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剛成立不到三年的國家,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卻要獨自面對世界上四個強國,即便英法俄有德國在牽制,可這樣中國就能對付了嗎?蔡元培很是不信,他雖然沒有出過洋,但外面的世界還是瞭解的。就在楊銳把閃電戰說的天花亂墜的時候,他把那些看不出什麼名堂的照片放下道:“竟成,重安,你們說的我都聽懂了,就是說現在到歐洲開戰前是我們打擊日本的最好機會,可我就不明白了,像日本那樣通過談判廢除不平等條約難道不行嗎?或像美國那般不怎麼打仗也變成了列強不行嗎?爲何我們就不能像日本美國那樣復興?
我可說明啊,真要日本人真的挑起,我一定支持開戰,這幾年軍費這麼高,我也理解。我就是不明白爲何一定要現在打?歐洲開戰後打,你們說不行;歐洲停戰後打,你們也說不行。難道就不能歐洲停戰十年之後、二十之後再打嗎?爲何非要卡在這幾年呢?”
蔡元培純粹是個外行,請其入常委會完全是迫不得已,畢竟他是錯是對,杭州舉義都是在他的指揮下發動的,國內、會內威望甚高。七年前他是一心想開戰的,七年後他卻不想打仗,真不知道這是成熟了,還是幼稚了。楊銳聽完他的話,心中頓時想起了這些,他感覺這人啊還真是會變的。蔡元培已經英氣不再。楊銳想着這個的時候,其他幾人也都在想着蔡元培所言,覺得他說的這些還是值得思索的。
“國與國和人與人不同,人與人是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而國與國之間。”楊銳自嘲道:“你要想人家對你好,那就要先對人家壞,拿住人家的軟肋,亮出自己的槍炮,讓別人怕你,兩國關係才能友好。日美的歷史孑民你大概不清楚吧。日本不把滿清打垮。不把俄國打敗,列強會同意廢除不平等條約?美國近百年偏安一隅,近百年發展,即使工業規模大大超過英德法俄,也要打掉西班牙纔有今天。所以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什麼和平復興之說,只能鐵血復興。”
“可他們打的都是……”蔡元培本想說美日兩國打的都是弱國,可想到俄國絕對不是弱國,便禁聲了。“那非要現在打嗎,推後十年、二十不行嗎?或者等洋人在歐洲打起來,再去遊說美國支持我們不行嗎?”
“美國的態度關係到油料供應,也關係到歐戰時外貿賺錢,我們怎麼能確定他不會站在英法一邊。干涉中日戰事?”楊銳反問道,“推後十年、二十年……,孑民。機會就這一次,抓不住那真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了。”
“可是留美的學生寫信回來說威爾遜總統是一個很正派、很開明的人,我們從日本手中收回臺灣他總不能反對吧?”蔡元培扶了下眼鏡,很是煞有其事中的說道,就好像威爾遜和他已經交往幾十年一般。
一邊看不下去的謝纘泰道:“孑民,外界傳聞都說竟成是個無賴、是個三無總理。可實際呢?我們不能把期望寄託在別國總統的人品上吧。這就是爲何我們雖與俄國簽有互不侵犯的密約,我依然擔心俄國的原因。條約之所以簽訂就是爲了撕毀。更何況是諾言?”
“孑民,誰給你寫信說威爾遜是個好人的?”楊銳怪笑道。他覺得自己現在很生氣,“這樣的留學生回來之後學部可不要收哦,還有工部那邊我也會交代他們看情況收。”
“竟成,你這是……”蔡元培有些遲鈍,不知道楊銳這是氣話,以爲他不滿於爲威爾遜總統說好話的留學生。
“美國不喜歡日本,就是因爲菲律賓和日本所佔的臺灣太近,所以滿清把廈門主動租給美國,前幾年美國大白艦隊到廈門,當地官員士紳爲了拉攏,酒肉女人,應有盡有……”楊銳說到女人,旁邊秋瑾重重的咳了一下,他只好對她歉意的笑了笑,然後道:“我們重新佔領臺灣,那美國人就要擔心我們了,萬一英國背後再嘀咕一些什麼,讓些議員在國會裡提些議案,或在報紙上發些文章,威爾遜很有可能要站在英法那一邊的。
大家可不要忘了,英法美在亞洲都是有殖民地的。英國人好說歹說都不和我們結盟,不就是怕我們復興之後搶他們的殖民地嗎?英國人挑唆日本打完俄國就把日本扔了,我們打完日本,又佔了臺灣,那美國可是要把我們也扔了。不趁着中美友好的時候,把該乾的事情都幹完,等美國和英法同穿一條褲子的時候,東亞這邊還有誰支持我們?泰國嗎?”
東亞這邊也就只有三個獨立國家了,楊銳一句泰國,只讓謝纘泰想笑,他強忍下之後問道:“華封先生怎麼沒來,今日是要表決中日戰事,還只是情況通報?”
“華封先生一會就來了。”楊銳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三點三刻了,徐華封應該要到了,“這次和華封先生到各地參觀視察,一些話我已經說過了。畢竟工部管理着軍工生產,有些事情必須要提前說的。現在軍工情況良好,可以支撐我們國戰。”
楊銳說着徐華封的時候,外面李子龍按節奏敲門之後,朗聲道:“總理,華封先生到了。”
聽聞是李子龍的聲音,坐在最外側的杜亞泉見楊銳示意,便把房門打開了。外面正在下雪,徐華封帽子上還沾了幾片雪花,他脫掉外面罩着的披肩道:“竟成,我來的時候看見長安街上那家日本人開的山本照相館關了門,門上貼了字條說是回家祭祖什麼的,日本人是不是要動手了?”
徐華封年齡不小,卻絲毫沒有暮氣。他和楊銳相反,彷彿看不到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好的,只覺得這個世界什麼都是好玩的有意思的。聽他如此說楊銳笑道:“日本人要走的話可不只是一個山本照相館了,真要走,北京六十多家日本商鋪都應該關門纔對。”
“那你們商議到哪裡了?要表決了嗎?”徐華封知道今天的會議內容。一坐下就問情況。
“都說完了,就等你來了。”楊銳道。
“好,那我就說我的想法。”徐華封當仁不讓,不問別人,先說自己:“竟成在漢陽兵工廠的時候把事情都和我說了。見識過我軍的新裝備之後——這裡我照實說啊,潛艇我造過。威力怎麼樣心裡很清楚;飛機嘛也見過,看過作戰演示,這東西天上飛,會拋魚雷能扔炸彈,着實難防;那戰車我也見過。但只是知道性能,實際作戰效果沒有見過。竟成說飛機加戰車就能所向披靡,我沒有見過戰車演示,也沒有見過兩者配合演示,可我信他的話。我就是有一個事情不明……咱們沒有海軍,臺灣趁其不備、加之本是我國領土,收回並不難,可我們去不了日本啊。到時候日本拒不投降也不談判怎麼辦?”
比發動戰爭更難的是怎麼結束戰爭,楊銳心中滑過這個念頭,而後道:“參謀部計劃用潛艇封鎖日本對外貿易。須知日本是島國,外貿一旦斷絕,不要說工業,就是糧食也不夠。今年冬天,東北的大豆和豆餅就不再出口日本了,這一是因爲德國需要大豆作爲糧食儲備。再是日本農民都用東北豆餅作爲肥料,一旦沒有豆餅。日本農業產量就要下降百分之十左右,如果我們再佔領朝鮮。那對日封鎖效果會更好。
第二辦法就是轟炸,佔領朝鮮之後,最南端跨過對馬海峽就是日本,雖然飛機的航程並不能飛到東京,但飛艇可以,而爲了給飛艇護航,航空母艦上的飛機可以出動,它有三十節的航速,即便被發現,在潛艇的掩護下逃跑也容易。我們就轟炸日本明治以來建立的那些工業,一旦如此,那些財閥們就要受不了了。陸軍中長州藩被我們打敗,海軍薩摩藩因爲我們的封鎖將會被日本國內指責鄙夷,到時日本國內勢力就只剩下財閥和天皇了,以大正手段,我看他是壓不倒財閥的。另外歐洲戰爭時期可是掙錢良機,這邊工廠被炸,同時眼看着掙錢機會流失,你說財閥會怎麼想?”
“那戰後呢?”杜亞泉道,對於日本這樣的島國來說,轟炸加封鎖確實是有效的,可他還是擔心什麼,“這樣一戰之後,那中日兩國可就成仇敵了,以後要是日本回過氣來,找到對付戰車、飛機以及潛艇的辦法,那在英國等國的挑唆下,日本以後可就要……”
“戰後?戰後就中日友好啊。”楊銳笑道:“收回朝鮮只是一個名義,給朝鮮一個獨立的名義罷了,日本在朝鮮的那些投資和利益,我們可以不動,還有東北的那些日本廠礦,甚至包括南滿鐵路,我們也可以不動,因爲這些在日本國民看來是他們打贏日俄戰爭,用十幾萬人命換來的,一旦失去,民意就要沸騰,這仇是真真切切的結下了。
我們能完全拿回的,其實是臺灣,有價值的,也是臺灣。畢竟朝鮮本是一個獨立國家,即便被我們佔領,也不能我們去收稅吧?臺灣就不同了,日本人在臺灣投入了巨資,海港、南北貫通線、臺灣糖業、臺灣樟腦、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工業,這些可花了日本人不少錢。現在臺灣稅收從佔領前的九萬兩,增加到去年的一千七百四十八萬臺元【注:《臺灣省通志.卷四.財政篇》,p150,計算所得。】,翻了兩百倍,可見日本人花的心血。
至於南滿鐵路,因爲通化鐵路分流,年盈利還不到兩百元【注:《滿洲開發四十年史.上卷》,p117,估算所得】,這條鐵路對於日本最重要的意義是施行運費差價,從而輸入日本商品。那些日貨一般是從關東州免稅上岸,再免稅進入南滿鐵路沿線,到了沿途車站之後通過與商販勾結,由此偷逃關稅。鐵路留給日本。關稅收上來,那鐵路價值就極爲有限了。”
“可要美國要南滿鐵路怎麼辦?”杜亞泉再問道,他也知道南滿鐵路的價值因爲有通化鐵路而大減。“他們在東北經濟利益極大,八年前就想着把南滿鐵路買下來,現在既然鐵路被我們佔下來了。那……”
“寧願自己佔領也不能讓給美國。”楊銳搖頭道,“十年二十年之後,美國終究會變成敵人,日本則可能會成爲跟班。佔領臺灣日本無話可說,幫着朝鮮獨立他們也無法可說,只要不動日本在朝利益。當年日本打贏日俄戰爭時。可是覺得自己是整個亞洲的救世主,幫着中朝兩國抵擋住了白種人的進攻。如果我們沒收它搶自俄國、用血換來的利益,它就會怨恨,如果再將這些利益轉送給美國,那麼我們就成了白種人的狗腿子。怨恨就更加深切,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給美國。”
“竟成,那朝鮮怎麼辦?”秋瑾忽然感覺楊銳有種要犧牲朝鮮的意思,於是出聲。
“朝鮮?朝鮮將回到甲午前模式,施行中日公管,日本在朝的經濟利益我們不動,但它的那些墾殖移民要撤出去,奪朝鮮人之地爲日本移民墾殖之地。這實在是招人怨恨。”楊銳答道。
“那朝鮮到底是獨立了,還是沒有獨立?”秋瑾不太明白楊銳的意思。
“在尊重中日兩國的既得利益和特殊利益的前提下獨立,中日朝三國民衆沒有高下貴賤之分。貿易機會大家均等。”楊銳拗口的道,他忽然又想到了軍費,“我軍攻佔朝鮮的軍費,將由朝鮮礦產和稅收償還,至於日本那邊的賠款就參照甲午……”
“竟成,我們沒有兵臨東京城下。光靠封鎖和轟炸怕是拿不到賠款的。”謝纘泰道,“你以後要中日友好。那就不能要求賠款,再說日本人也不會賠。”
“那就沒收日本人在朝產業。日本人在朝鮮可是修了不少鐵路的,”楊銳再道。他開始有些矛盾,收不到高麗棒子的錢他很不甘。
“那朝鮮人不願意的。這些很有可能會被他們當作是償還我們軍費的財產。”謝纘泰道。“既然收回了臺灣,又拿回了朝鮮,那國人對於有沒有賠款並不看重。仗義疏財可是有幾千年傳統的。日本的賠款既然拿不到,那不提也罷,就算我們是恩免他們的;攻佔朝軍費補償,可以用日本在朝的部分投資作抵,但不能是全部,日本財閥的利益不能損失太多,他們纔是中日友好的基礎。另外這些資產一定要朝鮮國王向……向岷王上表進獻,要回客氣幾次才能收下。我們對外可不能直說這是軍費補償。”
愛面子不愛裡子這是國人的優良傳統,愛虛名不圖實利也是優良傳統。謝纘泰既然能折衷處理,楊銳對此無話可說。言及於此,整個對日謀劃算是介紹完整了,楊銳環視左右,道:“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徐華封安然撫須、謝纘泰面帶淺笑、虞輝祖盯在一處,不斷默算、蔡元培眼鏡推了又推,欲言又止、杜亞泉則左顧右盼,有些不定、唯獨秋瑾神色堅毅,語帶金石之音,“我贊同萬曆計劃!就和英日俄法好好戰一場吧。中華女子定將奮勇當先。”
秋瑾又將女子擺了出來說事,楊銳只是一笑,他又看向其他幾人,徐華封見他看來,笑道,“我同意!”謝纘泰也是點頭,說道“我亦贊同。”杜亞泉見三人同意,和虞輝祖同時稽首,唯獨蔡元培眼鏡退了又推,來了一句,“就只剩我了嗎?”
他這麼說,幾人都是笑,楊銳想嘲諷的時候,他又道:“要我同意可以,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戰後軍費要減下來,全國小學教育要免費普及!”
他這邊一帶頭,秋瑾也轉了性子,道:“我也有一個條件,婚姻法一定要改爲一夫一妻,妾真不許再納了,多少花骨朵般的青春女子被老頭兒納了妾,何其可憐!歐美各國都是一夫一妻,唯我中華卻是一夫多妻,實在是野蠻之極……”
楊銳不知道秋瑾何時喜歡念念碎了,當即果斷道:“既然表決已完,天色也不早,肚子早就很餓。還是散會吧。”
楊銳一說提議,除蔡元培外幾個爺們都使勁點頭,一致表示肚子也很餓,而後跟着他一溜煙跑了,弄得秋瑾看着蔡元培氣道:“你怎麼不早提!”
蔡元培崇尚一夫一妻。但卻一直死老婆,第二任妻子黃仲玉受其自殺和入獄刺激,前些年已經亡逝,他如今的妻子是以前愛國女校的學生周峻。他見秋瑾質問,很委屈道:“我怎麼知道你那麼快就答應了。哎,國家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又要打仗。”
“打仗就是爲了安定。”秋瑾沒有蔡元培憂國憂民的心思,利落的回了一句,便抱拳告辭了。
農曆十月二十日的常委會議全票通過了萬曆計劃,在次日的對日談判中,謝纘泰不改初衷。依然堅持要日本道歉、賠款、懲辦,使得談判纔開始世幾分鐘就結束了。與會的英國公使館參贊麻穆勒一回公使館就找到公使朱爾典道:“爵士,中國人一點也不退讓,這應該是楊竟成的意思,他們真的是想挑起開戰。”
“是的!這點我昨天就知道了。”朱爾典回想這昨日在總理府和楊銳的回面,楊銳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他放下手中正在寫的文書,再道:“現在是不列顛在遠東力量最薄弱的時期,歐洲我們被德國人牽制。美國人又站在中國人這邊,而俄國人據說和中國又簽訂了密約……”
“或者我們可以遊說美國人放棄支持中國。”麻穆勒建議道。“他們在中國並無太多利益。”
“不,我們不能這樣做。要想說服美國站在我們這邊。那就要放棄英日同盟,不管從實際上,還是從時間上,我們都無法做到。我早就想倫敦彙報過,第三次英日同盟不應該簽訂!”朱爾典抱怨道,在簽訂第三次英日同盟的時候。他曾給倫敦去信數封,建議不再簽訂同盟條約。但倫敦擔心日德、日俄會走近。便想出一個用同盟條約限制日本,再用英美仲裁條約去除英國同盟義務的高招。這雖然極爲高明,但後果卻使美國徹底倒向了中國。沒有美國的貸款和外交支持,中國政府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張狂。
“那怎麼辦?”麻穆勒問道。“也許可以讓俄國對中國施加壓力。”
“可這無效!”朱爾典斷然否決,“俄國現在雖然在擴軍,但俄國絕不會同時與中國以及德國交惡,東方和西方俄國只能選擇一面。要想俄國施壓遠東,那就要減輕德國對俄國的壓力,而要想減輕德國對俄國的壓力,那俄國西部鐵路網建設和擴軍就要停止,可這點法國人是絕對不願意的,鐵路網建設和擴軍正是法國人爲應對德*事壓力而出資支持的……”
“爵士,法國四月份的大選是民主共和黨獲勝,國會裡全是反對擴大軍備、反對與俄結盟的親德議員,內閣情況也是這樣。我想我們說服法國並不是難事。”麻穆勒道。他不自覺的開戰站在倫敦的位置,以中日問題爲核心來考慮問題。
“你不應該說格雷爵士才能說的話。”朱爾典批評道,“另外你還把事情弄錯了,正是因爲這些議員和閣員是親德的,所以他們在對德關係上,只能以強硬立場出現。因爲在法國人看來,他們對德國的每一個讓步,哪怕是極小的讓步,都會被法國人視爲賣國。如果是反德閣員上臺,那情況就會好辦的多,他們的讓步即便大一些也會被認爲是一種策略。”
“爵士。真抱歉,我錯了!”麻穆勒被朱爾典說的面紅耳赤。但朱爾典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道歉,自言自語道:“這種情況很不好,那些反德的傢伙,一定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逼迫內閣堅定反德立場的。”
“你去請日本代表團的伊集院先生來吧。”朱爾典思慮半響,覺得還是見見日本和談代表再說,但在麻穆勒出去之後,他忽然想到日本和談代表伊集院彥吉是薩摩藩出身,心中忽然嘆氣。日本派薩摩藩出身的伊集院來談判中日海戰問題,這明顯是日本政府對英國逼迫強令其參加和談不滿,中日兩國政府都是鐵了心要開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