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看到趙高進來,疑惑的問到:“中軍府令爲何事而來?”
趙高微微一笑,“丞相在批閱簡牘啊,高今日來是想跟丞相談談這皇帝遺體回到咸陽之後,喪禮之事,如今皇帝崩了,我也每個主心骨了。”說着袖子擦了擦眼睛,表現出悲傷的表情。
李斯不解的問道:“回到咸陽自然會有下一任國君即位,來主持始皇帝的喪葬,中軍府令到時聽從安排便是。”
趙高這時拿下擦眼睛的袖子,眼珠子急轉的兩圈,走近李斯,小聲說道:“丞相,始皇帝指定的下任國君是誰,咱們可知道?”
李斯不明白趙高的意思,看着趙高說道:“自然是長公子扶蘇,始皇帝不是已經寫好給扶蘇公子的信,裡面應該是立扶蘇公子爲國君的詔命,這有什麼可疑惑的?”
趙高陰陰一笑,“丞相,只有你我幾人知道始皇帝給公子扶蘇的信,並且裡面內容是什麼,你我都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知道里面寫的什麼。”
李斯多年混跡官場,自然不是白癡,敏銳的政治嗅覺告訴李斯,趙高想要在國君繼任上面做文章,便裝作不動聲色的問道:“中軍府令是何意?”
趙高掏出始皇帝寫給扶蘇的信件說道:“皇帝死之前把信件放在我這,如今無人知道這封信的事,你我打開看看裡面寫的什麼,也便於我們快人一步瞭解接下來的政治走向,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李斯心中一驚,沒想到趙高敢如此大膽,心思急轉,對權力的渴望與鍾愛,讓李斯心中也熱切起來,既沒有說打開,也沒有說不打開,趙高頗懂得察言觀色,知道李斯這時也心動了,便打開竹簡,上面寫着幾個大字“與喪會咸陽而葬”。
李斯自然也看到了,趙高看着李斯,分析道:“始皇帝讓長公子扶蘇回咸陽主持葬禮,意思便是立他爲繼任者。”
“這是自然,如今我等只需在經過九原、上郡之時,讓使者把信件送給長公子扶蘇便可。”李斯點了點頭說到。
趙高卻沒有認可李斯的說法,而是問了李斯一件與此事無關的話,“丞相可記得如今抵禦匈奴的蒙恬?”
李斯眉頭微皺,蒙恬的才能一直讓李斯心中有些嫉妒,便回答:“自然知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趙高沒有回答李斯,而是繼續問道:“那麼丞相覺得蒙恬此人才能較之丞相如何?爲秦立功孰多?誰更謀略深遠而不失誤?天下百姓更擁戴誰?與長子扶蘇的關係誰更好?”
李斯心中有些不高興,便語氣僵硬的說:“蒙恬曾任內史,這是皇帝心腹之人,南征北戰,戮滅六國,北逐匈奴,爲秦立功極多,修建長城深遠之見,蒙家三代忠心事秦,自然非我一個楚人可比,扶蘇與蒙恬歷來親近,如今兩人更是關係親密,我都不如,你這麼問是何意思?”
趙高趕緊給李斯臺階下,“丞相勿惱,高非有意折辱丞相,如丞相所言,蒙恬各方面都比你有優勢,那麼扶蘇即位之後,李丞相,還能待在左丞相的位置上麼?”
李斯死死盯着趙高,心中一番利益計較之後,緩緩說道:“在不在都是下任皇帝說了算,我等臣子並無他法。”
趙高笑道:“丞相這番話就錯了,如今主動權尚在你我手中,皇帝賜給長子的詔書和符璽都在你我手裡,立誰爲太子只在於你我的一句話而已。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李斯雖然有想到趙高有這方面的想法,沒想到趙高今日竟然真的敢這麼做,心中泛起驚濤駭浪,一拍案板,又不敢大聲喊出,只得死死盯着趙高,手抓住趙高領口,一字一句的說出:“你竟如此膽大包天,與行篡逆之事,此非人臣所爲!”
趙高這時不再笑了,而是換了一副輕蔑的申請,斜着眼睛看着李斯,伸手抓住李斯拽自己衣服的手,說道:“我還未曾見過被秦王罷免的丞相功臣有封爵而又傳給下一代的,結果都是以被殺告終。長子扶蘇剛毅而且勇武,信任人而又善於激勵士人,即位之後一定要用蒙恬擔任丞相,李丞相,到時候您最終也是不能懷揣通侯之印退職還鄉了,你自己覺得你甘心麼?”
李斯這時嘴上還是不爲所動,“你要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我李斯承蒙皇帝提拔,從平民位列丞相,封通侯,我不能辜負了皇帝的重託,如今我只執行皇帝的遺詔,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趙高看着李斯還嘴硬,但是話語之中已經透露出妥協的意味,否則不會說你要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而是會言辭拒絕。
便再次勸說,“丞相此言不錯,但是丞相已經爲秦付出頗多,對得起始皇帝的恩情,如今也該爲自己想想,聖人不循規蹈矩,丞相何不順勢而爲?”
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受皇帝之命教育胡亥,讓他學法律已經有好幾年了,還沒見過他有什麼錯誤。他慈悲仁愛,誠實厚道,輕視錢財,尊重士人,心裡聰明但不善言辭,竭盡禮節尊重賢士,在秦始皇的兒子中,沒人能趕得上他,可以立爲繼承人。您考慮一下再決定。”
看到李斯動搖的厲害,便趁熱打鐵說道:“君子行事,相機而動,如今更好地選擇在丞相手中,都是爲了大秦,也不會對不住始皇帝,丞相何必如此執着。”
李斯仰天長嘆,揮淚嘆息道:“我李斯偏偏遭逢亂世,既然已經不能以死盡忠了,我今後會把秦國治理的更加強大,以報始皇帝恩情!”於是李斯就依從了趙高。
於是趙高便回去向胡亥說了勸說成功的結果,於是他們就一同商議,僞造了秦始皇給丞相李斯的詔書,立胡亥爲太子。
又僞造了一份賜給長子扶蘇的詔書說:“朕命你與蒙恬戮滅匈奴,但是你們數年寸功爲立,空耗國庫,實在是國之罪人。怨恨與朕,爲人子不孝,今賜劍你自裁謝罪。蒙恬不能匡正扶蘇,此爲人臣不忠於君,亦隨扶蘇自刎,長城軍由裨將王離統率。”
用皇帝的玉璽把詔書封好,讓胡亥的門客捧着詔書到上郡交給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