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站在俊秀的身後,淡淡的聽着,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這話若是給平常女子聽了,定要頭哭流涕,然後非卿不嫁。當年的水靈兒若是聽了,肯定會樂心都飛上九霄雲外,做夢都會笑。可是曾經的水靈兒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姓路,再也不是那個曾經年少無知的女子。
她的夢早就已經碎了,被這些自以爲能夠掌握別人命運的人生生捏碎。若不是因爲藍玄冰魄不能離開她的身體,她早就取出寶劍,殺了這些人。
俊秀的背脊筆直,一手將她護在身後。靈兒看不見他的神情,從後面看他微微頷首的樣子。就能想到他是怎樣一幅敖冷的表情,這樣的俊秀曾是她生命中開出最豔麗的花。這樣的場景,她連夢走不敢做。他保護她,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
當年,若不是爲了救他,她也不會弄的滿身的疤痕,她差點就死了,結果幽禁了三年。後來,爲了救他。她失去了所有的武功,將本來可以保命的藥給了他。若不是如此,她不會在紅月反噬的時候差點喪命,寶言也不會爲了救她失了內力。結果呢?她還會在做那樣無知的夢嗎?
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在靈兒看來不過是爲佔有的慾望。當然不會是她,而是藍玄冰魄。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吧,若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交出來,根本沒有人能夠取到。就算是殺了她,結果也只是同歸於盡。
時移世易,她不在是那個單純爽朗的少女。但是他依舊還是那個氣勢凌人的少年,老天似乎特別倦怠他。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沉洗而改變他一絲一毫,他的容顏依舊,退去稚嫩的臉上,是那樣讓人無法褻瀆的容顏。歲月在他身上賦予的是更加濃厚的王者氣息,那種不怒自威的威嚴。
如今的俊秀,早就不是那個在天山雲海獨自憂愁的少年,如今的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他是魏國日後的主宰。
戚夫人也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主,後宮爭奪多年她早已經將見風使舵,諂媚討好駕馭的輕車熟路。不然後宮多年,她早就淪爲一具白骨。
“呵呵!”戚夫人尷尬的笑了兩聲,拉過兒子站到俊秀的眼前:“不過是想着日後明月公主若是嫁入我魏國皇宮,總是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不,我也是好心提個醒。怕她以後吃虧不是?”她用那種疼惜的眼光去看靈兒,剛想伸手去拉她。卻覷見俊秀冰冷的眼神真落在她的手上。戚夫人立刻裝作整理髮髻似得,將手轉了方向。
她輕輕按着已經並不凌亂的髮髻,理了理步搖:“俊秀,你也知道。我從來對你跟俊成都是一視同仁的。從小到大俊成有的也從來不會少你的,我也經常跟你父王說,要對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她頓了口氣:“今天這是怎麼話說的呢,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小事,你若想娶。其實多個妾室,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回頭就跟你父王說…”戚夫人說的格外真誠,像是一個苦口婆心的母親在勸導自己忤逆的兒子。
“沒事,我們就先走了!”他轉過身拉起靈兒的手腕往外走,連象徵性的理解都懶得做。
靈兒也懶得在跟她們費口舌,所以俊秀來拉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跟着他走。
戚夫人被當中潑了冷水,心中本來就有氣。沒想到一旁的安俊成突然說他要娶靈兒。戚夫人氣的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安俊成的頭上。說她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從嫁入魏國皇宮開始,戚夫人步步爲營。這麼多年,也等同於步步走在刀劍之上。聽到自己的親兒子也這麼說,她對靈兒更加恨了。安俊成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戚夫人一陣數落,最後戚夫人一氣之下只是撂了句自己回去想清楚,連理都不想理安俊成就往外快步走去。
等到追到俊秀的時候,他們已經過了後花園。戚夫人幽幽的喊道:“太子殿下留步!”
戚夫人所做的轎攆在不遠處停下來,雖然是追着他們來的。但是戚夫人走得並不快,駕駛依舊端的很足。兒子不爭氣,這個做孃的總不能坐以待斃。她稍有所示時候的侍女便都停了下來,她一個人款款走來。
狹長的宮道上,本來立在兩側的宮女見到戚夫人的侍女都已經停了下來,便都各自垂頭倒退着,會避開一些距離。
靈兒不想也懶得在應付她,本想跟着一旁的侍女一起離開。沒想到卻被戚夫人叫住:“明月公主,等等。”
靈兒頓住腳,但是眼神卻根本沒有跟她對視。只是擡頭看着頭頂上的四方的藍天,何止是從眼前掠過的鳥兒。
“戚貴妃,還有事嗎?”俊秀淡淡的口氣,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表現出對她十分的疏離。
“你這是要帶明月公主去哪裡?”她明知故問。
俊秀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還能去哪兒?當然去太子府了!”
戚夫人像是十分爲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說:“恐怕…這…不太合適!”她擡眼去看俊秀,嘴角還甚至挑了挑。
這個類似的挑釁的笑意讓惹怒了俊秀,冷嗤道:“不合適?我未來的太子妃住在太子府不合適,那你說,住在什麼地方合適?住到安俊成的府上嗎?”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來試探他的底線,他曾經不發火,不代表他不會發火。
戚夫人一愣,沒想到剛纔跟安俊成說完的話,他這麼快就已經知道了。她瞬間有種無心的壓力,這個男人不容小覷:“不不不!”戚夫人連忙解釋:“太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只不過…”她故作神秘的湊近俊秀的身旁,俊秀直接退了一步,一點面子都沒給她。
戚夫人臉上掛不住的尷尬,明明心中已經怒火翻騰,但是依舊是笑逐顏開,像是專門是爲了俊秀打算來的:“只不過,宮中想來耳目口雜。雖說你想娶明月公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但是再怎麼說,她也是公主。你父王剛纔發了那樣大的火,你若是執意將她待會太子府!”戚夫人喘了口氣:“你說,忤逆了你父皇的意思,你能保證你父皇不會對付她嗎?”
俊秀的本來平淡的表情慢慢的變得深沉,臉色也變得異常的難看。蹙着眉頭,轉頭擔憂的去看靈兒。
他雖然討厭戚夫人,但是戚夫人最後說的那句話確實沒錯。他不能保證安齊正會不會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靈兒,他也不確定在這樣權利大於一切的地方,他能不能保護的了她。
如今的他只不過是太子,安齊正想讓他當,他日後便是魏國的皇帝。若是不想…他也只不過只是安齊正衆多子女中的一個。他並不是安齊正唯一的兒子…
戚夫人見俊秀已經開始動搖,心中按耐不住的喜悅:“不如,你見她交給我,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明月公主任何一根毫毛!”她摁住胸口,一副無比堅定的樣子。
不得不說,女子之中,戚夫人的手段已經算是精明。
可是,聰明多了,算計多了。有些話說的在情真意切聽起來也都是虛假客套,這種小聰明,騙騙後宮的女人倒還算是罷了。但是俊秀…她真的以爲他還是那個無知的少年?
戚夫人明槍暗箭的這麼多年,俊秀從來都只是置之不理。有時候對於她的那些小算盤也都是一筆帶過。戚夫人如今能夠在她面前如此的囂張跋扈,難道也不曾是因爲他曾經太不計較?
後宮中,投毒、暗害、順者生逆者亡的事情他早就已經看的太多了。魏王子嗣不多,只有他跟安俊成兩個人。很多后妃生下來孩子若是女兒還罷了,若是男孩到多數活不到幾歲就會夭折。更可悲的是有很多的女人,根本連孩子都生不下來。
戚夫人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個神棍,說是金口玉言,是出了名的神算。說安齊正是金龍天子,但是因爲連年的戰亂生靈塗炭是,所以這些夭折的孩子都是爲了給他擋煞的。
安齊正相信,但是她真的以爲俊秀會信嗎?
他當然也暗中調查過,可笑的是,只不過是個市井中一個算卦的。
戚夫人的手段,俊秀早就嗤之以鼻。不過安齊正對她情有獨鍾,當一個人被蠱惑了心,別人的話哪裡還聽得進去。
“交給你?”俊秀一挑眉,嗤笑了一聲。
靈兒站直的身子微微一站,原本以爲戚夫人有什麼高招。說的如此的真誠肺腑,還不是想讓羊入虎口。魏國的毒,她不是沒有中過。殺人於無形,即使她當初在楚國再小心,都沒有能躲過這一層又一層的圈套。如今,要活在戚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靈兒看了看俊秀,看他已經像是在考慮戚夫人的建議。她轉頭去看戚夫人,果然也是那一種小人得志的樣子。
不過靈兒倒是很能想得通,她並沒有打算在魏國待多久。她的計劃不過是速戰速決,等殺了安俊成,反正她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論說計謀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查的遠,見了蘇秦以後,才知道自己究竟差的有多遠。現在她根本跟戚夫人想媲美的資格都不夠。智取,她根本就不行。如今只能硬來,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