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章 紅塵閣,韓霏雨
陽春三月,上一刻還是靜暖的陽光舒服的灑在人的身上,然而下一刻狂冷風乍然而起,濃墨一般的鉛雲低低的壓了下來,天地一片黑暗,緊接着一道紅色的閃電彷彿撕裂天空一般,狠狠地劈了下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震動整個雲澤城,無數的人家緊閉着門窗,瑟瑟的躲在家中。
紅色的閃電一道一道撕裂天空,開山裂石的雷聲響徹天地的滾滾而來,大雨傾盆而下,片刻之後卻變成了嬰兒拳頭大小的冰雹,滾滾不息的狂風夾雜着冰雹毀壞了無數的房屋,砸傷了衆多的人畜,亦有無數的農田作物狼藉遍地,一年的收成再也無望。
冰雹過後,各大藥鋪人滿爲患,接着各類的傷藥以及修建房屋所使木料,磚瓦亦是水漲船高,甚至是重金難尋。然而連年征戰,就算是渭國帝都雲澤城亦是有無數的窮苦百姓,這些人受傷嚴重的只能任由那傷勢潰爛,重病在牀的奄奄一息,輕則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就在此時,雲澤城中最大的歌舞坊紅塵閣重金請出一位神醫韓洺,連夜配出千餘瓶上好的傷藥,當街不要一文錢的全部送給了窮人,韓洺更是親自到那無法走動的傷者家中親自診脈,而那些處處難覓的良藥以及無數修建房屋的木料、磚瓦是全部由紅塵閣全部承擔。
無數鶯鶯燕燕,在那些殘垣斷壁間爲那些看不起病的百姓包紮傷口,亦有無數的壯丁免費收拾着風雨後的殘局,只一天的時間,紅塵閣的名字傳遍雲澤城,而那個剛剛成爲紅塵閣主人的韓霏雨亦是名揚天下。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就在雲澤城百姓在紅塵閣外感激涕零之時,清泠如水。無塵如風的琴聲在紅塵閣隱隱約約的傳出,安撫着衆多慌亂的心。韓霏雨一曲名動天下,引得紅塵閣夜夜人流如川,一片的聲色犬馬,風流喧譁。
就算是再大的災難也影響不了高高在上之人的生活,無數的官宦子弟,豪賈富商揮金如土的爭搶着想要一睹芳顏,然而卻是任何人都沒有這種榮幸。
第一日,韓霏雨以白日贈醫施藥太累爲由,退回所有的流光溢彩的各色珠寶。第二日卻直接被召進皇宮,因爲那個沉迷酒色,從不問世事的皇帝方玉龍想要設宴重謝紅塵閣挽救黎民於水火。又在雲澤城掀起一片唏噓之聲。
然而這一次變換成韓霏雨容顏的冷玉兒,並沒有見到沉迷酒色過重而忽患重病的方玉龍,只是在在內侍的帶領下,皇宮中略微的轉了一圈,並且堪堪避過了一見面便是劍拔弩張。衝突不斷的寧遠與常峰兩個人。
原來蒼茫山是那個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之後,玉鳶兒便不再信任常峰,將數十萬大軍軍權轉交給另一重將蔣文琦,直接將其調回京畿重地,降爲侍衛統領,而寧遠亦是隨之回到雲澤城。因爲他知道只要緊跟着常峰,終有一天冷玉兒會再一次的找到他們。
第三日,紅塵閣燈火璀璨。歌舞不休,紙醉金迷,韓霏雨的一曲琴音已經擡價到千金,然而人卻根本在那飄渺的紅紗之後,不動如山。
“五千兩。”只聽得一聲冷喝。那一直處於喧鬧不休的紅塵閣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到那個喊價的俊美男子身上。五千兩一首曲子,何人如此豪氣?
“左丞相,原來是左丞相駕臨我們紅塵閣,當真是榮幸之至。”年歲頗大,紅塵閣的管事之人紅姨慌忙一臉笑意,恭恭敬敬的招呼道。
“不知在座的各位還有沒有出價更高者?”深邃的明眸泛着黑夜一般的迷人的光澤,微挑脣角,一襲天青色的衣衫風姿卓立的立在迷離的光影中,早已是手握重權的陳懷清淡淡的笑問。
良久,沒有人回答,更多的是不少人悄然退出紅塵閣,當朝丞相,誰敢與其爭鋒?然而就在這針落可聞的寂靜中,一個瀟朗的聲音傳來,不由的令衆人深吸一口氣:“五千零一兩。”
“寧公子,寧公子出價五千零一兩,不知左丞相意下如何?”濃妝豔抹的紅姨有些尷尬的問。
“這寧遠是右丞相寧涉的公子,從未留戀過酒色之地,怎麼今日偏偏強出頭,莫非左右兩丞相又在不和......”只聽得下面一片的竊竊私語聲。
“誰知道,這陳大人年紀輕輕登上丞相之位,不過卻從未聽說過與寧家有何不合?”一個個聲音小聲的嘀咕着。
“六千兩。”微微一笑,陳懷清波瀾不驚的又道。
“六千零一兩。”另一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今日霏雨願爲陳大人撫上一曲,陳大人後堂請,霏雨隨後就到。”微微的一聲錚鳴之聲,冰弦滑過玉露,飄渺的輕紗後面傳來一聲女子如山間泉水般的聲音,韓霏雨笑道。
“慢着,明明是我出的價高,爲何姑娘沒有選我?”寧遠霍然而起,一雙眸子閃着異樣的光芒,緊緊盯着那飄渺飛紗後面的人影問。
韓霏雨,他記得這個名字,之前蒼茫山,她豈非就是這個名字。從不踏入宮門一步的他昨日滯留宮中許久也未見到那個神秘的蹤影,如今他一定要看一看那飛紗後面到底是不是那個令他朝思暮想之人,
“因爲公子的錢是公子父親的,公子若是隨意動用,恐怕公子再也別想踏出家門一步。”飛紗後面傳來一聲女子嫵媚的笑聲,直接引起外面一些不懷好意人的鬨堂大笑。
“霏雨......”寧遠恨恨的一拂袖,飛身掠起,踏着那衆人的腦袋,直接飛向那飄搖的飛紗,飛紗掀起,一個紅衣女子嫵媚的坐在飛紗後面媚眼如絲的望着寧遠嬌笑着。
“霏雨?”心頭涌起無限的失落,寧遠怔怔的問。
“閣主早就走了,寧公子若是想要聽琴的話,奴家風鈴願爲公子撫上一曲。”千嬌百媚的美人秋波橫盈,嬌笑着拉着寧遠的衣衫,酥酥糯糯的說道。
“姑娘自重。”冷冷一喝,寧遠拉回拽在風鈴手中的衣袂,隨即轉身離去。
“寧公子......”那美豔的絕世姿容臉上的風采一赫,嬌聲喚道,然而那個身影卻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原來是紅塵閣的頭牌風鈴姑娘。”飛紗迎風揚起,那些觀望的眼睛望見那個眸如水,柳如眉的美人卻是失望的搖頭說道。
“喲,以前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今天這是怎麼了?個個都吃錯藥了不成?”燈光搖曳,那一襲豔絕的紅衣妖嬈的站起來,風光旖旎的酥胸半露,妖嬈的水蛇腰微微晃動,引得人不禁心動神迷的無限遐想,紅顏薄怒的冷喝道。
“紅塵閣最美的女子當屬風鈴姑娘,可是那日的琴聲卻是冠絕天下,比之那漓楚第一琴師鳳止陽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實我們也是好奇能彈出這樣琴聲的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絕色女子?”下面有一人邪邪的笑着,戲謔的說道。
“是啊,讓霏雨姑娘出來,我們見一見也好啊?”一個聲音傳來,聲色犬馬的紅塵閣頓時鬧鬧嚷嚷起來。
“我們閣主豈是那樣隨便見人的,各位恩客要在我紅塵閣找樂子的,我們姑娘多得是,必定不會怠慢各位,若是來找麻煩,對不起,先問過我風鈴再說吧。”眼見紅姨引領陳懷清去了後堂,寧遠也不知所蹤,又聽到下面的人語氣不善,輕聲一笑,妖嬈的風鈴不軟不硬的冷笑道。
“恆宇,我看你往哪裡逃?”只聽鬧鬧穰穰的人羣中忽然一道劍光閃過,一個人影飛掠而起,帶着一股冷風直襲向先前邪邪而笑的風流公子。
“刑落,你有完沒完,簡直像狗皮膏藥一樣......”那個邪邪而笑的人正是之前風影樓的恆宇,只見他亦是飛身掠起,堪堪避過那道致命的劍光,隨即遽出一柄鋼刀,刁鑽詭異,飛揚跳脫的直接在刑落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毫不留情的直襲空門之處。
“別打了,都是兄弟,打什麼打,都打了幾千裡了還打?”電光火石之際,又是一柄鋼刀帶着一股勁風遽出,堪堪擋在刑落空門之前,聲如響雷的大聲喝道。
“殺人了......”冷冽的刀風颳得人肌冷膚涼,一聲驚叫,所有的人如潮水一般涌出紅塵閣。燈火輝煌,亮如白晝,鶯鶯燕燕的紅塵閣剎那間變得了無人煙的寂冷,唯有那三個人手指利刃的冷目相對。
“荊無命,你到底幫誰?”纏鬥的兩條人影乍合即分,刑落冷冷的問。
“我誰也不幫,我只知道我們是兄弟,兄弟怎麼能互相殘殺?這天下恐怕也唯有天心郡主才能管得了你們......”一柄大刀在肩頭扛着,荊無命喋喋不休,可謂是苦口婆心的說道。
“原來你們在這裡,當真讓我好找啊。”一襲綠衣在萬千燈火中飛掠而來,灑脫若風竹的坐在那高高的樓梯上,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