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把目光投向江海關,算不上是籌劃已久的預謀,而是他到上海後才萌發出來的想法。⊙小,..o
當初率軍進軍松江府剿滅鎮壓小刀會,最直接的因素就是許乃釗給林哲許諾了八萬兩銀子的協防費以及三百匹戰馬。
這個條件乃是林哲不惜奔走數百里進軍上海的最直接原因。
而到了松江府後,通過一系列的攻城讓餘勝軍收穫了大量的戰利品,高達數十萬兩銀子的收穫讓林哲對蘇南地區的富庶有了一個更直觀的感受,爲了繳獲更多的戰利品,他帶着軍隊橫掃松江府一帶,甚至爲了避免讓其他清軍分享這些戰利品,他不惜在匆匆準備了數天後就是發動了對上海的進攻。
單純從軍事角度而言,當初林哲的決定是有些魯莽的,不過爲了趕在許乃釗率軍抵達之前打下上海,把所有戰利品都據爲己有,當初的林哲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打下上海後,繳獲的戰利品價值之大也沒有辜負林哲的期望。
拿下上海後,也就代表着餘勝軍進軍松江府地區的一系列軍事行動落下了帷幕,至於劉麗川帶着殘餘的數千小刀會還活躍在上海東南部地區,這對於餘勝軍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了。
拿下上海之前,林哲一度考慮過撈一把就回浙江,但是真正打下上海後,林哲的想法又是發生了一定的變化。
松江府地區尤其是上海的錢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自己能夠長期佔據並掌控這個地方,能夠給自己帶來多少的軍費?可以讓自己擴多少的軍隊?
爲了讓自己更加清楚的瞭解上海以及周邊地區的情況,林哲還特地和林氏商行上海分行的大掌櫃潘立宣深談過。
交談中,潘立宣的話給了他極大觸動!
目前上海這個條約港每年出口的貨物幾乎是數不勝數,以林氏商行主營的生絲爲例,林氏商行每年賣給信德洋行的生絲就高達上萬包,其中大約兩千包是通過寧波出口,而剩下的八千包都是通過上海出口,光光是林氏商行和信德洋行每年的生絲交易額就達到了三百多萬兩銀子。
而林氏商行不過是國內諸多生絲商行中的一員而已,在寧波、上海這兩個條約港裡規模超過林氏商行的生絲商行並不在少數。
而信德洋行也不過是諸多洋行中的其中一家而已,規模遠不如怡和洋行等那幾家大規模的洋行。
而潘立宣對林哲說,就算是最保守的估計,去年通過上海出口的生絲至少也達到了十三萬包以上。
然而問題來了,這些生絲並不全是繳稅後合法出口的,在當代中國走私猖獗的情況下,不管在那個港口,商船離港的時候普遍存在不繳納稅款偷偷離港的情況。
還是以信德洋行爲例子,他們每年運走的上萬包生絲裡,大約只有半數繳納了出口稅,而剩下的半數都是走私出口。遠的不去說了,上個月信德洋行纔剛走私出口了兩千包生絲。
擴大到整個上海,只說直接出口、洋商的部分,目前官方記載繳納賦稅的生絲出口每年大約維持在八萬包上下,然而在上海做生絲生意的人都知道,今年光光是那些洋行已經收購以及訂購的生絲至少有十三萬包以上,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一以上都是走私出口,江海北關裡不可能從中徵收到稅金的。
生絲行業如此,傳統出口產業中的瓷器、茶葉同樣走私猖獗。
中國的出口行業走私猖獗,進口也好不到那裡去!
目前中國進口的物資裡,除了香料等傳統洋貨外,最大頭的自然就是鴉`片了,然而目前鴉`片在中國依舊沒有合法化,對鴉`片貿易的管理各地有所不同,有些港口查到走私的鴉`片後,官員爲了避免麻煩有時候按照普通貨物抽取百分之五的稅金,而有些則是以走私爲名扣押,有些乾脆直接放走,各地的實際情況甚至每天的情況都有所不同。
晚清時代的中國沿海走私貿易猖獗,拋開鴉`片這個特例來說,依舊嚴重影響到了海關收入。
中國的關稅收入是有着極大的潛力爆增的,這同樣代表着,江海關裡的江海北關,其稅金的漲幅是有着極大可能性的。
這也就讓林哲從中看到了一絲可能性,如果自己能夠插手海關,尤其是江北海關,然後自己再大力打擊走私的,哪怕不算鴉`片貿易,但是的普通貨物進出口貿易依舊能夠給江北海關創造海量的稅收。
在目前的基礎上翻上好幾倍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增加個五六成是有希望的,甚至翻倍也不是不可能。
依照目前江海北關每月大約六萬兩銀子稅金的前期,如果只是增加了哪怕百分之五十,那麼稅金總額也能夠達到九萬兩以上。
如果對進口量極大的鴉`片也直接徵稅,那麼其稅金收入保障數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正是看中了這江海關的極大潛力,林哲纔在今天把話題引向了江海關。
所以當許乃釗說林哲不能打那每月六萬稅金的主意時,林哲也不以爲意,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想要拿走屬於江海北關的原有的這每月的六萬稅金,別說許乃釗不會答應,就算是向榮以及琦善他們都不會答應。
要知道在目前釐捐制度還不夠完善,推廣的規模還不夠大,每月好幾萬兩銀子的江海關稅是江南大營以及江北大營的主要軍費來源之一。
林哲微笑道:“我就算想要這六萬稅金,恐怕向大人他們也不會答應,大人儘可放心,那每月六萬的稅金我分文不取!”
許乃釗聽到這話,面露疑惑:“哦?”
說實話,現在許乃釗還是有些沒搞明白林哲到底要什麼?
要官?圖謀監督江海關道?,這可能性不大!
因爲這個監督江海關道並不是獨立官職,一直以來都是由蘇鬆太兵備道兼任,而蘇鬆太兵備道其實也不過是普通的正四品實缺而已,林哲要這個蘇鬆太兵備道的可能性不大。
因爲現在林哲是浙江省的欽差團練大臣,湖州釐捐局督辦,更關鍵的是手握三千大軍,雖然表面上他沒有半diǎn地方行政權力,但他的實際權勢蘇鬆太兵備道大多了,吳健彰在他眼前都只能裝孫子,許乃釗都得客客氣氣說一聲林大人,偶爾爲了套親近還說一聲林賢弟,要知道許乃釗的年齡都可以當他爺爺了。
以他的身份瞄準的不是什麼四品的道員而應該是一省巡撫之類的實權職位。
至於從江海關的稅金裡索要軍費?
自己已經明言,不管是東門外的舊關卡里的稅金還是江海北關裡的稅金,這些稅金都已經有了預定用途,那就是供應江南大營以及江北大營軍需所用,這一diǎn不是林哲可以改變,甚至許乃釗都是無法改變的。
這兩項都沒有指望的話,他林哲到底還想要從江海北關獲得什麼?
此時只聽林哲微微道:“如果撫臺大人能夠讓下官辦這江海北關,我不僅保證月內從洋人手中要回這江海北關,而且下官也可以保證今後江海北關會持續並穩定的供給江蘇巡撫的六萬兩稅金。”
許乃釗沒有答話,他在等着林哲繼續說,因爲往往這種話都會帶有一個‘但是’‘而’之類的轉折。
果然說完這話後,林哲停頓了下後就是繼續道:“而下官所求只是除了這六萬兩外,若江海北關未來的稅金有所增加,那麼剩餘部分則用於我餘勝軍的每月協防費用!”
許乃釗略微一愣,沒有想到林哲會這麼說!
林哲此話說的非常明白,那就是原來的蛋糕不會去動,該怎麼用還是怎麼用,林哲要求的是增加後的稅金部分!
要想增加稅金,這種事不是沒人想過,也不是沒人做過,只不過絕大多數都失敗了,因爲這涉及到全中國的走私大環境,你不把走私打掉那麼稅收就不可能大幅度增加。
不過許乃釗也有所猜測,今天這個林哲既然敢說出這話來,心中恐怕已經是有了些預案,估計着就算最後不能大幅度提高稅金,但是每月多加幾千兩甚至上萬兩,這也夠支撐餘勝軍的協防費開銷了。
儘管許乃釗也想過,有可能被林哲整頓後的江海北關稅金出現大幅度的增幅,但這些都是未來沒影的事,到時候如果江海北關的稅金真的大幅度增加,到時候大不了在向江海北關增加抽調稅金的額度就是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這個林哲是想要留在上海的,只要自己能夠給他解決這協防費的問題,而林哲既然自己主動提出要整頓江海北關,用盈餘部分來充當餘勝軍的協防費,許乃釗自然是樂於見成。
只要不是讓他的巡撫衙門每個月額外支付好幾萬兩銀子的協防費,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所以他只是略微思量了後道:“你有把握短時間內把江海北關從洋人手中拿回來?你確定能夠整頓後稅金能夠比以前有所增加?”
“如果你可以辦到,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許乃釗說這話的時候,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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