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 天高海闊
漸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摟。轉眼間,深秋已過,冬的腳步漸漸來臨,孤燈映壁,冷雨打窗,之後是湛藍的晴天,久違的暖陽。
原本一派蕭條的湖城在恢復了健康的人們手中,亦是重新恢復了生機與嶄新的活力。
漸漸好轉的冷玉兒信步走出湖城縣衙,一個人從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沒有目的的閒走到無邊無垠的海洋。
夕陽的餘暉落到蒼茫的海水中,漁民乘着冰未封大海之際出海捕魚,以求能捱過這個寒冷的冬季。
斜暉脈脈,千帆過盡,勤勞的漁民們載着滿滿的收穫奔入守候在岸邊的親人懷抱。
金黃色的沙灘上,身邊是一個個健康的笑容,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忽然莞爾一笑,覺得無論自己曾經付出過什麼,一切都值了。
“姑娘出來走走也好,有利於恢復。”清涼的海風帶着鹹腥的味道迎面撲來,身後忽然有一個聲音清亮的響起。
“你是?”冷玉兒轉頭望着那個提着魚的陌生男子,三千青絲迎風飛舞,眸光輕柔的笑着問。
“姑娘不認識我了嗎?”那個明朗的年輕人一隻手捂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笑意盎然的說道。
“楚承?”冷玉兒猛然想起那一日提醒他們離開的蒙着臉的年輕人,淡淡而笑。
“姑娘好記性,楚承還沒替湖城的百姓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迎着海風,楚承深深的一?攏?Ь吹廝檔饋?p
“救你們的可是那個雪大夫......”冷玉兒想起玉無情,心頭猛地一滯,脣邊勾起一絲苦笑,眸心在落日的餘暉中勾起一抹幽涼。
“姑娘瞞得了天下,卻瞞不了楚承,楚承的鼻子可是有名的狗鼻子,從第一次見姑娘,楚承便記住了姑娘身上那股純淨的氣息,雖然姑娘與雪大夫一起熬藥,但是那藥雖然濃烈,楚承也可聞得出那藥裡有姑娘身上的氣息,卻沒有親自過手的雪大夫的氣息,加上縣衙所需的每一種藥物、膳食皆都需楚承一人親自過手,所以楚承敢斷定姑娘是以血入藥,所以纔會虛弱的休息了那麼久,楚承雖然不知姑娘的血究竟有何不同,但是楚承還是代湖城所有的百姓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明朗而笑的楚承條理分明的將細微的事情接連串起,環環相扣,竟然找不到一絲的反駁的理由。
“不但有一個狗鼻子,而且還有一個聰明的腦袋,難得。”冷玉兒笑着上下審視着這個楚承,只見此人劍眉星目,明朗磊落,身軀凜凜,雖是一身的粗布葛衣,卻依舊難掩其自身一股淡定果斷、意氣風華的氣度。
“姑娘謬讚了,其實這些事情也是從我一個朋友那裡學來的一星半點。”楚承輕輕一笑,淡聲說道。
“不知你那位朋友在哪裡?”身後驀地響起一個聲音,如風裂玉碎。
冷玉兒回首望去,只見慕容晴天帶着一絲笑容從歸家的人羣中緩緩走來。
天高海闊,餘暉漫天,兩人依舊是靜靜而望,默默無語,回想當日,鳳太后拒絕再見任何人,而他們則是在得知對方平安之後,非但沒有像承安期待的那樣無話不談,反而每一次都是過門而不入,每一次也都是默默的躲着對方,這麼多天以來這竟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好久不見,好些了嗎?”浪花一朵朵的拍打着海岸,慕容晴天站在蔚藍色的海邊,淡淡而笑的望着冷玉兒,明亮的眸光瀲灩如海。
“很好,你呢?”冷玉兒靜靜的擡眸,滿耳的濤聲中宛然如花的輕笑着問。
“我也沒事,你說這是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慕容晴天脣邊一絲笑意漸漸伸展開來,漆黑的眸光深湛而明亮,仿若初見,心猛地一縮,忽然想起玉無情所說的那些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海風習習,身旁的楚承卻是一臉的疑惑,一個是清貴高華,一個是如玉紅顏,在蔚藍色的海邊是那麼的相得益彰、神仙眷侶,可是明明如此的熟悉,卻爲何皆是相處的小心翼翼。
“楚兄弟原來在這裡,讓爲兄一番好找,來我們一起去喝酒。”蒼茫的海平線上,一襲褐衣書生拎着一壺酒緩緩走來。
落日的餘暉注入那明亮的眼睛,似一脈清泉注入了一絲暖陽,依舊與楚承一樣是一襲粗布葛衣,卻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淡雅。
“武兄,武兄快來,這位便是我曾跟武兄提起的姑娘,這位......”楚承拉着那個宛似凌?r清泉的書生介紹道。
“在下沐晴天。”慕容晴天拱手淡笑道。
“在下武寧輝,多謝姑娘和公子的救命之恩。”武寧輝躬身深深作揖,淡然的對冷玉兒和慕容晴天笑道。
“我記得你,你當日也差點和花靜風一起燒死。”慕容晴天轉頭望向武寧輝,記起當日火海中曾經救過的那個最鎮定的,且和他一起救人的那個書生。
“正是在下,武寧輝本想拜訪閣下,親自感謝姑娘和公子的救命之恩,只可惜聽楚兄說二位一直病着,所以也沒敢打擾二位的修養,今日既然這麼巧遇見,那我們一起喝酒吧。”武寧輝提着那壇酒爽朗的笑道。
“正好,我這裡有剛打來的魚,我們就在這海邊烤魚喝酒怎麼樣?”楚承提議道。
“好,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想來面朝大海喝酒烤魚,必定別有一翻滋味。”慕容晴天眸光深沉而悠遠的望着無垠的大海,輕輕而笑對着冷玉兒說道。
“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天高海闊,不知楚大哥和武大哥想不想飛的更遠?”冷玉兒望着漸漸垂下去的夕陽,眸光驀然靜冷的問。
“浮天滄海遠,男兒本應志在四方,我兄弟二人正有遊歷四方之意。”武寧輝眉清淡而笑,宇間一股風華意氣表露無遺。
“那二位可信得過小妹?”冷玉兒靜靜的望向楚承和武寧輝,深幽靜沉的問。
“姑娘有言,我們兄弟二人就算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楚承、武寧輝拱手沉穆而言。
“好,那武兄、楚兄需要多長時間安排事情,告別親友家人?”冷玉兒又問。
“我兄弟二人皆是孤兒,說走就走,沒什麼好留戀的。”武寧輝回答。
“那我們明日見,天色不早了,告辭。”暮色四垂,夜涼如霜,冷玉兒轉身踏着海平線離去。
“玉兒......”一隻手輕輕的拉住她的衣衫,欲言又止的挽留,卻只能望着那個背影漸漸消失的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