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心若浮雲

他渾身一震,腦中剎那空白,隨即涌上的是無邊的狂喜,幾步跨過來,輕柔地握住她的肩,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真的?你說——”

“我說什麼了?什麼真的假的?”她抿抿嘴,一臉狡猾。

他臉上散發着奪目的光彩,眼中淨是喜悅歡愉,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口中還在喃喃道:“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她壞壞一笑,就勢在他上臂咬了一口:“疼不疼?是不是做夢?”

“不疼。你該再重一些,留個記號纔好。”略略俯身,將額頭抵住她的,眼睛裡充溢着柔情和寵溺。

她噘嘴抱怨:“你不疼,我的牙還疼呢。”

“對不住。”他緊緊把她圈在懷中,把頭埋在她頸窩處,低聲悶笑,胸腔發出好聽的共鳴。

“算了。”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前,鼻端充滿着他的氣息。不是古龍水的味道,自然清新干淨,很好聞。

“楚言,”輕輕吻着她的前額,他滿腔歡喜地說出下一步計劃:“回去,我就去求皇阿瑪——”

這話提醒了她:“條件!你答應了我的條件的。”

“你要我怎樣?”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不可去向皇上或者太后要我,不可逼我嫁你,除非我答應你這麼做。”一口氣說完,認真地望着他,不敢錯過他一絲不情願。萬一她猜錯了?萬一他認爲愛就是佔有?

看出她隱藏的警覺,他有一點失落,卻並不意外,這纔是她!聰慧如她,驕傲如她,縱然有情,又豈能與人爲妾,又怎會願意與寶珠共事一夫。只要他流露出一點點不願意,她大概會立刻翻臉,矢口否認方纔說過什麼,掉頭而去。然後,對他,會象以前那樣,甚至更加地冷漠。

緊緊摟住懷中的人,他不會放手,他不會給她理由逃開。也許得不到她的人,但是,他要抓住她的心,他會守住她的情,他要她一輩子都記住他,因爲,他一生一世都忘不了她。

溫柔地凝望着她,他承諾道:“好。我答應!除非你願意,我絕不向皇阿瑪和太后要你。”

“還有,不可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別的任何人,不可在人前對我,呃,與衆不同。”她接着提出更苛刻的一條,看出他的猶疑,連忙解釋:“若是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我不願意,也有人逼我嫁給你,與你逼我有什麼不同?”

他嘆了口氣,聲音無奈:“我答應你。只是,我們不說,別人就看不出來麼?”

她滿意地笑,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胸有成竹:“看出點蛛絲馬跡,又如何?只要我們不露口風,就沒有實據。不過,你不許呆呆地望着我傻笑,一來,讓人懷疑,二來,有失你的身份。”

他無可奈何地嘆口氣:“楚言,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粲然一笑:“既然八爺沒有想法,不如聽我的?”

他有些愕然,隨即將她緊緊摟住,下顎支在她的頭頂,輕聲笑了起來,笑夠了,捧起她的臉,深情地注視:“好,胤禩聽楚言的!記住,是胤禩!在你面前,只有胤禩,沒有八爺。”

“那麼,胤禩,在人前,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們像這樣。好不好?”

“前一句不好。不許你像從前一樣待我!你可知道,你每次的冷淡,都像是刀子,在我心中扎出血來。我不許!”

她心中有些內疚,聳了聳鼻子,撒嬌道:“以後,我每回見到你,都對你笑還不成麼?還有,你說我對你冷淡,怎不說你自己當着我的面,故意跟人親熱——”想到那個人是他妻子,悶悶不樂起來。

“我幾時故意與人親熱?”他有些不解,隨意挑眉而笑,十分開心:“原來,你也會吃醋!”

她放開手,垂下眼,咬着脣,不肯作聲。

他有些慌張,一手緊緊將她固定在身前,另一手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楚言,不是那樣。這裡,只有你!除了額娘,和你,沒有別的女人,從來沒有!” 總有一日,他會把有關寶珠的事情和盤托出,眼下,他先要抓牢這從天而降的幸福。

“還有什麼人?”

他眼中滿是快樂的笑意:“有皇阿瑪,有皇叔,有九弟。最要緊的,是你和額娘。”

她當然不會想要和他美麗的母親良妃爭什麼,很想知道他和八福晉是怎麼回事,但,不是現在。楚言滿意地窩回他懷裡,幽幽嘆道:“胤禩,你要記得,我的情裡容不下沙子。”

“是。我明白。我明白!” 他心中一痛,手臂用力,將她摟得更緊,明白她太過驕傲太過敏感,能說出那句話不知需要怎樣的決心怎樣的勇氣,明白他自己是何等幸運!

他的脣輕輕地印上她的額,她的鼻,她的臉,最後是她的脣。試探的碰觸,溫柔的摩挲,輾轉流連,細緻描畫,輕柔吮吸,一邊小心在意她的反應。

他的氣息清潔溫潤,他的吻充滿愛意體貼,楚言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雙後勾住他,熱情迴應。

他微微一顫,一隻手託在她腦後,加深這個吻,直到兩個人都迷失於這份溫馨甜蜜。

戀戀不捨地離開那兩瓣芬芳柔軟,略低下頭,讓他們額頭相抵,四目相對,直視進對方的靈魂。

他們的眼裡心裡只剩下兩顆心,世界的其他部分似乎變得遙遠而且不重要。

突然,她煞風景地叫了一聲:“啊,頭髮都曬得燙了。”

惹來他的輕笑:“你就這麼怕曬?”

點點頭,她不滿地抱怨:“沒有防曬霜,連一頂遮陽帽都沒有。”雖然,這個時候臭氧層還沒有被破壞,紫外線應該也沒有那麼強,小心總沒有錯。

帶着她輕輕轉了一個角度,將她藏在自己的影子裡,避過陽光直射,他提議道:“把你要的東西說來我聽聽,興許能有法子。”

“你幫我弄頂寬沿草帽吧,我也記不清什麼草編的,軟軟的,不軋人。樣子不能太難看!哦,是兩頂,我一頂,冰玉一頂。”她大大咧咧地吩咐,她大學室友說過,男朋友就是拿來支使的,何況,他神通廣大。

他含笑答應,看看時間不早,他們該回去了。

楚言看着那匹馬,有些遲疑地問:“我方纔是自個兒騎馬過來的?”

他的目光溫柔得要溺死人:“是,你騎得很好!”

她略略一想就釋然了,前一陣子是她的彆扭勁犯了,這幾天對着他,忘了想那些爲什麼,忘了鑽牛角尖,她本來又聰明又靈巧,學個騎馬有什麼難?得意洋洋地翻身上馬:“笨馬,讓我們好好露一手,看誰還敢看不起我們!駕!”

八阿哥有些好笑,也有些不放心,連忙催馬跟上。

爬上一個山頭,停住馬,望着遠處朵朵蘑菇般的帳篷,另一邊,幾個牧人趕着牛羊緩緩而行,楚言突然覺得這草原風光其實也很美麗,扯開嗓子唱了起來:“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底下,馬,兒,跑。”

扭頭甜甜一笑:“怎麼樣?好不好聽?”

他滿臉滿眼的笑:“好聽!下面呢?怎不接着唱下去?”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底下,馬,兒,跑。”她又唱了一遍,扮了個鬼臉:“只得這一句!哎,我給你唱過了,你也給我唱首歌好不好?”

他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如水,柔柔地望着她,就在她要出聲催促的時候,揚聲唱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好聽呢!男中音,淳厚清亮,曲子悠揚婉轉,包含着綿綿情意,雖然,她聽不懂歌詞。

等到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她剛想問是什麼歌唱得什麼,一陣更加高亢華麗的音符響起,原來是一個牧人被帶起了興致,也唱了起來,差不多的曲調。遠遠地,那幾個人向這邊揮手,大聲說了句什麼。

八阿哥笑着也大聲說了一句,那邊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你們在說什麼?”她好奇的了不得:“那個人也會唱,是首蒙古情歌?”

他抑制不住臉上的喜悅和幸福,眼中光彩流動,溫柔答道:“是。他們祝我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我願他們像我一樣遇到心愛的姑娘。”

她心中閃過一絲黯然,臉上卻笑得更加歡暢,催着他把歌詞說出來聽聽。

他望着她,但笑不語。

撥馬靠近一些,她提起腳輕輕踹了一下他的腿,惡形惡狀地嚷着:“快說!快說啊。你再不說,我可就惱了。”

他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詫,隨即臉上的笑意更深,眼中的柔情更濃:“是,我說,你可別惱。

“春天的草原繁花似錦,我心愛的姑娘,你是最嬌豔最美麗的那一朵。

“夏天的夜空星光燦爛,我心愛的姑娘,你是最明亮最輝煌的那一顆。

“戈壁瀚海無垠,我心愛的姑娘,你是唯一璀璨的明珠。

“世上珍寶無數,我心愛的姑娘,你是我最寶貴的摯愛。”

她臉上發熱,心裡甜蜜,嘴巴還不安分地追問:“這歌詞是原來的,還是你自個兒編的?那個牧人唱的和你一樣?”

“一半是原先的,一半是我編的。”他好脾氣地笑,說道:“倒要問你,最喜歡哪一句。”

她偏頭想了一下,滿臉是笑,剛要說話。

“八哥——楚言——”遠遠地幾匹馬正向這邊跑來。

楚言連忙壓低聲音囑咐道:“胤禩,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他無奈地看着她,嘆息一聲:“你真的要我們偷偷摸摸的?”

她點點頭,頑皮一笑:“你們男人不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扮乖乖女很久了,但她骨子裡仍是叛逆的,很想體味一下“地下情”的滋味。

他挑眉訝笑:“你要我偷你?”

“錯!是我偷你!”她咯咯笑着,一帶繮繩,迎着那羣人跑了過去。

看見她策馬前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冰玉都呆住了。

“楚言,你會騎馬了?”十四阿哥最先反應過來,一臉欣喜。

“是。”楚言笑靨如花:“突然就會了。”

冰玉心無城府,高興地嚷着:“真的?還是八爺有法子。”

楚言回身對慢慢跟過來的那人甜美一笑:“多謝八爺。”

八阿哥的目光柔的滴得出水來:“我沒做什麼,是你自個兒會的。”

十三阿哥目光有些黯然,看看八阿哥,再看看楚言,緊抿着嘴,不說話。

十四阿哥好奇地眨眨眼,問出許多人心中的疑問:“八哥,教她那麼些日子都不成,今兒,怎麼突然就會了?”

八阿哥想起來也覺得好笑:“遠遠看見那邊的海子,她說要去看看,自個兒打馬就跑了,我也不明白她何時會的。”

十四阿哥冰玉納爾蘇幾個鬨笑起來:“一聽說海子,就會騎馬了?真是古怪!早怎麼沒想到!這附近,還有幾個海子,要看也容易。”

楚言嘻嘻一笑:“十三爺早就把該教的都教給我了,只是我怕得厲害,總也不成。方纔光惦記着要去看海子,倒忘了怕了。這些日子委屈了十三爺十四爺,我這廂賠個不是!也要多謝兩位爺耐心細緻,沒和我一般見識!”

十三阿哥盯着她,想起了什麼,臉色柔和起來,笑道:“原是我的不是,忘了你是屬魚的。”

楚言宛然一笑。其他人雖然覺得他話裡有玄機,也沒多問。

十四阿哥興致勃勃地提議:“策凌他們弄了些好馬來,說是將母馬混進野馬羣受孕而生,比一般馬場裡生出來的小馬跑得快。楚言,明兒,你和我們一起去看,要有喜歡的,你也挑一匹。”

楚言微笑:“我去瞧瞧,開開眼界,馬就不必挑了。我坐下這匹笨馬都在嫌我委屈了它。”

十三阿哥大概想起了自己的職責,笑道:“太后可說了,賽馬的時候,不許掉尾。你這匹馬性情溫馴,腳力如何還得試試。要不,先跑一段看看?”

楚言現在的心情是幾個月不曾有過的愉悅快活,正要盡情揮灑一番,也忘了計較陽光對肌膚的傷害,痛快答應一聲,一磕馬肚,奔了出去。

“記得用鞭子策馬。”十三阿哥催馬跟上,緊隨在旁,不時出聲提醒。

十幾匹駿馬,沒有配鞍,沒有剪過鬃毛,在圍欄內結隊來回奔跑,嘶鳴長嘯,那份氣勢是她以前喜歡西部片的原因之一,驀然展現在眼前,令人心馳神往。

圍欄邊搭了一個棚子,可是,大多數年輕人都靠圍欄站着,毫不在意奔馬騰起的塵土,棚子裡坐着的都是一些身份既高年紀較長的。

見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倒是有不少人讓開地方,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圍欄邊上視野極好的位置。

納爾蘇拉着冰玉的手,二人站在一處,對着馬羣指點說笑。

楚言蹙了蹙眉,猶豫着要不要往後站一些,身邊出現一個身影,她立刻被籠罩在一小片陰涼中,於是,擡頭甜甜一笑。

他的目光永遠溫柔醉人,聲音輕快柔和:“對不住。帽子還沒給你弄好,再等兩天,行麼?”

“嗯。”她柔柔答應,偷眼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正興高采烈地和幾個蒙古王子議論馬匹,視線落到冰玉和納爾蘇交握的雙手,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身邊的大手。

他反應奇快,手掌一翻,將那隻柔夷輕輕地包入掌中,雙眼向前注視着馬羣,嘴角泄露出滿足的笑意。

她臉上微紅,輕輕一掙,沒有掙脫,反而被握得更緊,有些緊張地左右張望,確信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就由他去了。

棚子那邊一陣喧譁,楚言擡頭望去,是太子大阿哥四阿哥來了,一起來的幾個蒙古人看來地位也是不低。

“阿格策旺日朗騎的那匹纔是真正好馬!”納爾蘇緊緊盯着那個方向,對冰玉羨慕地嘆道:“欄中這些,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那匹黑馬麼?有什麼特別?”好奇寶寶冰玉發問。

“那是汗血寶馬,真正的日行千里。”

“汗血寶馬不應該是紅色的麼?那一匹怎麼是黑馬?”楚言奇道。

“你哪裡聽來,汗血寶馬就應該是紅馬?”十三阿哥更加奇怪,笑問。

因爲小紅馬是紅色的。楚言有些發窘,手上暗暗一掙,口中答道:“若不是紅馬,流着血汗,不是怪嚇人的?”

那人這回倒是乖乖放手,只含笑望住她。

十三阿哥解釋道:“汗血寶馬不過是以訛傳訛,這種馬流出的汗水並不是血色。”

“流的汗不是血色,那就不是汗血寶馬了。日行千里,怕不也是以訛傳訛?”寶馬車日行千里還差不多。

十三阿哥一愣,滿眼含笑地望着她,溫聲說道:“說不過你!不過,書裡說的西域名馬,大宛名駒,稱汗血寶馬,或有誇大,指的就是這一種。你看那匹黑馬,它身邊的幾匹,也是好馬,相形之下,它身形較高,腹部偏瘦偏長,四肢更是修長,這些都是善跑的特徵。”

楚言仔細看了看,還真是這麼回事,隨口問道:“既然這種馬那麼好,何不讓那人多弄幾匹來?你們一人一匹,不就得了?”

八阿哥搖頭失笑:“汗血寶馬,就是在西域也是難得,可遇不可求!”

納爾蘇插嘴道:“可不是。何況,準噶爾人和我們大清又是——。”被八阿哥眼色阻止,纔沒有說出敵人二字。

楚言這纔想起來:“阿格策旺日朗就是那個準噶爾王子!”

十三阿哥臉色有些古怪,與八阿哥交換了一個眼色,都不作聲。

太子一干人與棚內的王公貴族打過招呼,也往這邊過來,衆人連忙行禮請安。

太子面色和藹,語氣親切,一一點頭爲禮,對幾個出身高貴的蒙古王子還用蒙語招呼問候,充分顯示身爲泱泱大邦儲君的雍容風範。最後,目光落到少女身上,笑道:“楚言,我聽說,你學會騎馬了。可喜可賀!今兒,可是想來挑一匹中意的馬?”

楚言赧顏道:“太子爺取笑奴婢。奴婢自己是駑馬,哪裡還敢奢求良駒!”

太子哈哈一笑:“也罷。真有看中的,回頭告訴我一聲。”

楚言喃喃稱是。不出所料,周圍人見一個小小宮女得到太子垂詢,目光都是一變,很有幾人猜疑嫉妒地上下審視着她。尤其讓楚言如坐鍼氈的是太子身邊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睛和兩道思量玩味的視線。

不敢對四阿哥怎樣,自忖對付個蒙古人還是有餘,楚言飛快地擡頭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身量頗高,比周圍幾個人都高,體形和他那匹馬倒是同出一則,寬肩細腰,四肢修長。沒有剃過的頭髮看着很順眼,帶着栗色的光澤,在腦後紮成一束,古銅色的臉略顯消瘦,面部線條突出明朗,狹長的眼睛野性而又內斂,挺拔的鼻子略略帶鉤,嘴脣有些薄卻更顯剛毅。這麼個人,要在現代,套上阿曼尼西裝,往東京鬧市區一扔,絕對可以引得女子高生尖聲驚叫,奔走相告,前仆後繼,進而引起交通堵塞。

那人緊緊盯着她,嘴角微翹,像是一個微笑,高深莫測。

楚言頭皮一麻,直覺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麼事情。

好在正戲開場。按照今天的規則,想得馬的人,自己下場,看中了哪一匹,徒手上陣,憑一己之力,馴服了就可以騎走。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納爾蘇都摩拳擦掌地進去了。那些馬大概是野馬的血緣作祟,不肯老實就範。圍欄內一時間,馬的嘶鳴聲,人的呼喝聲,馬蹄聲腳步聲,響成一團。邊上圍觀的人一陣喝彩一陣嘲笑一陣鼓掌一陣加油,也是熱鬧非常。

冰玉緊緊盯着納爾蘇,神情緊張,一臉興奮。

楚言趴在欄杆上,看看場內,再看看她,很覺有趣。

八阿哥站在她身邊,望着場內,偶然輕輕瞟她一眼,嘴角含笑。

楚言突然覺得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扭頭一看,四阿哥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面沉似水,見她回眸相望,才略略露出一點笑意。

楚言連忙規規矩矩站好,囁嚅地請安。冰玉也是一臉驚嚇。

八阿哥淡笑招呼:“四哥。”

“八弟。”四阿哥同樣淡淡笑着:“八弟怎麼沒下場?難得的好馬,八弟不想要一匹麼?”

“胤禩不敢自稱愛馬之人,自是不敢委屈良駒。況且騎術平平,害怕出醜。倒是四哥,身手不凡,怎麼也沒下場?”

“我也是不敢委屈了好馬,也害怕出醜。”

他倆人好像再沒什麼可說的了,一齊走到圍欄邊上,向內觀看。

楚言回過神來,發現她很詭異地被夾在了二人中間,那兩人都不說話,可是身上說不清是劍氣殺氣怨氣還是什麼的東西都落到了她身上,害她受了嚴重內傷,經脈幾乎要錯亂了!

“楚言!”十四阿哥騎着他馴服了的那匹馬跑過來,得意洋洋:“四哥。八哥。楚言,這是我新得的馬,你幫我想個好名字。”

可憐她正頭暈腦漲,見那馬的皮色紅得像胭脂,想也不想地報了出去:“胭脂。”

左右傳來兩聲輕笑。十四阿哥很不滿意:“不好!太脂粉味兒。這是一匹公馬。”

八阿哥笑道:“這馬的樣子看着倒像關雲長的赤兔馬。”

四阿哥也笑:“也有人管這個顏色的馬叫火焰駒。”

十四阿哥還是搖頭:“赤兔馬,火焰駒,都被叫得俗了。我偏要個不俗的名字,也不要扣着這顏色。”

“疾風,閃電,十四爺挑一個吧。”楚言把手一攤:“奴婢才盡了。”

“這兩個好。”十四阿哥低頭尋思,哪一個更好一些。

“籲——”一匹淺灰的駿馬挨着他停下,馬上的少年露齒而笑:“閃電,我要了。”正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人,喀爾喀臺吉策凌。他自幼隨祖母投附清廷,由皇家養育,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是一起長大,從小打打鬧鬧,自是不知客氣。

十四阿哥果然沒有一絲不豫,笑道:“讓給你。我倒覺得疾風這名字更好。”

拍了拍坐下愛馬:“疾風,賽馬會上可得給我爭氣!”那馬提起前蹄,仰天長嘯,竟是躍躍欲試,逗得一堆人都哈哈大笑。

十三阿哥打馬過來,問清經過,央着衆人也幫他的馬起個名字。

八阿哥笑道:“這馬通身雪白,銀光閃亮,要是叫做閃電,倒極貼切。”

“不行。”策凌笑嘻嘻地反對,拍了拍他的灰馬:“這纔是閃電!”

楚言暗自好笑,灰濛濛的閃電,合着草原上三百年前就有污染了!

十三阿哥人極豪爽,好幾位蒙古王子都與他交好,此時邊上有人說道:“既是白馬,不如就叫白雲。”

不知什麼人又用蒙語說了幾句,好幾個人都望着一個蒙族少女笑了起來。那少女羞紅了臉,神色卻很歡喜,雙眼含情望着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在馬上作了個揖,笑道:“不敢衝撞白雲其吉格格格。楚言,你倒是幫我也想一個名字。”

“銀子。”愛用不用。

四阿哥八阿哥都是一臉好笑。

十四阿哥在馬上捧腹大笑:“要是九哥在這裡,還不定怎麼笑話你。就認得銀子!”

十三阿哥卻很歡喜,默唸兩聲,笑道:“銀子,這名字爽氣,對我胃口。馬兒,馬兒,從今以後,你就叫做銀子了。哪日我沒錢了,說不定拿你去換真銀子花。”

銀子噴了噴鼻子,一臉不屑。

衆人鬨笑,卻有兩把眼刀,憤恨嫉妒地朝楚言射過來。

四阿哥搖頭笑罵:“好好的,又混說話。”

不遠之處,有人用有些生硬的漢語問:“閃電和疾風,哪一個跑得更快?”卻是阿格策旺日朗。

“閃電。”這是常識,不用學物理也知道。看見好幾個人愕然不解的目光,楚言暗罵自己,又不是參加智力競賽,做什麼搶答。

“什麼比閃電跑得更快?” 阿格策旺日朗好像很喜歡這類智力測驗題。

楚言決定把回答的機會讓給別人,現代人的答案,他們未必欣賞得了。從物理上說,閃電是光速,比光更快的是科幻小說中的超光速宇宙飛船,或者超人?

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等着答案,楚言有些無奈:“思想。思想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東西。”

太陽剛剛落山。楚言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山坡上,看着天空的雲霞,發呆。

感覺有人在她身旁坐下,連忙倏地坐了起來。

來的是四阿哥,似乎心情正好,滿臉滿眼的笑,溫言問道:“我嚇着你了?”

“沒。”楚言仍是下意識地坐得更加規矩了一些。

“在做什麼呢?”

“沒做什麼。看雲。”

“看雲?”四阿哥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深,溫柔沉靜地望着她。

楚言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爲那是胤禩的目光,心裡有些慌亂,沒話找話地問:“四爺,在做什麼呢?”

他仍是注視着她,嘴角微翹,笑道:“在看雲。”

呃?楚言心情又好了起來,脫口唱道:“你說,我象雲,捉摸不定,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我不懂你的心?”四阿哥的眼神又變得幽深莫測,點了點頭,淡淡地說:“是。我不懂你的心。誰懂?八阿哥懂嗎?”

楚言心裡咯噔一下,臉上還能四平八穩地笑着:“沒有別人懂,只有我自己懂。” 人生寂寞,知己難求,就算胤禩,又真能明白她幾分?

四阿哥盯了她許久,臉色重新柔和下來:“沒有人懂你的心,你豈不寂寞?你,可想讓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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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在國外呆了幾年,趕不上現代漢語進化的腳步了。爲什麼我的意思總是不能準確傳達?苦惱!

我對“男主”的理解就是戲份最多的男性人物,所謂“拋棄”就是不再着墨。付出越多,失望越大。整篇的構架在腦子裡孵化了好幾個月,已經沒法大動手術,只准備寫出來8和楚言的感情戲,用少於十分之一的文字完坑。

似乎我對愛情,浪漫,堅定的理解也已經過時,作了意見不合時宜的事情。寫文寫得身心俱疲,倦了,煩了,只想快些完坑。

下一次,唱笑紅塵。

18.把酒言歡74.長亭25.心若浮雲8.發財大夢24.意外5.初見康熙33.明前龍井65.玉佩關情2.穿越63.玲瓏女兒心53.挫折23.守望51.故人26.糾紛34.隨喜32.家務事19.風波49.變故22.情之所鍾57.失落16.相敬如賓61.釵頭鳳55.兄弟之間6.珍珠傳說26.糾紛39.手足之情15.月涼如水3.進入宮廷7.兩隻老虎43.粗茶淡飯31.女人的命運36.五爺懷湘51.故人26.糾紛14.我說八爺51.故人24.意外20.心疼66.溫情19.風波70.聖心48.一物降一物20.心疼21.母子之間62.柳暗花明43.粗茶淡飯24.意外70.聖心12.悠悠我心72.一輩子31.女人的命運9.捱打8.發財大夢38.九爺接招43.粗茶淡飯43.粗茶淡飯18.把酒言歡3.進入宮廷41.風生水起70.聖心23.守望43.粗茶淡飯55.兄弟之間52.麻煩19.風波51.故人9.捱打42.傷逝33.明前龍井17.小試牛刀37.較量68.剛烈36.五爺懷湘1.緣起16.相敬如賓52.麻煩10.放聲歌唱2.穿越58.婚事35.家的感覺56.八福晉40.特殊禮物49.變故34.隨喜3.進入宮廷19.風波37.較量27.黑馬68.剛烈43.粗茶淡飯29.心情51.故人15.月涼如水28.約定71.賭44.荊釵73.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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