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千古魔功
這是一處灰敗世界，蒼穹暗淡，大地漆黑，淅淅瀝瀝的紅色雨水不絕如縷，匯流成河，濃稠腥氣。
一道孤寂身影，雙眼赤紅環顧四周，屍骸遍地，斷壁殘垣，刺眼“君府”二字滄桑凋零……
“啊！我要報仇！”
身影仰頭咆哮，發飛四舞，聲音震聵天地顫抖，山河破碎，血雨倒卷，終於，此方世界鏡裂。
“大哥，你怎麼了？”
墨乞熟悉聲音傳入耳畔，墨羽腦海一震，清醒過來，茫然搖了搖頭，他還保持在持書動作，只是後背不知何時溼了一片。
“我方纔怎麼了？”墨羽不動聲色將煉魔經與那幾本秘籍放在一起，隨口問道。
“啊？”墨乞有一瞬間疑惑，但很快將這絲異樣甩開一旁，如實回道:“大哥，你方纔眼神銳利，殺氣外散，嘴裡不停胡言亂語，端是嚇我一跳。”
“沒事，應是昨晚練功出了岔子，經剛纔這一出已經好多了。”
墨羽強顏解釋，並未引起墨乞懷疑，眼角餘光掃過老傢伙，發現對方眼神飄忽正瞅着外面。
“好了，這兩本秘籍你先收好，回去勤加研習，多以苦練，有何不懂之處記得及時請教各位前輩。”墨羽示意墨乞先行離開。
墨乞視若珍寶將兩本書收入懷中，一本匕技，一本身法，二者皆是江湖頂級武學，相輔相成，簡直是爲他量身定做一般。
待墨乞離開屋內，墨羽心情沉重坐在老傢伙旁邊，替二人各斟一杯茶水，送遞道:“前輩，這煉魔經是何功法?我剛纔神恍失常應是與它有關吧？”
“嘖嘖，你小子還不傻嘛。”老傢伙咂嘴喝茶，沒回頭。
墨羽眉頭蹙起，心情從沉重轉爲壓抑，悶聲不語。
清楚記得當初對話情景，他問老傢伙是否有那種短短几年便能令他躋身江湖至尊層次的功法，老傢伙並未直言，只道那是旁門左道，歪門邪路。
本已做好最壞準備，但在見了煉魔經後，打心底感受到一股寒意，彷彿一團黑色漩渦，一旦涉足，終身便不能回頭。
“給我講講它吧。”墨羽幽幽開口。
老傢伙聞言側頭，眼神閃爍，猶豫了幾個呼吸後，連連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你自己都嫌命長，那便告訴你好了。”
繼而，一段有關煉魔經傳奇故事娓娓道來。
上古武林，天下能人輩出，羣雄崛起，各方勢力爭鋒而立，武功秘籍、奇珍異寶、神兵利器數不勝數。
人分三六九等，功法也分高低前後。
天資聰穎者得有絕世功法必能成爲驚豔絕倫之輩，資質平平者得有絕世功法亦能聲名大噪。
上下千百年，混亂從未一統，大多數絕世功法都一代一代相傳下來，開宗立派，位壓武林，當然，也有些許絕世功法被毀、被遺失於歷史長河之中。
但無論絕世功法掀起何種波瀾，天之驕子留下何其傳說，這些都比不過一本邪性功法重彩。
無人知其來歷，第一次現世便掀起整個武林的腥風血雨，旦夕之間，一位魔頭橫空出世，赤目猙獰，連屠二十幾宗門派，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一時間，武林轟動，人人自危，各門派皆惶恐不安以度，最後巔峰勢力被逼出手，十幾名絕頂高手發動“屠魔”行！
屠魔自是要去將這位罪魁禍首徹底抹除，無須費力尋找，諸人於一正遭滅門門派內覓得。
戰鬥開始，每一位至尊高手自持名聲在外，不屑羣起而攻之，選擇了單打獨鬥，然而，半個時辰後，在幾具至尊屍體倒於衆人眼前時，他們慌了，不再講究江湖規矩，齊心合力屠魔。
天崩地裂，飛沙走石，距離交戰數十里外都能清楚感覺到戰況慘烈！
戰鬥持續了兩天兩夜，最終從山中只走出六人存活，他們皆是渾身浴血，狼狽不堪，拼着最後精力將魔頭之首交出後，臥榻半月。
魔頭身擁如此恐怖實力，引得天下各派心癢難耐，由巔峰勢力一齊研究魔頭屍體，最終找到線索。
根據魔頭屍體線索而看，其功法是於一處極寒之地所得。
說來也怪，這處地方並不難找，很快便被人發現，萬人哄搶，血殺爭奪，最終書籍被一分爲五。
五份書籍持有者深知懷璧其罪之理，瑟瑟將之獻給巔峰勢力。
五方巨頭首領彼此互相忌憚，又各有絕世功法鎮派，各懷心思將秘籍交流翻閱，臨摹出五本完整秘籍。
事情本該如此結束，但第二日，整個江湖亂成一窩蜂，秘籍不知爲何人所泄露，數百本一模一樣的秘籍到處流傳，很快就人人得知。
事出反常必有所妖，由於老傢伙也是零碎了 解，不甚清楚，故而一句話帶過。
秘籍人人皆有，修煉者遍地如是，但無有一人可得要領，十人中有九人都是半途爆體而亡，獨剩一人走火入魔失了神智。
秘籍有假?
這點沒有人會去質疑，因爲當初那個魔頭便是走火入魔出世，而且幾大巨頭門派幾十年也沒走出一個天下第一人來。
秘籍本就不能修煉！久而久之，各門各派一致得出結論，棄之如履將秘籍焚燒，同時嚴令門下將此書列爲禁忌。
時間如梭，轉眼一代換一代，那本秘籍越來越少，野史記載只剩下神秘色彩，這期間，還有三個魔頭現世，狀況與書上所載那位魔頭一模一樣。
江湖頂端勢力自然明白緣由，“屠魔”行發動了一次又一次。
轉瞬千年，那本秘籍徹底湮滅於歷史長河之中，近幾百年來再無任何魔頭出世，各門各派對此亦少有記載。
聽完老傢伙述說，墨羽愣愣望着地面發呆，眼神空洞，精神震撼無以復加，心湖那股渴望漩渦再次旋轉。
“煉魔經……”墨羽嗓子沙啞。
“正是那本魔書。”
老傢伙神情嚴肅接過話頭，一掃往日姿態，目光深邃道:“不瞞你說，自從那本魔書現世後，有一隱秘宗門便暗自對其研究，上下千年，以身試法，在一次次失敗中得以經驗，拾遺補缺，意欲將之修繕爲曠古功法。”
墨羽聞言眉頭一抖，虛眯眼瞼問道:“前輩便是出自那個門派?”
老傢伙意味難明咧了咧嘴，半開玩笑道:“事已至此，你要麼選擇當我徒弟，要麼選擇被我殺人滅口。”
墨羽艱難笑了笑，他毫不懷疑老傢伙言語真僞。
既然老傢伙門派已經研究此書上千餘年，喚名《煉魔經》，又拿出供他選擇，說明研究已有成果，至少可以修煉。
“我若修煉此書，他日會不會又有一個魔頭禍害江湖?”墨羽心中漸有打算。
“這個嘛…”老傢伙作沉思狀，須臾點了點頭:“應該會吧。”
墨羽失笑，長吁一口悶氣:“此書經以千年研究，可有成果？”
“那是自然。”
老傢伙唾沫星子飛到空中而不自知，揪着花白鬍須道:“千年心血自是要有所回報才行，不負衆望，此書已大致落成。可修煉，千年前那種爆體而亡事件不會再次發生，共十層境界，對應十重天武學，只是……”
“只是什麼？”
墨羽目光火熱看向老傢伙，若沒聽錯，方纔對方說共有十層境界，與武學境界一一相應，也就是說只要練成此功，便能獨步江湖！
十重天，近百年來已無！
“只是最多隻能練到第八重。”老傢伙悻悻撓了撓頭。
“爲何如此?”墨羽心急追問。
“得得得，你小子着哪門子急，且聽老頭子我慢慢道來。”
老傢伙衝墨羽擺了擺手，端茶漱口嚥下，長吁短嘆開口:“煉魔經之所以喚名爲煉魔經，原因有三。其一，是爲此書得於魔人之身；其二，修煉此功者最終都難逃走火入魔一道；其三，功法本身便是將人之執念喚醒出來，衆生衆相，每一人心中執念不同，所看到的魔象便不同，應然，日後所走之路就是那條路，成魔亦是成其魔。”
見墨羽面露沉思，老傢伙繼續解釋道:“簡單來說，煉魔經就是煉人入魔之功，初者見此書時，眼前觀爲喜慶畫面，日後便是癲狂之魔；觀爲怒火畫面，日後便是狂躁之魔；觀爲灰白天地，日後便是無情之魔……好了，我的好徒兒，那時你眸眼含煞，身散肅殺，意綻暴怒，且說說你所看何象?”
墨羽搖頭苦笑，一瞬間百味雜陳，喃喃道:“我既看見灰白天地，亦觀有怒火沖天，屍橫遍野，血雨飄零。”
“什麼？”
老傢伙聞言跳起腳來，神神叨叨開始來回踱步，唉聲嘆氣，晃得墨羽更是心煩意亂，不知所以。
“唉，亂魔之象，亂魔之象！”
老傢伙終於消停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銅鈴一般看向墨羽:“你小子究竟是何來歷，又有何遭遇，竟能喚出如此之多執念！ 亂魔之象，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如此，一旦煉魔失控，你便會是有史以來最兇殘的魔頭，屆時，一場武林浩劫在所難免，說嚴重點，整個天下蒼生都會受你波及，生靈塗炭！”
“這……”
墨羽滿是苦澀，痛苦閉上雙眼，不知如何是好。
修煉，可以短短數年躋身江湖巔峰層次，爲君府昭雪報仇，但結局他都難逃一死，自己死倒是不足爲惜，可連累江湖、天下蒼生就罪孽深重了。
不修煉，靠自己勤學苦練而韜光養晦，幾十年後躋身江湖巔峰層次，可計劃又趕不上變化，傾天十二門不會一直等他，敵人也在變強，諸如君府有兩名九重天高手坐鎮，旦夕仍遭滅門之禍……
“考慮那些作甚，你只要修煉到第八重就行，八重天，只要那些老傢伙不出頭，你便足以傲視羣雄。”老傢伙聲音緩緩傳了過來。
“八重天嗎，可惜還遠遠不夠……”墨羽心中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