛纔還醒過來了,才說了一句話又不省人事了。我雖然探了她的鼻息還一息尚存,但是怎麼也叫不醒她,我該怎麼辦?”
“沒事,待我去看看吧。”崇溪羽說着,跟着雪嬋往裡面走,不顧那老鴇在後面的叫喊聲,一眼就看見躺在牀上的
雪妍,雖然仍舊是閉着眼睛,但從她那上下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她已經逃離了生死邊緣,可能因爲其他原因才導致又繼續陷入了沉睡中。
看到這,她轉過頭安慰雪嬋:“放心,他可能只是醉倒了。”
方纔給雪妍灌了那麼烈的酒,她很有可能是醉了過去。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她還是走上前去看了看雪妍的脈搏,脈象已經趨向平穩,危險期總算是度過了。
許是因爲剛纔一直呈現假死狀態,又被灌了一些酒,才致於現在這樣,便又繼續說道:“雪嬋姑娘,你放心吧,她已經沒事了。”
“那可不一定。”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何時,老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只不過這次她的身後站了一個揹着箱子的大夫。
這大夫的出現彷彿給了她莫大的支持一樣,老鴇挺直腰板冷笑一聲:“哼,光憑你說可不算,這人是我從京城裡找來最好的大夫,先讓他幫忙看看我纔會相信你。”
“你倒是對雪妍姑娘的事情很上心嘛!”崇溪羽笑了笑,有些揶揄的說道。
話裡面的諷刺任誰都能聽出。
老鴇似乎並沒有聽出來崇溪羽的話外之音,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我一直把她們兩姐妹當做我的親生女兒,竭盡全力培養她們,現在她們有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至於你常公子,你的所作所爲大家可都看在眼裡,我的雪妍最好沒事,否則你吃不了兜着走!雪嬋,你說是不是?”
雪嬋也不理會她,冷冷的看着她身後的那個大夫:“你過來看吧,小心一點別打擾了我姐姐睡覺。”
那大夫往前面走了兩步,走到崇溪羽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了半晌,又繼續走向雪妍旁邊,看了看她的眼睛,笑道:“這位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已經從生死邊緣回來了。”
“真的?你確定沒有看錯?”老鴇半信半疑,又礙於這大夫本就是她自己帶來的人,不好太過於置疑,只冷哼一聲:“算你運氣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傷了我們雪妍還想就這麼大搖大擺離開麼?”
她原本就沒打算讓這個常公子離開,所以此刻趁雪妍還沒醒,就打算大撈一筆錢,訛詐一下。
“我說過,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我,就憑你……”崇溪羽笑了笑,輕視的看了那老鴇一眼:“至於你,口口聲聲是爲了雪妍姑娘好,一直到現在也沒去看一眼她,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好?所謂的上心,就是在雪妍姑娘昏迷不醒的時候,爲了利益把她送上真正的黃泉路?”對於這種把利益看的重於人命的人,她不會給他任何好臉色。
每一個身在紅塵中的女子,沾染了這俗華煙火,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如果有別的出路,有多少人又願意來到這裡呢?
誰又願意在別人的懷裡膝下承歡,與相戀相伴的戀人分別。可唯獨這些自以爲能夠掌控別人生命的人,從來不會體諒這種痛苦與絕望。
“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呵
呵,這裡是我得盤,我說了算!”老鴇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來了這添香閣鳳樓的,從來還沒有不花錢就活着出去了的,這個弱不禁風的臭書生竟然敢得罪她,恐怕也是不知道最後的下場會是怎麼樣吧?
老鴇拍了拍手,立刻有幾個人圍了上來,她冷冷的看向崇溪羽:“常公子,不知你願不願意去堂上一坐呢?”
“如果你這是請我去,我便跟你去看看,如若不然,我不想去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崇溪羽絲毫不驚慌,氣定神閒的坐了下來,看着旁邊瑟瑟發抖的大夫道:“這位大夫如何稱呼,不知您這抖得跟篩糠似得,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醫者不自醫,你若是不方便,可讓我幫你看看。”
凌厲的眼神看向大夫,後者抖得更厲害了。
“沒有,公子說笑了,小人不甚惶恐,請各位手下留情,放小人一條生路吧!”那大夫聽崇溪羽說完,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邊磕頭邊帶着哭腔說道:“我上有老下有小,也不過是靠着這治病救人賺些小錢,如果有哪裡得罪了幾位,請你們高擡貴手放小人一馬!”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這大夫爲何變成了這副樣子,照理說沒有人威脅,應該不是這種貪生怕死的慫人樣。但是崇溪羽卻知道這其中的因由:方纔老鴇帶了這大夫來看病,經過崇溪羽旁邊的時候,她怕那老鴇使詐,便告訴這大夫自己剛剛已經給他下了毒,要是敢胡說八道一定會要了他的小命。
市井百姓不像是死士,一旦涉及到金錢與生死的抉擇時,他們一定會選擇生死,畢竟沒了命就算有錢也花不了。
“常公子,請你先去我的房裡坐一坐,我稍後就過來。”很久沒有說話的雪嬋重新擦了擦雪妍的額頭,爲她換上了一個新帕子,轉過臉對老鴇道:“常公子是我的座上客,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否則以後,你就別想我們爲你任何事情。今天你的所作所爲,我也會告訴姐姐,讓她對你心生防範,這結果,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語氣裡,有一絲威脅的韻味。
她的這句話卻引起了崇溪羽的懷疑,這雪嬋得身份,似乎並不是普通鳳樓姑娘這麼簡單,雖然鳳樓分爲賣身賣藝不賣身三種,可大多還是要仰仗着老鴇的幫忙,才能賺到更多的銀子,怎麼說也不敢這麼和她對着幹吧?
“你,你居然幫着一個外人!我這些年都是白疼你了!你吃我的和我的!胳膊肘還往外拐!”老鴇氣結,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着,原以爲這雪嬋會幫着自己說話,沒想到她竟然幫着一個外人,但是又沒辦法不考慮她的話,只好苦惱的退到一旁,誰叫她還得靠這姐妹倆賺錢呢?
老鴇出去以後,崇溪羽也站了起來,正打算去旁邊屋子裡,卻被那大夫一把拉住,又是幾個響頭:“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我是財迷心竅纔想幫她來陷害你,這可不是出自我的本心啊,最近時運不濟,根本沒有人找我,我家裡也是揭不開鍋了!我要不是需要那銀子,又怎麼會答應做這些違心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