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還是人嗎?你活該被千人騎萬人罵我詛咒你下地獄,我詛咒你永生永世都活在黑暗裡,沒人愛沒人疼,你就是一個棄子……”
是啞孃的聲音,不過這聲音也就只有魅才能聽到,身體重新被魅奪回,而啞娘則被禁錮在了魅曾被禁錮的大腦深處,啞娘尖利的聲音一直就沒有停過。
“你若再說,我便讓你再也見不着你的姐姐!”魅雖然能對這聲音的內容無動於衷,但對着刺耳的聲音,實在難以忍受,遂出聲冷冰冰的說道。
啞娘立馬就住了聲!
沒有了啞孃的干擾,世界都清淨不少,魅凌空幾個跳躍,人已經在宮門之外,雖然深更半夜,整個都城的街道上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不止!
魅沿着人少的地方一步步向前走着,越是靠近,越是猶豫,在下說,只要自己的手穿過小黑的心臟,小黑就可以解脫這種元神幻滅的結局。
在下說,小黑對她的記憶在這一世本是被他強行抽剝,小黑的身體也是在這一世被他換掉,在下有讓她帶着上一世的記憶投轉這世,在下以爲,這一世她會一直追逐着她一直認爲是她最愛的“念青”,被“念青”百般背叛傷害之後,就會心死,就會不再抱有希翼,就會乖乖的回到專爲她盛開着各種花朵的院子。
在下苦心竭力設計了那麼多,步步到位,可卻不曾想到頭來依舊是神算不如天算。
在下生病了,魅那日走的時候,在下沒有見她,在下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見她,在下以爲她已經離去,她卻在在下的門外站了一夜,在下一直在咳嗽,雖然極力壓抑,可是在門外的她卻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門外的門外站着的是穹,穹說在下是因爲血海的水纔會這樣,自從黑海成爲血海之後,血海腐蝕仙神的元魂,已經不分仙神的等級!在下能活着回來已經是一個奇蹟,只是從此在下的元神大傷,若是不及時的拔除已經潛伏在在下體內的血海之氣,在血海之氣的不斷腐蝕之下,在下只怕會陷入沉睡!
小黑是血海的主宰,拔除在下體內的血海之氣,非小黑方可!
擡頭望天,四周的喧囂突然就與魅沒有了關係,耳邊靜靜的,周身靜靜的,彷彿置身與蒼茫永寂的黑暗中,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呼吸,有的只有她自己!
“怎麼不進去?”一個聲音突然發出,打斷了魅的思緒。
魅擡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使館樓外,她面前站着的是安王!她望着對面的人,視線卻似乎穿過對面的人看到了遙遠的記憶。
他們曾一起牽手,發下永生永世的誓言,他們曾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生離死別,世界之大,卻彷彿只有他們二人相依相偎。
如果說在下給她的愛是綿延流長的甘泉,那麼小黑給她的就是毀天滅地的暢快烈火!
“女人,你在看什麼?”對面的人聲音冷硬不悅,大概是嫌她焦距不對。
“你的傷,可還好?”她恍惚想起,當日被啞娘禁錮在體內時,他胸口被啞娘刺進一把小刀,鮮血染了他一身。
他盯着她,雖然是夜,卻也能覺察到他的眼裡陰沉沉的懾人的緊。
她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哪裡能辨得出啞娘與她的區別,此刻肯定是恨極了她的,可是轉而又迷惑了,啞娘那時與他魚歡,他竟也接受,他到底是喜歡着啞娘,還是喜歡着她。
心中這般思量的時候,一直在身體深處保持沉默的啞娘譏諷着說道,“他喜歡的當然是我,與你哪裡曾有半點關係!哦,不,與你還是有關係的,因爲他喜歡我,卻是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啞娘本以爲魅聽了這話定會痛不欲絕,卻不曾想魅只是笑了笑,“他若是喜歡你,最好不過!就怕他把你當做了我!”聲音涼涼的,倒是沒有一絲悲傷。
魅有些認真的看着安王問道,“你可有什麼願望?”他輪迴了這麼多世,每一次都是受着求而不得的苦,魅想,這一世,最起碼在她的手穿過他的心之前,她總該幫他完成一次。
安王瞧着魅的眼神有些詫異,不過也就那麼一秒的詫異,隨機他便有些鄙視不屑的說道,“你這賤人廉不知恥,總有一日,將你千刀萬剮以祭天下!”
啞娘在魅的身體裡發出一陣一陣的怪笑。
魅總是不曾想到安王的願望是這樣,一時有些無法反應的噢了一聲,又傻傻的說,“是不是這樣你就覺得高興了些麼?可是你不知,先前拿刀刺你的並不是我,說那麼些話傷你心的也不是我!”這話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無力,所以越說越低,到最後直接沒有了聲音。
“你這巧舌如簧的賤人……”
“賤人很難聽,你以後別這樣罵人!”魅打斷安王的話,要說她最感到痛苦的事情就是安王張口閉口的賤人兩字,好不容易有一陣子這兩個字眼終於消失了,今日裡剛見面沒想到又從安王嘴裡蹦了出來。
“也只有這兩個字才配得上你!”
他說完便轉身,毫不猶豫的進門!
啪!門在她面前響亮的關了上。
身體裡的啞娘笑的更是放肆!
啞娘當日那一刀對安王來說,又何止是身體上的傷害!魅以爲安王的願望是坐擁天下之類,從不曾想過,安王的願望是那麼小,小的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想,不管怎麼樣,她的手總是要穿過他的心臟的,他現在恨她,原也是應該!
這般站在原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無數黑影將她圍了住,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