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和蒙恬並未想到楚軍可以這麼快發現他們撤軍,但是因爲謹慎使然,蒙恬自然留下了斷後之卒。
廖析帶兵小心謹慎,適合與敵軍對峙,但是衝鋒與斷後便比不上勇猛果敢的龐陵了,蒙恬留下一萬秦軍精銳,讓龐陵0率領斷後。
龐陵知曉自己要留下斷後之後,並未表現出什麼不快的情緒,反而對於大將軍的信任,心中有些高興。要知道,撤軍的斷後之卒,可是要面對敵方大軍的進攻,能安然撤退的少之又少,除非敵軍不加追擊。
但是這次斷後,一萬秦軍包括龐陵在內,都未覺得會兇險,有大霧掩飾,等楚軍發覺之時,大軍可能已經退至洛陽以西,回到關中了。
扶蘇和蒙恬領大軍開拔之後,龐陵便尋找可以伏擊的地形,洛陽地勢西高東低。境內山川丘陵交錯,地形錯綜複雜,龐陵早已熟悉周圍地形,選擇了邙山和首陽山之間埋伏起來。
快到日中,濃霧漸薄,龐陵從腳下拽起一根枯草,放在嘴裡銜着,等着來自扶蘇那邊的傳信和留在孟津周邊的斥候軍的消息。
最先等來的不是扶蘇的消息,而是兩匹急速奔馳的斥候。
“都尉!楚軍發覺我軍撤退,現在大軍正要渡河追擊我軍,先鋒軍隊已經渡過大河,正向西急進!”斥候到了龐陵身邊,立刻下馬,將敵軍情報迅速說完。
“什麼?敵軍竟然發現的如此之快!繼續探查敵軍中軍的動向,小心一些!”龐陵心中大驚,本以爲此次斷後可以輕鬆的等到大部隊撤回之後,再撤至關中,沒想到敵方發現的如此之快。
龐陵找到軍中的傳信兵,讓其速速去告知皇帝,敵方已經發現大軍撤退,正派兵追擊,讓扶蘇和蒙恬做好準備。
“你們下去部署好自己統率的士卒,準備迎戰敵方先鋒軍隊,拖住時間,給陛下和大將軍列陣的時間。”龐陵召集了各二五百主,讓他們指揮各自部屬準備戰鬥。
“呼~”龐陵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嘴角的枯草也隨氣息飄落。轉而握緊自己手中長劍,眼睛死死盯着東方。似乎要透過這層層霧靄,看到敵方來軍,即使知道已經有斥候去探明敵情,但是龐陵已經不能像方纔那邊心態輕鬆的等待。
如今既然敵方已經發覺到秦軍撤退,那麼龐陵知道此時自己和這一萬人,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場惡戰,一場拿命來拖時間的惡戰!
“噠~噠噠~”似乎已經依稀可以聽見敵方戰馬踩踏統一節奏的聲音,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如何,龐陵看到了濃霧開始翻滾,如一汪死水突然沸騰般,整個安靜的環境隨着楚軍先鋒的到來,完全被打破。
“射擊!”龐陵下達命令,傳達射擊的戰鼓聲向全軍傳達信號,霧色還濃,但是已經依稀可以看到灰霧之中的團團黑色,正是楚軍軍隊。
“放……放……”各百將根據鼓聲指揮自己直屬士卒放箭。
弩箭呼嘯而出,與空氣激烈摩擦發出尖銳聲音,撕破濃霧,“唰……唰……唰……”向敵軍飛去。
片刻便可以聽到加速下落的弩箭以勢不可擋的態勢,穿透敵方衣甲,“噗嗤~”入肉的聲音和接下來慘嚎聲音響起,因爲有霧的原因,加上秦軍埋伏,率先發動攻擊,楚軍根本不知道該防禦來自何方的箭矢,一輪射擊,讓英布軍損失慘重!
“擊鼓!出擊!”龐陵大聲下令道。
“咚!咚!咚!”鼓聲開始撕破這遮掩人眼的灰霧,秦軍士卒不再因即將到來的戰爭而吞嚥口水緩解緊張情緒,而是鼓聲響起的剎那,使勁握緊手中兵器,開始如決堤之水,奔流而下,迅疾的撲向楚軍。
“列陣迎敵!”英布派出斥候但是並未說此山中埋伏着敵軍,驟然聽到鼓聲,英布大驚,急忙讓指揮大軍停下,但是濃霧之下想要立刻佈陣,通知到各個士卒,談何容易,慌亂的楚軍只有靠近英布的三千士卒來的及佈陣,後面跟來的士卒還未收到各級下達的命令。
龐陵正是趁這個間隙,令邙山和首陽山的秦軍全軍出擊,就是要給楚軍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看到一輪秦弩射擊之後,秦軍不再耗費時間上弦弩箭,此時趁地方陣型散亂,正是應該衝擊地方軍陣。
兩軍兵戈相接!
秦軍戰士就象洪流裹挾萬物一般,霎時捲走了大片楚軍生命。
有些慌亂和被突發情況震懾的士兵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秦軍包圍,濃霧帶給他們的不再是安全感,而是濃濃的危機之感。
楚軍握緊武器,左右前後觀看着,這時的袍澤已經不能相信,誰也不知道一會出現在你身後的是可以生死託付的額袍澤,還是來收割你人頭的敵軍兵戈。
不像正常的兩軍兵戈相交,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第一波進攻,秦軍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迅速收割着楚軍士卒的生命,原本無味的灰霧,開始被血液染紅,血腥味道開始擴散,刺人耳鼻,即使有嘔吐之感,兩軍士卒皆毫不在意,此時的大意,下一秒就會丟掉自己的生命。
“給我擋住,後排士卒迅速列陣!”英布一騎當先,手握重斧,帶着一千親衛開始撕破秦軍陣列。
重斧大開大合,每一擊都會劈砍開數名秦軍。
秦軍見英布勇武,不但好不膽怯,確實雙眼泛光,這肯定是敵軍統率無疑了,大批秦軍盯着英布若隱如現的身影,彷彿看到的不是收割他們生命的勇將,而是閃閃發光的軍功!
秦軍開始加大對英布及其親衛的圍攏,但是楚軍先鋒也有一萬人,皆爲驍勇之人,秦軍相同兵力之下,難以包圍楚軍。
士卒腳下踩踏着鮮血浸潤過得泥土,絲絲縷縷熱氣冒出,隱藏在濃霧之中,這種慘烈未曾被人看到,士卒能體會到的只有眼前愈加紅豔的霧色和更加刺鼻的血腥。
雪肉模糊的軀體在戰馬和士卒踐踏下嵌入泥土之中,像似死後想着入土爲安,又亦或是被活活殉葬般不甘,斷肢殘臂和着泥沙,雪水在馬蹄和人足之下攪拌着。
若是能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的是這些屍體之中死亡多的還是楚軍。
大秦精銳好好給自起兵開始便勢如破竹,以少擊敗章邯大軍的楚軍上了一課。
當代敢稱精銳的只有大秦!
相等兵力之下,爾等所謂精銳,是如此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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