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逼動手
二人不需回頭看，四周食客定是滿眼異樣神色，古怪打量，閒言碎語就會跟着而來。
果不其然，陣陣私語傳到二人耳中，不同常人，習武之人耳清目明，聽的更是清楚，一字不落。
“還不放手?！”柳寧軒俏臉寒霜，脖頸泛起淡淡紅色，瞪着墨羽。
“哦，哦，”墨羽忙不連跌鬆手，目光躲閃一旁。
柳老對這邊不聞不問，他負責的是柳寧軒安全，除此之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柳寧軒應是生氣了，從其重放茶壺可以聽出。
墨羽心思急轉，以他對柳寧軒的瞭解，對方生氣的不是他，而是周圍那些閒言碎語，別樣眼光。
想及此，墨羽起身喚來小二，陰沉着臉拍出一張銀票:“包場，叫所有不相干的人滾出去。”
一語出而滿堂驚，柳寧軒愕然擡頭，美眸閃爍動人色彩，旁邊柳老緩緩點頭，第一次露出讚賞之態。
小二爲難杵在原地，來這吃飯的都是熟客，一旦招惹便會影響生意；但這位黑衣少年也不是善茬，出手闊綽，其背上所負那個大鐵匣也挺滲人。
半天沒見小二回應，墨羽怒氣更甚，那些市井賴民還在議論，言語齷 齪。
“我自己來。”
墨羽將銀票塞在小二手中，踏步走到一桌最爲過分的食客前，是兩名肥頭闊耳的糙漢。
“兩位，請吧。”墨羽雙手環胸，面無表情。
那兩名大漢頗有些力氣，曾參過軍伍，有恃無恐，繼續談笑議論，絲毫不把墨羽放在眼裡。
見狀，墨羽冷笑一聲，毫不留情探手抓住二人衣襟，內力一運，二人瞬間大驚失色，雙股顫顫，開始出言求饒。
“遲了。”
墨羽無動於衷拽着二人朝外面磨去，他個頭沒對方高，只能就地拖着走，像拽死狗一樣，於衆目睽睽之下將二人甩在大街上。
二人也想反抗，奈何他們怎麼動作都使不上勁，有心無力，憋屈閉上眼睛忍受。
被扔到街上後立即遭到圍觀，二人抱頭鼠竄，心中直呼:“丟人丟大發了。”
客棧其他客人遭此殺雞儆猴之舉，皆人心惶惶，唯恐下一個輪到自己，紛紛扔碗丟筷朝外面跑去，賬只有兩三個自己結了，算是有自知之明。
店內瞬間空空蕩蕩，柳寧軒莞爾給了個白眼，如此俏麗倒是難得一見，可惜墨羽正吩咐小二收拾其他客桌，並沒看見。
待一切收拾乾淨，小二告退進了後廚準備飯菜。
墨羽轉身回到桌前坐下，茶杯已被重新倒滿茶水，柳寧軒神色如常，一身清冷。
“今日你說知道杜府之事……”墨羽正色迴歸主題，壓低聲音。
柳寧軒並未正面回答，娥眉輕蹙，輕柔反問:“你與他們關係匪淺?”
墨羽心中一凜，想了想後如實回答:“生死相交。”
柳寧軒端茶之手一頓，淺呷一口後放下，淡淡道:“前幾天城主府處決一位犯人，午時三刻，出現五名蒙面者劫持法場，擒一死三逃一，據當時圍觀百姓議論，是杜家公子。”
一經說完，墨羽整個人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張了張嘴，心頭堵悶，不過很快將這股情緒壓下，沙啞嗓子問道:“死的三個人你可知相貌?”
柳寧軒視線從墨羽身上收回，不知爲何，看着對面這人難受她亦有些愁悶，說不清緣由，只能仔細回憶。
想了一會兒，柳寧軒輕聲道:“被擒之人乃杜家少主，逃走的是位女子，而死去的那三人年逾不惑，應是家衛。”
這個回答算是個好消息，墨羽心中頓鬆緊張，思路開始清晰起來。
值此緊要關頭，杜風絕不會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之所以貿然去劫法場，源頭當是那個被處刑之人！
斷頭罪過一般是入秋盛行，今年纔剛開春不久，章程大張旗鼓的要處置何人?而且是能引起杜風緊張之人！
不言而喻，答案自己浮出水面，是王霸州！
抽絲剝繭，王霸州已經被判終身監禁，章程爲何突然違令將之處刑?是他自作主張還是受人指使?動機是什麼?難道杜風等人行動露出了端倪?
疑問很多，一時半會兒是想不明白的。
死去三人應是先前派給杜風行動的死士，而且還是對王霸州有着深厚感情之人！
逃走的女子是杜嵐無疑，玲瓏性格鬼靈精怪，與杜氏兄妹相識不久，斷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最後一點，這次行動是杜氏兄妹共同籌劃，並沒有告訴風天賜與玲瓏二人。所帶人手只有三人，說明不想連累他人，亦不想破壞原本計劃，抱着必死之心。
墨羽沉默端起茶杯淺飲，杜氏兄妹所爲他很佩服，也很理解，可這種飛蛾撲火之舉又過於愚蠢，如何對的起墨門?
自古忠孝兩難全，公與私不得同存，但凡事都講究章法，事在人爲。
就拿這次章程處決王霸州一事來說，杜風完全可以找墨乞商議，對王霸州親屬下手，令其投鼠忌器，徐徐圖之。
“柳兄，敢問處刑之人可還尚在?”一旦冷靜下來，墨羽便恢復了往常那種波瀾不驚，思緒清晰。
柳寧軒美眸閃過訝異，對墨羽刮目相看，點頭道:“處刑被推至次日，但這次亦不順利，數百百姓圍了法場，鼓喝要放了杜家公子，無奈，章程派人將犯人重新關押，再無動靜。”
“哦?”
墨羽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挑，福禍相依，杜風這次行動貌似給了他更好動手機會。
載舟之水亦能覆舟，百姓能自主組織起來保護杜風，證明前任城主於百姓心中影響篤深，現任城主並不那麼得有擁護。
“兩位客官，飯菜來嘍～”
小二揚聲高喊，端了滿滿一盤飯菜過來，逐一擺出。
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墨羽目瞪口呆看着桌上十二盤飯菜，葷、素、湯、羹、涼一一俱全，甚是豐盛。
“這是本店所有招牌特色，客官請慢用。”小二躬身退下，嘴角掛着滿足笑容，又掙了好多錢……
“這……”墨羽拿起筷子不敢下手，不確定看向柳寧軒:“這麼多菜，咱們四人根本吃不完。”
柳寧軒輕輕拿起筷子，毫不在意啓脣道:“就你我二人吃，他們吃過了。”
什麼?
墨羽心頭噗通跳動一下，眼神閃爍看向對面。
只見柳寧軒左手微拈右袖，持筷輕盈下夾，食入口，口抿柔，齒咬慢嚼無聲，端是高雅悅目。
有一詞爲秀色可餐，當真不假，墨羽這頓飯吃的甚是舒暢，胃口大增，吃了比平時飯量一倍之多。
吃飽喝足，小二上來收拾殘局，飯錢已經由柳寧軒事先付過，二人相對而坐，一時間找不到其他話題皆感尷尬。
各自心思，墨羽開始琢磨接下來該怎樣行動。
章程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肯定會想方設法置王霸州和杜風於死地，現在只是礙於民聲，過不了多久便會行動。
知己知彼，看來得提前行動了，只有化被動爲主動，出其不意，讓章程徹底消失！
“你想救他們?”柳寧軒神色莫名，並沒有看墨羽，視線落在窗外。
“不得已而爲之。”墨羽搖頭輕笑。
“不止如此吧？”柳寧軒側頭而視，兩縷秀髮自雙鬢垂下，若雪中白蓮。
墨羽心跳控制不住加速，呷茶掩飾，反問道:“何以見得?”
柳寧軒並沒有回答，右手輕撐側臉，看着窗外紅霞，久久不語。
很難捉摸的女子，墨羽總感覺對方身上若有若無散發着清冷，惟可遠觀，止乎於禮，生不起邪念，放不下悸動。
就這樣又坐了一炷香時間，墨羽起身告辭，柳寧軒瞥了一眼，點頭算作示意，朝客房走去。
街上已經寂寥，熱鬧不在，墨羽沒有回去找李庚宇，而是徑直朝杜府行去。
打定主意要開始行動，便先從杜府入手。
杜風被抓，杜嵐下落不明，二人行動前肯定考慮過他回來所要面對的問題，故而會留下線索，供他分析。
線索很大可能是在府內，極小可能是在墨乞他們那裡。
思來想去，還是在府內比較靠譜，因爲每個人都有任務在身，私自接觸有可能暴露彼此蹤跡。
兜兜轉轉，繞了另一條路來到杜府不遠一處街口，尋拐巷藏起，靜等天黑，同時看能不能碰見章程人手或者是杜嵐。
……
與此同時，雲飛客棧某間上房內，柳寧軒端坐椅上，手裡輕柔撫弄着一把古琴，眸若秋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旁邊，芸兒雙臂撐着腦袋，滿臉怨氣，雙腮鼓隆嘟囔着:“小姐嫌棄芸兒，讓我獨自在房內吃飯，不許下去，拿柳爺爺最珍愛的百花迎春茶招待那人而讓我喝清水……”
碎碎唸叨，癟嘴委屈。
柳寧軒終究被吵煩了，娥眉蹙起道:“你若沒有碎嘴這一毛病，我又何必禁足?”
芸兒啞口無言，吐了吐舌頭閉上嘴，眼神流轉，頗有玲瓏的一絲影子。
“叮～”，
一聲清悅琴聲響起，柳寧軒纖指開始撩撥琴絃，一曲委婉連綿之曲繞樑而上，叮叮呤呤，不絕如縷。
應然，旁邊芸兒聽的癡了、醉了，雙眼迷離沉浸於琴聲世界，腦袋一搖一搖，很是安逸。
外面走廊內，柳老盤膝而坐，露出寵溺欣慰之色，閉眼開始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