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瞬間讓所有人驚了心,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尊貴的王者。
這生與死的距離,不過就在他雙脣一線之間,在所有人詫異之中,他再次開口,且是攜帶生死契約。
“聽說南鳳國擁有世間罕見之物——血琉璃。”
北宇聽言心中一沉,位於身側的雙手驀然成拳,這是要用生死來作爲條件嗎?
不!這個恐怖的男人何須如此,他不過是藉此來留他一命而已,他赤紅的眸緩緩移向位於龍曦身側的女子。
心口之處驀然一沉。
……
錦國,皇宮。
長樂宮的偏廳之中,兩人對坐而視。
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依舊是一盞茶,一點淡淡的融洽氛圍。
只是這次所談之事,有較以往更爲令人沉重。
“娘娘或許不知,魏子良曾經爲自己算過一卦,並且所佔卦象是一支死卦。”
歌木蓮神情一怔,魏子良此話說的異常沉重,她即便心有詫異,又是不能忽略他言語之中存在的潛藏之意。
“先生的意思是?”輕抿了一口茶,她淡淡開口。
從容之中是女性的雍容端莊,帶着皇后的威儀,讓眼前男子越發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卦象顯示魏子良將會在天下唯一的錦國之內受劫,而解這死劫之人便是娘娘您。”他直言不諱。
聽此言,歌木蓮純淨的黑眸閃動,卻是淡淡笑道:“先生說笑了,本宮有何能耐爲先生解劫。”說話間又是喝了一口茶。
“娘娘如此聰穎,想必定是看出了各中端倪,魏子良的一點小心思,亦是不能瞞過你的。”
爲她將茶盞之中的水添滿,他再次開口,此時神色之間已是染上愁色。
“一個人的可怕之處不在於知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死去,而是在於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來。”既然他已是決定全數對自己坦言,她便是沒有再去計較的理由。
來到這個時世短短几月,終是沒能想到,如今的自已,已是學會去容忍太多,曾經的殘酷與黑暗,到如今即便不能掩埋,也是可以深埋心底。
看着面前的女子,魏子良心中卻是想起兩人在雲蘭國相識的情景。
冷漠,疏離,不怒而威的氣勢,高人一等的輕狂,和那女子少有的聰穎,無一不讓他覺得這個女子定是不同尋常,亦是不可被冒犯的。
所以一直以來他也都是將一切隱藏的極好,卻是到如今才發覺,某些東西正在改變,而她越來越平和的心態,或許正是這錦國的未來。
思及此,魏子良雙手緊緊在身前交疊,聲色沉重道:“魏子良接下來的話,希望娘娘願聽則聽,不願聽則可隨意揮之而去。正可謂,萬事尚未定,一切仍無果。”
眼前男子眼中的莫測高深和真實,她又有何理由不去聽他的一言一詞,點了點頭,歌木蓮眉目之間不自覺染上凌厲。
……
天下未定,霸主再起,民不聊生,血染蒼穹。
在魏子良離開之後,歌木蓮腦中混沌一
片,口中一直默默地念着這幾句話。
在接近傍晚之時,卻仍舊未見龍曦迴歸,心頭便是有了不好的預感,隨意披了一件火紅色的狐裘,便是離開了皇宮。
此時趙玉已是被偷偷送出皇宮,她出宮之時正巧見到這一幕,便是覺得心頭一塊大石終是落下。但很快她便知道,這件事做的有些着急了。
對於北之晴的死,龍蕭的情緒顯得十分不穩定,整個人處於一種悲傷的憤怒當中,亦是將所有過錯推到了趙玉身上。
眼下知道她要將人送走,更是馬不停蹄趕了出來,要對趙玉殺而快之。
當那削鐵如泥的寶劍,奮然落下之時,她終是不顧一切上前爲她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寒風之中,那抹火紅的身影驀然落在他眼前,像是冬日裡的一朵紅蓮,美得讓人失神,即便一直知道這個女子的不平凡,卻是到如今也不敢正視她的存在。
“龍蕭勿要一錯再錯!”她怒喝出聲,直直地站到他面前,清麗的容顏異常的倔強。
第一次與他面對面而站,歌木蓮眼中卻是看不到任何真實的存在,唯有那太過顯眼的殺氣,讓她覺得北之晴死得值得。
起碼這個男人是真實喜愛着她的,只是不懂得如何去愛,遺憾的被這個時世迷濛了雙眼。
“你這是要替她死?!”他冷眸將她的模樣映入心中,出口之言寒冷至極。
隨後便是冷嗤出聲,“歌木蓮,這個賤人分明是因你而來,你這般假惺惺,着實會讓人有作嘔之感。”
說話間便是將手中之劍,指向她的喉嚨口,那分毫不差的接近,幾乎只要再進半分,便是可取了她的性命。
他分明可以閃躲,也分明可以還手,卻是在這一刻靜立在原地。
“假惺惺嗎?”她反問,清麗的眸子倒映出周遭雪白的天地,卻是無他的蹤影。
立刻便是反擊道:“如果非要殘酷待人,那麼我足可以殺光這世間辱罵我的所有人,但這當真能夠解決事情的根本?不要告訴我,你的自暴自棄是因爲什麼可笑的原因,因爲那只是你覺得,或許在我眼中那便是無稽之說。”
任何一個人,如果不能正視自己的問題,那麼便是無能的。他有什麼資格來嘲笑她?!
她竟是將他的痛苦,歸咎於一個可笑的原因,龍蕭緊握的雙手,瞳眸深處盡是殺意。卻是在下一刻被她奪去了手中之劍。
“北之晴的死是必然,這你應該比我更爲清楚,她的身體本就薄弱的不行,加之未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孩子根本已是留不住。倘若她沒有執意要留下孩子,或許便不會到今日這般,連性命也爲你賠上。”
她不遺餘力的將事情說的越發殘忍,看着寶劍的眸子更是帶着淡淡的遺憾。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生下一個自己憎恨男人的孩子,而相反的若是願意留下,那麼便是愛的太過心痛。”
此番言語一出,幾乎是瞬間散去了龍蕭身上的殺意,唯留下心中那份疼痛,讓他看起來落寞而悲傷。
“歌木蓮,多年未見你
竟是改變如此之多,但你當真懂得自己愛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他眼中帶着淡淡地不屑,寓意頗深的說完,便是轉身離去。
那瀟灑的背影,沉重之間竟是讓歌木蓮愣了神。
他此言到底是何意?
這樣的話她已經聽了不下三遍。
楚凌說過,赫連清嶽說過,如今龍蕭亦是說了——
冥冥之中,歌木蓮察覺某些東西定是被自己給忽略了,而且事情定是十分重要,可那又到底是什麼呢?!
“站住!將事情說清楚。”見龍蕭要離去,歌木蓮倏地上前擋住他的去路。
這件事必須要有一個結果,這般不明不白的言語她不再接受。然而龍蕭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歌木蓮再次猶豫了。
“本王勸你放棄探知,既然選擇了他,就不要有絲毫的猶豫。”他看着她,說的意味深長。
……
而這一天,龍曦直到深夜,也未有迴歸,她亦是尋不到他的蹤影,最終落腳在福香樓。
“你們說皇后娘娘爲皇上選妃而來,可爲何在福香樓住了幾日,仍舊是毫無動作?難道說我們之間沒有一人可以入她的眼?”
“蓉兒,這話你放在自己心裡便可,勿要說出來,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就是說,那日發生的慘案,你又忘了?”
“要我說,皇后娘娘當真是我們女子裡的英雄,爲了保衛自己的權利,殺伐果斷,斬草除根也未有不好。”
歌木蓮剛走到門口,便是聽到內裡傳來的談話聲,腳下不自覺一頓,緊緊蹙了蹙眉頭。
雖然對於這外界的一切,她並沒有太在意,但是親耳聽到,也是會讓她心生鬱結的。
楚凌啊楚凌,你可是害慘了我了,到如今我又是要到哪裡去尋一個兇手來證明我的清白?
轉身,歌木蓮朝着另一處走去。
雪青等人自從被她從山寨帶回來後,便是被她安排在了小客棧中,由崎峰照看着,到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然而當歌木蓮到達小客棧時,卻不想有一個人因爲這件事,一直在那裡等待她的前往。
山寨的另一個主人,風娘,是一個長相極爲美麗的女子,歌木蓮初見時便是被她的容貌給驚豔到了。
這是一個美而不嬌,豔而不媚的女子,要是與那山寨頭子放在一起着實是糟蹋了她的傾華。
歌木蓮剛一步入,便是差點被她手中的鞭子給傷到,因爲沒有預料,也着實想不到會是這麼快便是被找上了門。
“你便是那放火燒我山寨的女子?”
她揚聲開口問道,在揮了一鞭之後,沒有再進行下一步攻擊,似乎對於自己的能力十分相信。
歌木蓮見此,脣染冷色的笑意,淡淡道:“是我。”
明顯沒有預料到歌木蓮竟是如此爽快承認了,風娘下心一愣,便是嘲弄道:“那你爲自己準備好棺材了嗎?”
誰知,她聽言之後,卻道:“倘若我是你,一定會問,怎麼樣纔可以殺死我?”好生狂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