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一輩子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外一陣嘈雜。

楚言渾若不覺,繼續她的神遊。

“回大人,是八福晉的車, 車軸不知怎麼突然斷了。八福晉正要進宮給娘娘們請安, 聽說姑娘奉旨進宮, 想問問姑娘能不能讓她搭個車。”

莫倫阿十分躊躇。八福晉的脾氣誰不知道?和楚言也鬧過不止一次兩次。

楚言和八阿哥那點事, 佟家幾個長輩心知肚明, 不同意,礙着面子,也不好明說反對, 只裝糊塗。他兩個是聰明人,自然明白, 並沒有把事情鬧出來。去年太后給定下十三阿哥的婚事, 楚言就聽話地斷了這段情, 除非遇上,再不同他來往。可八阿哥那邊, 好像並沒死心,還曾巴巴地討了一個差事,繞道去淮安瞧她。見面後到底怎樣,誰也不知道。四阿哥是個精細人,又同八阿哥面合心不合, 有他看着, 料想八阿哥也沒得什麼好。

男人把心思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哪裡瞞得過妻子。八福晉本就是個醋缸子, 哪裡能嚥下這口氣?忍了這些日子, 不容易了!楚言這次進宮,將受冊封, 往後,論身份斷不在她之下,再由不得她欺侮。她的車軸怎麼偏偏就在今天在這條路上斷了?說是巧合,誰信?

楚言乖巧懂事,聰慧可人,只可惜命不好,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要嫁到漠西蒙古去。封號再好聽,也帶不來好郎君好婚姻。牽扯到幾個阿哥,又拉扯上私情,皇上把檯面上的事做得光面堂皇,也算是給佟家面子。佟家倒要謝恩,只能當又爲大清江山貢獻出一個。

這種不討好的差事,總是落到他頭上。做叔叔的看着她強顏歡笑,也覺得心酸,還得眼睜睜看着她受氣受辱不成?

八福晉可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已經扶着秀桃走了過來,就要登車。

莫倫阿虛攔了一下,賠笑道:“奴才有個叔叔就住在這邊上。福晉稍等片刻,奴才幫您找輛車來。”

八福晉撩了下眼皮,帶笑不笑地指了指:“眼前這輛不是車?”

不等莫倫阿再說什麼,提高聲音問道:“怎麼?是楚言姑娘不願意與我同車麼?”

被叫了名字,楚言終於回魂,撩起車簾看見八福晉,有些吃驚也有點心虛,賠笑道:“福晉請上來吧。”一邊自己往裡挪了挪。

莫倫阿一臉苦相。八福晉得意地瞟了他一眼,上車坐定,道聲多謝,客氣地笑着,眼睛卻不太客氣地往她身上掃。

楚言淡淡笑着,等着她說明來意。

好一會兒,八福晉嘆了口氣:“你這麼個人,真是可惜了。”想到這個人就要從京城消失,還真覺得捨不得。皇宮裡各府裡那麼些女人,也只有這位能讓她看上眼,怨不得他會動心。要不是中間梗了個他,她還真想好好親近親近。

楚言不出聲,動也不動。

“其實,十三弟也是個極好的。當初,聽到消息,我還替你們高興了一場。可惜,居然沒成。也怪你太死心眼!”

楚言擡起眼,似笑非笑:“只怕,八爺更是個死心眼的。”

八福晉臉色一變,立刻想要反脣相譏。想找機會跟她敘敘話,可自己也不大清楚見了面說些什麼,只覺得難得有個脾氣相投的,這麼些年也沒能平心靜氣地聊過天,竟是個遺憾。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她心裡不痛快,就要往人痛處拍,以爲她是好欺負的?這人心竅玲瓏,口齒伶俐,口出惡言倒把自己比下去了。當下,下巴微揚,冷冷一笑:“是死心眼。故而,一輩子,站在他身邊的,只有我一個。”

“一輩子長着呢!保不定那天就靠過來幾位。到時候,八爺心裡願意誰在身邊,可不好說。”

“我們這位爺有些潔癖,等閒人不會讓近身。心裡願意又怎麼樣?你都嫁得老遠了,還能弄出個分身來不成?難道,世上還有第二個佟楚言?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再有什麼想頭,慢慢也就淡了。”

“佟家是沒有第二個叫楚言的了,可誰知道別家有沒有?保不齊哪天就被八爺遇上了。八福晉要不要先一家一家查過去?還是,把八爺盯得緊緊的?”

八福晉咬着脣,恨恨地瞪着她,突然眼珠一轉,笑了:“你這是氣我呢?還是激我呢?想不到,你竟是個這麼癡心的!這會兒了,還替他操心。放心!經過了這些年這些事兒,我要是還沒一點長進,可不是傻子了?別說再沒第二個佟楚言,就是有,如今的我也不怕。”

楚言微微一笑:“可不是?福晉可怕過誰呢?”

她怕過。怕她當真嫁進府裡。怕他從此眼裡只看得見她。怕她從此只能獨在一隅,傷心地聽着風兒送來他們的柔情蜜意。最終,她怕的事沒有發生。可他確實是個死心眼,她的美她的好扎進了他的心底,再也拔不出來。歲月流逝,年華老去,可他心裡的那個她永遠年輕美麗,只會越來越讓他迷醉。她能佔住他身邊的位子,卻已經失去他心裡的位子。

也許,她很早以前就失去了那個位子,在這個人出現之前。這麼一算,她其實並沒有搶走她什麼。無論如何,她仍是他唯一的福晉,仍能伴着他走過人生的所有歲月。他的心思也許會飛到遠處,他的眼睛能看到的仍然是她。比之於她,她是幸運的!

“你還從沒去過我們府裡吧?”八福晉突然問。

楚言一愣:“沒。”

“我們那個貝勒府,風格佈局有些與衆不同的地方。尤其那個花園,按當年老裕親王的話,具南方之秀麗,擁北方之疏朗,精緻巧妙而不露匠工。全是他的手筆。聽說,你也喜歡弄園子?倒真該去看看。”

“看來,我沒眼福。”

八福晉興致頗好:“這回怕是來不及。哪年你們回京省親,我爲你設宴接風,把與你交好的那些女子都替你請來,盡情敘敘,如何?”

我們你們,回京省親,這位的思路跑得還真快,真遠!楚言哭笑不得,又不得不領她的情。堂堂八福晉邀請平頭百姓甚至奴才過府做客,哪怕僅僅是一時心動,也已經是了不起的面子。

“楚言預先謝過福晉。”

八福晉抿嘴笑道:“進去見過皇阿瑪,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怎麼還分得這麼清楚?格格幾時才肯把稱呼改過來呢?”

楚言無奈,只得躬了躬身:“八嫂。”希望這一聲能幫着她丟開過去,和胤禩做一對太平夫妻。

八福晉果然十分滿意,快快活活地答應了,興致勃勃地說起蒙古人的一些風俗,提醒她該預備的東西該小心的地方。不知底細的,恐怕真會以爲這是一對相處融洽的姑嫂。

四阿哥等在神武門前,看見八福晉從楚言的馬車上下來,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眉毛。

八福晉大大方方地迎上去,笑語嫣然地行過禮先進了紫禁城。

等她的背影消失,四阿哥收起客套的笑容,皺着眉問楚言:“怎麼回事?她都說了些什麼?”

“八福晉的車壞在路上,正好遇上,搭了一段,說的不過是些客套話,還說了點塞外的事兒。”

四阿哥纔不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卻也無心追問,望着眼前娉婷伶仃的身影,心裡滿是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些話似乎就在脣邊,卻又梗在咽喉,欲吐不能。腦中轟然響起皇阿瑪的聲音:“從此以後,她就是你嫡親的妹妹。不要讓朕失望!”

連忙收斂心神:“皇阿瑪正在乾清宮,快些過去吧。”原本,教導她安排婚禮都由太子負責,那日後,她暫時搬回佟府,與準噶爾聯姻的相關事宜全都轉到了他手上。他知道,皇阿瑪在考驗他。如果這次讓皇阿瑪失望,也許就永遠失去了他老人家的信任和歡心,也會連累了她。她說他是哥哥,如今看來,他也只能做她的哥哥。他能爲她做的,只有讓她風光體面地出嫁,教阿格策望日朗不敢輕忽她不敢輕忽這樁婚事。

望着前方高大瘦削的背影,楚言突然有些替他難過。通往帝位的道路,他也是走得很辛苦的吧。好容易攀上權利的頂峰,隨即而來的是衆叛親離,無盡的罵名。有誰還記得他曾經盡力想做個好兒子好哥哥?

康熙爲她選的封號爲“靖安”兩個字,寄在已故孝懿皇后名下。只可惜準噶爾終究還是要反叛,她註定將要辜負康熙的厚望。

踩着花盆底,慢慢地走着,身邊簇擁着好幾個人,甬道長得好象沒有盡頭。

前方拐角走出一位少婦,半低着頭,似乎在想着心事,竟是綠珠。

看清對方,兩人都是一愣。

綠珠略略遲疑了一下,走過來見禮。楚言連忙還了一福。

禮數盡了,綠珠並沒有要走開的意思,欲言又止,拿眼睛瞟了瞟她身後的一干人。

楚言會意,回身說道:“我和十福晉有些話要說。你們先退下。”

綠珠神情複雜,眼神飄忽,好一會兒,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擡起眼,直視着她:“這幾年,懷湘嫂子常去看我,無論什麼事,都肯聽我傾訴,教導我幫扶我。我很感激!她原先與我並無交情。當初,我去摛藻堂吵鬧,她心裡只怕還是討厭我的。我知道,我該謝謝你。可是——”

突然咬脣停住,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挪開眼:“我還是恨你!”

楚言苦笑,她自問沒有對不起綠珠的地方,可是,如果沒有她,綠珠的生活大概會寫意得多。與人爲善,做什麼還在其次,首先要出現的合適。

覺得必須說點什麼,卻也不可能道歉,只好說:“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綠珠悲哀地搖着頭,重複說着:“你不明白。”

她什麼也沒有做,就改變了她的生命,害她失去了很多,偏偏她根本對那些無意。最艱難最痛苦的時候,只有一個人伸出手,用耐心用善意把她從絕望中拉出來。當她習慣於依賴這個人,才得知她做那一切,只是因爲自己最恨的那個人一時的惻隱。想要拒絕恩賜的憐憫,卻捨不得推開那份溫暖和關懷。再也沒有怨恨的理由,可她心中卻蓄積起更深的哀怨和憤恨。

聽從嫂子的忠告,爲了自己,更爲了孩子,她慢慢地收斂脾氣,慢慢地愛上自己的丈夫,經營着守護着那個家。她變了,可是他沒變,終於爲那個府邸鬧來一個血統高貴的正福晉。今後,她和她的孩子將永遠生活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之下,都是因爲她。雖然,她什麼也沒做,雖然,她只是另一個受害者。她不得不恨她,否則,她滿心滿腹的委屈和哀怨無以宣泄,因爲,她不能也不敢去恨其他人。

楚言無法告訴她,她完全明白她的苦楚和不甘。她們是同一個社會制度,同一種政治權謀的犧牲品。如果她需要一個對象去恨,就恨她吧。清楚苦難的根源,而無力擺脫無力改變,是更大的痛苦。

兩個同齡的女子哀傷地對面,無言地對視,思維卻間隔了三百餘年。

綠珠臉上的哀怨突然更甚,夾雜了幾分尷尬,對着她身後施禮:“給八哥請安。”

楚言轉過身,看見那個人緩緩朝他們走來:“給八,八爺請安。”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帶着幾分詢問。

她微微地搖了搖頭。月信已至,那一夜,終究只是一場春夢。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天不予我,無可奈何!

這夜,月朗星稀。京城的某處,喜宴正在熱熱鬧鬧地進行。八貝勒府卻是一片悽清冷然。

八阿哥早早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八福晉不住地唏噓嘆氣。兩個主子心情都不好,底下的人個個大氣不敢出一口。

八福晉心中煩惱,做什麼都沒勁,便早早躺下,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放心不下,起身披上衣服,推門而出。

秀桃聽見聲響,連忙穿上外衣,取了件披風追出來。

主僕兩人也不驚動別人,踏着月色往那個院子走去。

來到門口,八福晉卻躊躇起來。他雖然沒有明言禁止,她卻知道這院子是他的私地,不歡迎她來。他總在書房處理公務,她也擔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讓他看輕,也給他惹麻煩。今夜更是非常時刻,她擔心他,可他多半不願意見到她。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陳誠送一個小太監出來,看見八福晉,有些不知所措:“福晉,可是要進去?”

“不了。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爺睡下了麼?”

“回福晉,爺還沒睡,剛命人去拿酒。”

八福晉的秀眉皺了起來:“幾時開始喝的?喝了多少?”他的酒量並不好。

“回福晉,下午就開始喝了,已經喝了一整壇。”

“晚飯也沒吃?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回福晉,奴才自作主張,從人間煙火叫了點東西,勸着爺吃了一點。”

能讓他聽進去的,還是和那個人有關係的。八福晉暗中苦笑,點點頭:“你做得很好。”

佟姑娘再好,也已經嫁人,以後連面也見不着。能跟爺把日子過下去的,還是這一位。陳誠心中嘆息,試探道:“爺喝了不少酒,可還醒着。福晉要不要進去勸勸爺?”

八福晉想了想,仍是搖頭:“不了。你們好生伺候着!他要酒,多少都拿給他,看看哪種最容易讓人醉又不頭疼的。”喝醉,然後睡上一覺,今夜纔好過去。

小太監答應一聲,連忙去了。

這邊,八福晉又吩咐道:“辛苦你,帶着他們幾個,好歹陪着爺熬過這一夜。讓人熬些醒酒湯備着。再燒一大鍋熱水,等爺酒醒了,勸他洗個澡,換身衣裳。天冷,多放幾個火盆,別涼着。有什麼,派個人過去,告訴我一聲。”

陳誠一一答應。

“快進去吧。他跟前的人,也只有你最妥帖,有你在他跟前,我也好放心些。”

這麼些年,也沒見福晉這麼客氣這麼和悅。陳誠心中奇怪,不敢怠慢,連忙走了回去。

八福晉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看着院子裡面嘆了幾口氣,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幾個噴嚏,生怕自己病倒又給他添煩,一步三回頭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洞房。喜燭燃燒着,替她流着淚。

又一次,她躺在喜慶的牀單上,懷着全然不同的心情,木偶一般由着剛剛成爲她丈夫的男人作爲。在他純熟的技巧下,她的身體漸漸熱了起來,只得閉上眼,強行地把神志拉進舊時的回憶。

釋放之後,他一翻身,半躺在她身邊,嚴肅地望着她,若有所思。

慶幸着重負終於離去,感覺到身邊那人深長的呼吸,她下意識睜開眼。

“他是誰?”

沒有回答,她靜靜地回望他,目光清冷,隱隱帶着幾絲挑釁。

他咬着牙,攥住拳,拼命壓住翻騰的怒火,又一次問道:“他,是誰?”

從頭到尾,她的身上沒有一點新娘子的嬌羞和喜悅。他不生氣,想着也許漢人的刻板作風就是這樣。他愛撫她親問她,她毫無反應。他努力讓自己相信她只是不知所措,怕嚇着她,他努力剋制儘量溫柔。可是她從頭到尾像一塊木頭,沒有掙扎,沒有羞澀,沒有一點反應,甚至拒絕看他。他終於明白,她在抗拒,用最能打擊男人自尊的辦法。而且,他也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問出第一聲時,還有幾分懷疑,可她用目光說明了一切。

這就是他等了四年,穿過大漠草原,千里迢迢,娶到的新娘!

她淡淡地閉上眼,不加理睬。

他的眼睛噴着怒火,咬牙切齒地跳下牀,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再多呆一刻,他也許就會忍不住掐死她。

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楚言打了個哆嗦,拼盡全力凝聚起來的力量和勇氣消失了,淚水涌了出來。很好!他已經有了冷落她漠視她的充分理由。他也許是個好男人,可惜,她已經沒有力氣走入另一個宮廷。

阿格策望日朗習慣地想要找到愛馬,縱情奔馳一番,找到一個僻靜安全的地方,治療方纔的傷痛。不辨東西南北地亂走一氣,迷了路,才意識到他這是在北京城,在皇帝賜給他的住宅,不是準噶爾,不是在草原。

看見他穿這一件單衣,瘋子一樣跑出新房,同樣由皇帝賜給的僕人目瞪口呆,好容易明白他在問什麼,指點了馬棚的方向。

思想看見他,高興地噴着鼻子,踢着腿走過來,把頭靠到他身上磨蹭。

和她共乘一匹馬的記憶浮上心頭,他拍撫着思想,喃喃傾訴:“我不明白她。我知道她不愛我,可我不知道她恨我。”

當初,選擇她,是因爲不想娶一個不知長什麼樣的呆板無趣的女人,也不想因爲他的擅自決定在準噶爾掀起太大的風波。她機靈有趣,生氣勃勃,會是一個不錯的伴侶。沒想到的是,四年的等待裡,他漸漸愛上了她。他最尊敬的老師憂心忡忡地說,占卜的結果,這是一個危險的女人,將改變他的命運,危及他的汗位。他哈哈大笑:“這麼說,她一定會嫁給我?我期待着她來改變我的命運。”

他期待着和她一同生活,怕她難以適應西北的生活,細心地坐着準備,走過風光迷人的地方,也會想着讓她也看一看。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那樣的期盼,那樣的思念,即使在少年時迷戀他的第一個妻子準噶爾第一美人貢日娜時也沒有過。他忍不住繞了遠路來看她。她好心地幫着他買藥,雖然不熱情,可不討厭他。他放心了,自信地想,成婚以後,他會讓她慢慢愛上他愛上準噶爾。可是她——

他有過很多女人,從來沒有在意過她們的心在不在他身上,他是不是她們的第一個男人。可她不一樣,她是他傾心等候了多年的新娘。而且,她是皇宮裡的未婚少女,有義務保持純潔,除非是——不,皇帝是一個精明睿智的人,把她當做女兒看待。除此之外,她身邊的男人就剩下那些皇子。從姑姑鍾齊海那裡,他聽說她一度和十三皇子有過婚約,可是皇帝沒有答應。她愛的是那個人?因爲這個,所以恨他?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該怎麼辦?

即使他放開她,她也不可能回頭嫁給哪一個皇子。而他,一點也不願意放手。她是第一個能觸動他靈魂的女人,他等了她四年,對她的渴望已經深入骨髓。即使沒有政治的考量和公主的光環,他也想娶她,把她據爲己有。何況,這一場嫁娶可以緩和準噶爾和清廷的關係,讓準噶爾的老百姓過幾年和平的生活。無論如何,他都要她!

楚言靜靜地淌了一會兒淚,慢慢地爬起來,把自己收拾乾淨,找到從佟家帶過來的箱子,打開,翻出一套家常的衣褲穿上,只覺得精疲力竭,想要好好睡上一覺,眼睛又被牀單上鴛鴦戲水百年好合的圖案刺痛,翻箱倒櫃地想要找出一條替換的。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她來不及驚訝,就被裹進了一個冰涼的胸懷,火熱滾燙的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到她臉上身上,伴隨着不知什麼語言的呢喃訴說。

好容易,她抓住了一些破碎的漢語——

“我不問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我和你,我們在一起,我們有一輩子。”

淚水滲出合緊的睫毛,立刻被倏地吻去:“不要哭,我不會再問了。”

==〉五一調休?這週末很多老大上班?探班的來了。

31.女人的命運43.粗茶淡飯14.我說八爺15.月涼如水41.風生水起40.特殊禮物3.進入宮廷23.守望1.緣起11.在水一方5.初見康熙71.賭50.偷香67.選擇48.一物降一物22.情之所鍾22.情之所鍾57.失落71.賭20.心疼61.釵頭鳳26.糾紛14.我說八爺10.放聲歌唱71.賭9.捱打8.發財大夢30.約會49.變故61.釵頭鳳64.逃亡之路43.粗茶淡飯58.婚事30.約會29.心情66.溫情60.怡情小築55.兄弟之間55.兄弟之間14.我說八爺26.糾紛69.錯10.放聲歌唱3.進入宮廷53.挫折44.荊釵3.進入宮廷40.特殊禮物36.五爺懷湘22.情之所鍾54.道士72.一輩子27.黑馬24.意外60.怡情小築32.家務事59.分手52.麻煩63.玲瓏女兒心27.黑馬55.兄弟之間42.傷逝13.傷害15.月涼如水66.溫情72.一輩子7.兩隻老虎66.溫情69.錯51.故人21.母子之間61.釵頭鳳50.偷香7.兩隻老虎28.約定58.婚事73.替身73.替身14.我說八爺53.挫折70.聖心71.賭25.心若浮雲33.明前龍井52.麻煩18.把酒言歡20.心疼48.一物降一物39.手足之情54.道士39.手足之情69.錯34.隨喜36.五爺懷湘64.逃亡之路48.一物降一物52.麻煩52.麻煩11.在水一方
31.女人的命運43.粗茶淡飯14.我說八爺15.月涼如水41.風生水起40.特殊禮物3.進入宮廷23.守望1.緣起11.在水一方5.初見康熙71.賭50.偷香67.選擇48.一物降一物22.情之所鍾22.情之所鍾57.失落71.賭20.心疼61.釵頭鳳26.糾紛14.我說八爺10.放聲歌唱71.賭9.捱打8.發財大夢30.約會49.變故61.釵頭鳳64.逃亡之路43.粗茶淡飯58.婚事30.約會29.心情66.溫情60.怡情小築55.兄弟之間55.兄弟之間14.我說八爺26.糾紛69.錯10.放聲歌唱3.進入宮廷53.挫折44.荊釵3.進入宮廷40.特殊禮物36.五爺懷湘22.情之所鍾54.道士72.一輩子27.黑馬24.意外60.怡情小築32.家務事59.分手52.麻煩63.玲瓏女兒心27.黑馬55.兄弟之間42.傷逝13.傷害15.月涼如水66.溫情72.一輩子7.兩隻老虎66.溫情69.錯51.故人21.母子之間61.釵頭鳳50.偷香7.兩隻老虎28.約定58.婚事73.替身73.替身14.我說八爺53.挫折70.聖心71.賭25.心若浮雲33.明前龍井52.麻煩18.把酒言歡20.心疼48.一物降一物39.手足之情54.道士39.手足之情69.錯34.隨喜36.五爺懷湘64.逃亡之路48.一物降一物52.麻煩52.麻煩11.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