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調轉馬頭的幾個男子聞言轉頭,瞧着萱萱神情不像是說笑,又見萱萱面前殷紅點點,對這般嬌弱女子,但凡是個男人都會生有憐意,但他們不是主事人,只是瞥了眼又繼續向前走去。
萱萱聽到車隊的馬蹄聲緩緩的靠近她,心像失去主心骨般恍恍惚惚。那剛剛在熙和小王面前表現的爽快利索全部都消失殆盡,此刻就如同一片風中飄蕩的落葉,茫茫然不知所措。
她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路中央,車隊那些打頭人,縱然經歷過腥風血雨,卻也不敢冷血的將眼前這個弱質女子踩在馬蹄之下。
車隊在萱萱的面前停了下,“你們把她丟到一旁去,不要阻了車隊的路!”領頭的人也不看萱萱向身邊的兩個人吩咐。
兩人應了聲,跳下馬來到萱萱身旁,“姑娘請便!”
“你們家主,乃是歸國的睿太子!我父與睿太子曾有幾面之緣,你們這般待我,睿太子可知?”人在情急之下,往往能突發奇想,萱萱睨視着眼前兩人,聲音高的足以讓馬上那幾人聽到。
“你剛剛爲何不說?”馬上的人問,對萱萱的話不置可否。睿太子的馬隊歸來,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我已告訴你們,我的身份不便透漏,只有見到睿太子我纔會告訴他,你們這般將我拖開,耽擱了睿太子的大事你們能負責的起嗎?不妨這般告訴你們,我的生死與睿太子有緊密的關係。”聲音不再柔弱無助,凌厲的氣勢直撲人的面門。
萱萱見到睿太子的時候,這樣的僵持已經有半刻,她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捋一捋自己的氣息,胸口憋悶的難受至極,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是她不想動,實在是每動一下甚至就是輕輕的呼吸都會扯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抽疼的難受。
睿太子的白色裘袍就如風中翻飛的雪花進入萱萱的眼瞼,“睿太子!”不等睿太子說話,萱萱先一步笑着說道,“好久不見,睿太子可好!”笑靨如花,燦爛炫目,給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平添了幾分顏色。
她是賭,賭現在的睿太子並不是前世那般性格,賭現在的睿太子一定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拒絕她,她更是在賭,或許睿太子和她一樣還有前世的記憶,還能認出她是薛萱。
她賭的很成功,可是心裡,卻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望,睿太子對她說,“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睿太子的臉上溫和,淡淡的微笑,親切卻是疏離。
睿太子沒有前世念青的記憶,睿太子已經想不起前世裡的一切,包括此刻的她,可是睿太子卻沒有拆穿她剛剛的話,念青不是這樣的性格,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念青,若是此刻念青在對面認不出她,不管是什麼原因,念青都會立馬駁回她的假話,立馬拆穿她的謊言並質問她。
萱萱想,若是那時候她能夠注意重視這些小事情,若是那時候她能夠再多想想,或許以後的那些悲劇就不會發生,可是那時候她又怎麼能知道以後的事情,她怎麼能夠知道,自己癡癡追尋的身影不過是心中的一個幻影而已。
她跟着睿太子的腳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什麼,上了他的馬車,這還是第一次坐他的馬車,馬車並沒有熙和小王的馬車豪華,處處透着簡樸,可能在外面太冷的緣故,一上馬車,只覺得一股暖風將自己籠罩在了其中。
馬車似乎是睿太子辦公的馬車,裡面還有兩個年老的長者跪坐在一旁,見睿太子帶着萱萱進來,都略帶詫異的望着萱萱。
“你是誰?”睿太子跪坐在自己的書桌旁,這才擡頭問萱萱。他臉上依舊含笑,溫溫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三月裡的明媚春光。
“我是江湖女子。”萱萱回答,能這樣坐在他對面,不知期待了多少日,她甚至還一直期盼着睿太子問的這句話:你是誰!
“我叫魅,與師傅失散,今天又被人暗算受傷,我若不能坐在你的馬車裡,就一定會死!我不想死所以纔會說認識你!”她知道眼前的人並不似表面這般溫潤,他狠他辣他的心機謀略一點都不比熙和小王與安王差。所以她也不敢以敷衍的態度來回答他的問話,她說的認真,她的表情配上她的聲音,沒有人會覺察到她在說謊,裝的這麼逼真這麼像,這或許和她前世的演員職業有很大的關係。
馬車側旁有小鬍子的一位老者怒斥萱萱,“睿太子是何等天人怎能任由你們這種放浪習氣的人隨意攀附!真是無知小兒!若世人說叨出去,還以爲太子好江湖人士呢,這讓那些名門世家如何敢與太子接近。”
另一個老者安慰道,“虛老莫急!”隨即轉身問萱萱,“姑娘說的雖無漏洞,直爽利落倒也有點江湖人作風,只是瞧姑娘言談舉止,似不像江湖之人,倒像是哪家貴族大家之女,姑娘既是來投奔太子,還是據實以告的好,這般遮掩又是爲何!”
老者說出這話,上座的睿太子眼中有讚許之意。
萱萱亦是,側頭望着老者,“並非遮掩誑騙,魅所說乃是事實,江湖之人,並非全部都是粗蠻不知禮儀,就如這世間,並非全部都是文人墨士。”轉頭望向睿太子,“魅被賊子所傷,需要精心療養,煩請太子與我一安靜之所。”
“如卿所願!”
車隊在城外半里地處駐紮了下來,擁有了獨自一輛小馬車的萱萱並沒有下馬車,此刻她還在凝聚內力療傷。
車簾突然被掀了起來,“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魅來勾引太子!”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