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爲什麼要向她低頭,她算什麼?”雨珠在蒼白的臉上滑落,花解語有些狼狽的隨着花千語從後門回到府中,從方纔的驚怔之中回過神來,一臉不忿的問。
她竟然也將她們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鳳凰城裡只有她囂張的份,又有誰敢對她這麼大膽的公然挑釁,怎能不使她驚訝?
“她是不算什麼,可是你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麼?”花千語一邊幫她換衣服,一邊問道,眸光清冷而銳利。
花解語一夜未歸,自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這流言指不定會如何的滿天飛,所以也只能親自動手幫這個心思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未考慮過後果的妹妹更衣梳妝、包紮手上深及骨肉的傷口。
“我就是看不慣她三心二意......”鼻聲有些囊囊的花解語恨恨的說道,眸中隱隱淚光,再一次滑落出發紅的眼眶。
“她三心二意,那是她有這個本事,你呢?有句話那個賤婢說的很對,你看看你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拿什麼跟人家比?”花千語將她手上的傷口處理完之後,拿着一把精緻乳白的象牙梳子梳理着花解語長長的頭髮,對着銅鏡裡那個流淚的女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姐姐.....”花解語嬌嗔的喚道,擡眸望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頭髮溼噠噠的黏在額前,臉上精緻的妝容也被雨水和淚水衝花,神情更是一抹濃重的哀怨與憎恨,哪裡還有半分美人的樣子,更像一副被人拋棄的深閨怨婦。
她深呼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恢復了大家閨秀的萬千儀態,花解語不會是這副模樣,她是鳳凰城裡最驕傲而美麗的花朵,怎能淪落到這幅模樣?
“那個女子能這個樣子站在情敵面前,尤其是比自己漂亮的情敵面前,你這幅模樣的出現便低了她一籌,再一動手更是落到了下風,這麼一哭,更是顯得沒出息,試問就算陵南王心裡有一絲的喜歡你,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怎麼想?”淡淡的語氣隱含着姐妹之間的殷殷情意。
柔軟的長髮在花千語靈巧纖秀的手指之間結成一個個美麗的花式,不過一刻鐘,便挽成一個絕美的流雲鬢。
“知道了姐姐。”她沉心靜氣,一瞬間便將臉上的哀傷掩藏在不輸於姐姐的絕美面容之下。
淡淡而笑,眉宇間凝聚着高貴的儀態,一時靜默地望着眉宇微蹙卻沒有半點怪責她花千語,心頭的失落似乎也剎那間消失。母親早逝,有時候她覺得她的姐姐更像她的母親,讓她有種可以依附的感覺。
假如母親沒有早逝,假如她少惹點事,生點非,那麼她的姐姐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不用去想太多的問題,也不用次次擋在她身前庇護她,更不用像今天這般冒着生命危險幫她擋那一劍,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像一個普通女子一樣快樂一點?
可是她知道她不會,因爲她永遠都是驕傲的活着,像她們的父親一樣絕不肯低着頭做人。
“記住,無論什麼時候,身爲女子一定要漂亮的活着,這纔像是一個女子的生活。”花千語將一支點翠鑲珠鳳凰步搖插在花解語的髮髻之上。
一個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的美人兒展現在人們面前。
“謝謝姐姐。”花解語緩緩站起,恢復了以往的端莊持重,清亮亮的目光滿含着感激之情望向花千語。
“傻瓜,謝什麼,我們是親姐妹,以後記住擡頭可以看到天,低頭才能看的到路,眼高於天,就算路上有一顆小石子,也會絆你摔一個大跟頭。”花千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滿含着深情微微而笑的說道。
心中忽有一種釋然,眼前這個好像永遠也長不大的妹妹似乎長大了一些。
“可是姐姐,我們就這樣算了?”花解語望着手上包紮着的紗布,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這樣深的傷口豈不是一定會留下疤痕?
“你還想怎麼樣?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說算就算了的,得看父親如何護你了。”一時間花千語面如雪玉,既白且冷,眼眸深幽如海,那一絲淡淡的淺笑頓時僵在了臉上,長大似乎只是一種錯覺。
“姐姐,她到底是誰.....”花解語從未見過一向未將什麼人放在眼裡的姐姐會出現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有些驚慌地問。
“她是誰我不知道,以你我二人在鳳凰城的地位,你何曾見過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給我們姐妹二人臉色看......”花千語眸光掃過滴雨的窗外,幽幽一嘆,接着又道:“現在猜測也沒用,等父親回來就知道了。”窗外瀟瀟雨下,滴答滴答恍如水漏,花千語忽而展顏一笑,那笑意間卻未帶有任何的歡欣之意,清冷而凝重。
前些天竹隱發生的刺殺事件可謂是大無畏的身先士卒了,那麼她們這次是又算是什麼,投石問路的一顆石子?沒想到她們姐妹二人竟然做了那拋磚引玉的石頭,鳳凰城裡指不定會有多少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們之間的好戲?
可是那等從容氣魄,那等清麗絕俗,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她是一個驕傲的女子,她不允許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勝過她,從前她生活在慕容傾城,那個真正的天之驕女的陰影下,現在她絕不會生活在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陰影下。
敗在她之下,她心有不甘。
“父親怎麼還沒有回來,難道這件事情這麼快就已經傳到宮中那位的耳中去了?”花解語又提心吊膽的向外張望着。
方纔她還害怕父親回來會訓斥她,而現在她卻十分着急的等待着那個嚴肅冷漠的父親回來,哪怕是狠狠地訓斥她一頓,她的心也會安寧一些。
“現在知道害怕了,方纔的膽子去哪了?最近皇上的璇璣殿夜夜燈火通明的處理朝政,哪能這麼快回來?”花千語面帶一絲迷離的淺笑,妖嬈嫵媚,再一次擡眸望向細雨紛紛的天空。
雨恨雲愁,江南依舊稱佳麗。千百道的雨絲將天地結成一張密密的網,而她們都如那網中掙不脫的魚兒。
“姐姐,你說皇上......”花解語十分不安的欲言又止,她當時確實被兩個小小的丫頭氣得頭腦有些發暈,現在想來她說出那般大不敬的話來,不知那個剛剛登上皇位的慕容晴天會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