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傳來一絲疼痛,鳳塵整張臉頃刻間暗沉的可怕,落入龍陌眼中,絕美於世間的容顏刀削一般的凌厲。
她迅速欺近,不再留有讓他後退的機會,一手揚起之間,刀鋒再度逼近鳳塵的脖頸。
帶着白皙一般的色澤,跳動的脈搏,這一刻脆弱的讓人驚心。
卻惟獨不能讓她有絲毫放鬆的,冷冷直視面前太過熟悉的容顏。
黑暗中,四目在空氣中相交,卻是可惜了,再也沒有任何情義可言的相對。
“你果真大膽!”
他寒聲開口,身體筆直的站在她跟前,迫使得她將匕首隔開在與他脖子安全的距離之間。
只是這一番舉動,卻是讓他輕微蹙眉,他冷色的眸審視一般,整個將她包裹在他的眼界之中,似乎想要從中探索到一些什麼東西。
接觸到他眼中冷冽以外的其他東西,龍陌倏地轉開眼,這種極爲陌生的眼神,不得不承認,讓人厭惡。
“不要惹我!”
她冷色開口,一手收回匕首之間,身體在他面前迅速離去,帶着冷冽於世間的寒氣,讓鳳塵不由心中一沉。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他心頭驀然升起,卻也僅是維持了片刻,便是被他心頭的怒氣給掩蓋。
果真是龍曦教出來的女子,竟是這般有恃無恐,莫不是覺得他不敢動她?
冷色的眸驀然一沉,見她要離去,他倏地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該留在這個地方,跟我離開!”
命令一般的話語,讓龍陌心中極爲嫌棄,轉身之間便是躲開了,他朝自己伸出來的手。
“不該留在這裡?那麼請問我又是要去哪裡?”她開口反問,昏暗之中看着他面容之上的一抹暗黑,眸色低垂之間閃過一絲異樣。
見她如此,鳳塵本是想說出此次前來目的,卻是在此時心中有了一絲猶豫。
像是被什麼指引,他突地擡起手輕劃過她的容顏……
——
聽着龍曦的話,歌木蓮突地感覺,這具被自己所依靠的軀體竟是這般的冰冷。
明明是自己靠着他,可爲何被壓迫地極端沉重的人,卻是自己?
馬車一路的前行,多麼想就這麼永無止境的一路走下去,便是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念,什麼都不去煩惱。
靜默,在兩人之間頹然而起,帶着一份沉悶,唯有的是耳邊“篤篤篤”的馬蹄聲,映襯着馬車輪子在地上碾壓而過的聲音,讓疲憊之人昏昏欲睡。
見她有了一絲睡意,龍曦越加將她攬緊在懷中,同時將馬車驅使在平緩的道路上。
鳳兒坐在馬車裡,感受着這份不同的轉變,心頭是滿滿的苦澀滋味。
爲何她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拼盡全力都無法得到,而歌木蓮即使什麼都不做,都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寵愛。
不公平,爲何上天待她如此不公。
從馬車簾子的細縫處,瞧見兩人緊緊相擁的情景,鳳兒恨不得用將人撕碎的力道,來毀滅這世間的一切不公。
歌木蓮你明明已經動容了不是嗎?
爲何此刻還能夠這般安靜的待在他懷中?
當馬車被停下,卻是那女子已經入睡,鳳兒被叫離馬車,看着那尊貴的男子疼寵的將她抱進馬車內休息。
她心中的疼痛再一次被點燃。
當眼淚再度落下,那一刻,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憎恨些什麼。
她安坐在地上,像是被遺棄的人兒,看着馬車的方向,默默地流淚,當終是起身潸然離去,聽到的卻是冷漠的命令。
“站住。”
他輕飄的話語,從馬車內傳出,輕微卻足夠讓她聽得清楚。
身體猛地一陣僵硬,用力也不能恢復自然,唯有張口問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殺就殺。”
她做的事,想必不用多說他便是極爲清楚,根本不需要她來替自己掩飾。
倘若連這樣的事情,她都不敢承認,那麼她還是鳳臨國的公主嗎?
怕是要遭人可笑了吧!
然而回答她的,除了安靜的無聲,唯有這蕭瑟的風聲。
此時她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從不曾入他的眼,即便在那麼多事情之後,在自己成爲楚凌的人之後,在傷害了歌木蓮之後,他看中的也不過是歌木蓮的想法。
……
歌木蓮從夢中微微轉醒的時候,天色已近漸入黑沉。
她看着漆黑的馬車和身邊的龍曦,面色極爲蒼白,好一會兒纔回神的開口道:“妾願意跟隨皇上回到錦國。”
他聽言,淡漠的眸色微微閃爍,好一會,纔是點了點頭。
但最終龍曦卻並未直接回歸錦國,因爲心知歌木蓮這樣的回答,是在一番謹慎之下,便是不願她承受這其中太多的事端。
此次前往,兇險萬分,他此前的一番言語,她定是清楚知曉這其中所要承擔的壓力,而他也以爲她定是會拒絕的。
卻不想他的歌兒竟是願意跟隨他迴歸險地,此時心中又是一番心思翻騰。
馬車內,龍曦緊緊地將她整個攬在懷中,一手壓制着她的頭,自己略微傾身吻住她略顯乾澀蒼白的脣。
冰與火的交融,天地間火光一閃而逝
,歌木蓮伸出雙臂環上龍曦的脖子,熾熱的與面前的他糾纏在一起。
他的吻從來都是霸道的像是,要將她融化在這片情潮之中,但今日不知爲何,輕柔的像是湖中的水,帶着前所未有的魔力,讓人癡迷其中,片刻間便是要失去僅有的理智。
但當他終是放開她,她眼中的迷離又是可以極快的褪去,因爲知曉某種潛藏在人心底的恐懼,讓他都變得脆弱。
“皇上極爲擔憂。”她聲色沙啞的開口。
驀然聽到他露了一拍的心跳,心中又是一緊,眉目緊蹙之間擡眸看向面前的他。
空氣中,四目相對,然,他卻在此時,回道:“在此世間唯有錦國可震懾天下,倘若錦國失守,天下間怕是災難再起。”
這個尊貴的男人,從始至終擔憂的並不是自己的皇位,而是這天下間的安定。
或許看在他人眼中是爲可笑,但歌木蓮卻在這一刻動容了,她認同的點頭,爲自己錯亂的思緒而羞惱。
此時心中略顯激動的問道:“皇上想知道,妾爲何對於錦國至始至終唯有擔憂,而並無任何動作嗎?”
世間錦國爲上,而龍曦是錦國的皇,她是錦國的後,當該是要以錦國爲首,如此,一手輕易掌控天下的命脈。
龍曦聽言,眼中略帶疑惑,似乎從未想過她會有此一問,又是問道:“爲何?”
“因爲妾至始至終都相信,憑藉皇上的能力,除非皇上不想要當這個皇帝,否則絕對不會被他人輕易奪去。”
她巧笑如兮,倩影俏皮的看着他。
這一刻,維持在兩人之間的那一層紙,終是被撥開,眼前再度恢復清明,而她眼終是不再暗沉。
讓他看着,薄利的脣角輕微勾起迷人的弧度,一手輕撫她的顏,他笑的攝人心魂。
……
輕一弦得到錦國的消失時,剛剛趕上龍曦的馬車。
卻見鳳兒獨自跪坐在馬車外,心頭便是頗爲詫異,但又不敢多做舉動,便是一直安靜的等在外頭。
待龍曦踏出馬車時,他已經被事情的緊急,壓迫的滿身冷汗,身體輕微的顫抖着。
“何事?”他淡漠的聲色,極冷的落入幾人的耳。
輕一弦聽言,身體恭敬的前傾,立即回道:“回皇上,魏子良亡,太后遭受囚禁。”
簡單的話語,足以訴說事情的緊急性,龍曦聽言,始終淡漠的神色,轉瞬之間已是暗沉的可怕,驀然垂首之間,十指緊握成拳。
凜冽的寒風吹起厚重的簾子,露出內裡因震驚而一臉蒼白的人兒,不敢置信的望着龍曦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