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之地,無異於男女歡愛之所,除了這,當真是令人想不到,這當中還存在其他什麼。
多日來的沉淪,近乎讓人忘記時間還在行走,當見到他們的到來,她開心的妄想自己能夠就此逃出生天。
然而在走過之時才發現,那眼裡的漠視早已是將她剔除在眼界之外。
她早已是一枚被廢棄的棋子,在這麼努力之後,卻依舊入不了任何人的眼,這種認知近乎讓人絕望。
到如今,這殘敗之軀除了令人作嘔之外,又能做什麼?!
看着在身上奮力馳騁的男人,身體的弧度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被緊綁在牀頭的雙手被扯出通紅的血印,喉間那拼命而嘶吼不出的尖叫,這一刻竟是顯得如此的蒼涼而薄弱。
“你是第二十個!”
當男人的沉吟終是在一聲嘶吼之後落下帷幕,她沙啞的嗓音陌生而冰冷的響起,瞬間讓身上滿頭大汗的男人一個愣神。
“你是……”
一聲驚愕,宋榮一把扯掉赤紅臉上的人皮面具,那醜陋之下竟是一張太過嬌美的容顏。
他早該想到的,這麼美麗的身體,怎麼可能是一個醜陋女人的。
宋榮一步一步的後退,雙眼之中太多的不敢置信,他直直地盯着牀上全身赤裸的女子,似乎是害怕了。
見此一幕,赤紅美麗的容顏之上,驀然露出一絲冷笑,緊咬的牙關流下殷紅的鮮血,就着自己的手,她一點一點的咬開那束縛雙手的繩子,雙眼卻始終未有離開宋榮。
那陰寒的眸,帶着淺淺的笑意和漠視,她終是在他驚駭之中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竟是沒有騙她,二十個男人爲她解去了毒,也同時破除了她被封印的功力。
“如何?還滿意我的身體嗎?”
她妖嬈淺笑,步步靠近,卻是在靠近之時,眸色一沉,白嫩的雙手之上尖長的指甲,猶如一把鋒利的刀,以着詭異的速度劃破宋榮的心口。
既然人皆無情,她又何須手下留情。
指尖之上滾燙的鮮血滾滾而出,尖銳的疼痛讓宋榮瞬間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看着她將染滿自己鮮血的手,在他身上畫出詭異的圖騰。
身體的力量逐漸的消失,宋榮終是在她玩味的冷笑裡,緩緩倒地陷入黑沉。
嗜血的因子在身體裡狂速的跳動,像是要破開緊閉的大門,一旦打開便是以着收不住的力道,來侵染這世間的一切生物。
瘋狂的女子像是要用無盡的鮮血來洗滌自己骯髒的靈魂,所到之處皆是血腥與殺戮的蔓延。
在這脂粉氣極爲濃重的夜色裡,勢要染透這半邊的天。
尖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雲樂坊之內人羣肆意竄動,不管有能無能之人皆是躲避其後,不敢出來阻擋一番。
老鴇眯着眼睛看了一會之後,轉身走了出去,再回來之時身後已是跟隨衆多護衛。
“敢在雲樂坊之內生事,殺!”老鴇眯着眼,對身後的護衛冷聲下令。
不過轉瞬之間,
赤紅已是被層層進入的護衛給包圍了起來。
雲樂坊成立至今,從未有人敢在其內鬧事,便是有其一套讓所有人爲之畏懼的行事作風,而掌管雲樂坊的老鴇更是心狠手辣。
赤紅此番行爲無異於是在自尋死路,但若是不賭一次,她又豈能甘心。
大廳中央,身着單薄的女子渾身是血的站立在高臺之上,她青色的面容始終維持着妖嬈的淺笑,禍害人的心神一般,看着眼下一干人等。
只是那鮮紅的血液將她的美豔落了一層俗氣,讓人始終無法真正看入眼中。
她驀然仰頭大笑,神情灰敗的將眼神落在二樓之上的兩個男子身上,心口之處卻在此時快速的跳動起來。
以着不可抵擋的速度,瞬間讓她臉上的一切笑容停滯。
“一開始就是輸,竟還要妄想。”
她輕聲開口,在衆人的不可思議之中倒地,心臟隨之永久停滯。
暗處,一抹紅色的身影在見此一幕之後,轉身快速離去,冷色的雙眸在暗夜之中泛着一抹嗜人的殺氣。
此時二樓拐角處,兩個男子見此情景心頭紛紛一陣警惕,面上同時落了一層冷色。
——
翌日。
歌木蓮接到龍曦生病的消息,是在魏子良來之前,而這之前卻是另有二人前來。
傅子茹,上官浩然,這二人皆不是她所熟識的,而今前來,着實令她一番揣測。
或許是對於見到陌生人,歌木蓮已經習慣,如今倒也沒什麼不適,只不過那眼裡的淡然依舊維持的很深。
且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讓前來的兩人皆是心中警惕。
上官浩然更是想不到,這個在船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竟會是錦國皇后,人人口中得以稱讚的女子,而今更是一手掌控着公孫府的命脈。
“你們尋本宮有何事?”
廂房之外,女子坐在長椅上,神情慵懶的感受這冬日裡的陽光。
這幾日天氣逐漸轉好,那本是積雪深厚的地面,已是漸漸化開一層冰,空氣雖然依舊冰冷,卻阻擋不住人們想要出來走動的心情。
聽言,本是垂首恭敬站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對望了一眼,在片刻的安靜之後,最終由上官浩然開口。
“吾二人想請求娘娘對公孫悅網開一面。”
公孫悅的事情這幾日在京都鬧得非常開,如今在公孫府放手不管之下,更是鬧到了收無可收之地。
對於這事他們本是可以不管,但是着實有損朝廷威嚴,對於公孫悅,這樣的懲罰也着實太大。
歌木蓮聽言,淡漠的眸子轉向二人,突地笑着回道:“本宮從未對她做過些什麼,對於你們的請求,也當真不知該如何網開一面?”
聽言,兩人神情一怔,突然發覺事情確實如此,可爲何他們此前一直覺得這是她不肯放手的緣故?
“若是無事,便是離去。”見兩人愣神,歌木蓮又道。
但想了想之後,又覺得不妥,便是對兩人說道:“太多先入爲主的觀念,並非一定是
對的,本宮希望你們清楚,自己每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自我確定的情況下,而非是莽撞的。”
這些人都是錦國未來的棟樑,若是可以,歌木蓮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憑着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偉跡。
“多謝皇后娘娘!”
此時,兩人紛紛行禮。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此刻的二人卻是已經清楚,一切並非是不可,而是他們也未有動手去做。
只因爲那是得罪了皇后的人,便是讓他們跟着心有餘悸。
公孫揚到來之時,見到的便是二人太過恭敬的模樣,心頭詫異萬分。
傅子茹出生書香世家,爲人正直,恭敬自是不用多說。
但上官浩然因爲武將世家,一直以來都是較爲懶散,待人亦是平和之中帶着一絲紈絝,而今卻是這般甘願臣服,心中立時覺得,太多事也並非是雙眼所見那般真實。
“皇后娘娘,宮中傳出消息,皇上重病不起。”
公孫揚正是爲此事而來,靠近之後便是立刻稟報道,神情之中帶着一絲擔憂。
歌木蓮剛一聽聞,淡漠的眸子猛地透出驚色,靠在長椅上的身子更是一緊。在幾人的詫異之中,卻終是沒有起身。
僅是沉聲問道:“何時的事?”
“昨日的事,太醫們紛紛素手無策,如今皇宮之內已是亂作一團。”
公孫揚將所有事情道出,卻是從未想過事情說出來後的嚴重性,見歌木蓮冷色的眸子斜斜的掃向自己,整個人一驚,迅速閉了嘴。
此時,傅子茹和上官浩然紛紛低下了頭。
空氣中瞬間變得靜默異常,配合着那溫和的陽光,竟也變得冰冷,幾人皆是靜靜等候,等候面前這個看似嬌小而平凡,實則聰穎無比的女人做出下一步舉動。
然而當幾人都以爲她定然會回宮時,歌木蓮卻在此時開口道:“你們幾人皆是朝中重臣之子,而今又是否爲我朝所用?”
她清靈的眸子看向面前的三人,問的意味深長。
三人聽言,心頭紛紛重重的一陣緊繃,隨後揚聲道:“吾等甘願爲皇后娘娘所用。”
……
心悸一陣疼痛,石牀之上,清透絕美的女子漸漸甦醒,彷彿沉睡了一個世紀之久,她神情恍惚的望着眼前太過的黑暗,想動,身體卻僵硬的不能動彈。
耳邊傳來微弱的呼吸,她慢慢的轉頭望去,入眼那黑暗之中,存在着一個極小的人,安靜的睡着。
彷彿生與息的相連,割不斷的牽扯。
眼角驀然落下淚來,黑暗中她拼命的挪動着身體,直至瘦弱的身體摔出石牀,身體之上傳來尖銳的疼痛與冰冷。
“回去……我要回去……哥哥……”
她尖叫出聲,出口之音卻是極度的嘶啞,帶着靈魂深處的疼痛,瞬間讓闖入的一人驚了心神。
他迅速上前將她抱起,心口之處一陣疼痛,眸色卻異常暗沉。
“醒了嗎?”他顫抖的手撫上她憔悴的容顏,卻在下一刻被她冷冷地凝視,止住了一切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