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室溫暖如春的貴族人嚴重,大雪帶來的是白皚皚景觀,是北國恢弘遼闊的氣概;但是在窮苦民衆眼中,大雪象徵着奪命的利刃,冷酷而又無情的收割着熬不過去的生命,怒吼着、咆哮着,風雪眼中的窮苦之人,都是它的馴順的奴隸,盡情的蹂躪,無情的毀滅。
扶蘇也沒想到剛如初冬,關中之地竟然下起如此大的雪,還好韓信大軍所需物資糧草皆已運往漢中郡,不然這場風雪必然會加重後勤的負擔,伐蜀之事也就只能日後再議了。
扶蘇緊急召見了左相丞相馮去疾和戶部尚書張蒼,商議如何應對這場雪災。
丞相馮去疾和張蒼也是裹了厚厚的幾層棉衣趕到了咸陽宮,一進大殿趕緊走到炭盆旁邊,用力的搓動着雙手,扶蘇趕緊令侍人端上兩碗薑湯遞給兩人驅驅寒氣。
兩人喝完薑湯暖暖胃之後,整個人好了很多,青紫的嘴脣也開始泛紅,丞相馮去疾說道:
“今年這場大雪實在是不同於往年,下的也太大了一些,如今各地商賈皆滯留在咸陽,民衆屋舍坍塌無數,唉,老天苦我秦國啊!”
扶蘇也只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連忙問道:“幾郡受災嚴重,可有統計?”
張蒼趕緊將這幾日各地災情跟扶蘇說明,“漢中之地有山脈阻隔,這次大風倒是被阻擋,隴西、九原、雲中、雁門、三川郡受災較輕,內史諸郡、北地、上郡受災嚴重,大學深數尺,凍粟墮指!已經有人馬凍死!”
“什麼?這場大雪纔開始就已經開始死人了?”扶蘇心情更加沉重了一些。
“皆是前幾日的情況,如今應該更加嚴重一些,這場大雪還在持續!”
扶蘇看到丞相身子弱,雖然殿內暖和,但是還是沒有從剛纔的寒冷中緩過勁來,趕緊讓人又溫了一壺烈酒,讓老丞相暖暖身子。
看到馮去疾狀態好了很多,扶蘇問道:“丞相覺得這次雪災如何應對更好?”
“如今受災最重的確是咸陽周邊諸郡,上郡、北地等郡已經按陛下先前的指令,開始發放一些糧食,隸臣與貧苦之人籍此勉強可以維持生計,出了軍械製作,各工坊已經騰挪出地方供災民居住,如今倒是咸陽人口頗多,加上滯留在此的商賈,若是他們擡高糧價,處理起來倒是十分棘手。”
關中糧倉的物資爲軍隊所用,不能輕易開倉,要儲備着以供不時之需!
“現在就是不時之需!開倉!賑災!抑制糧價,糧價平復下來再從商賈手中購糧!”
“陛下,這是軍糧呀!”
扶蘇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戰略物資,是供軍隊用的,但是若是看着餓殍滿野,來年即使收成好,關中民衆人數的銳減也會使秦國大傷元氣,這個時候人遠比其他東西更爲重要,最要緊的是保住關中的人口數量。
如今商賈想要擡高糧價這是扶蘇不能容忍的,但是用不能暴力剝奪,不然以後誰還來秦國做生意。
如今三川郡敖倉已經被龐陵守住,有楊熊和廖析三人,三川郡守住無疑,關中之糧日後可由商賈交易買入補齊,敖倉之糧也可以運入關內,再加上此時項羽等人在這個時間進攻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楚人久居南方,若是此等嚴寒天氣北伐,凍傷凍死必然不會在小數。
“先開倉吧,等開春了再命王離領兵三萬再徵調一些災民民夫給他們發放糧食,將敖倉之糧運入關內便可。”
“諾!”丞相回答道,扶蘇又說道:
“將蒙恬渭水大營的營帳拿出來一些,在咸陽外郊搭建起來,供房屋坍塌之人居住。”
“陛下仁愛,如今咸陽大倉還有不少薪碳,將這些人集中起來,倒是方便取暖,減少耗費。”
扶蘇點了點頭,“具體細節勞煩丞相和張尚書了,望兩位注意保重身體,兩位爲大秦柱石,朕的左膀右臂,朕倚重之處甚多!”
“多謝陛下體恤!”
馮去疾和張蒼走後,扶蘇心事重重的在殿內走來走去,不能安心處理國政,一會門外進來一人,通報道:
“陛下,皇后來到殿外了!”
“什麼?天氣嚴寒,皇后怎麼來了?”邊說着邊親自向門外跑去,看到王葭裹了個嚴嚴實實,外面又披了一件厚厚的絨披,扶蘇才放心不少,但是看見王葭凍得通紅的臉,又忍不住責怪道:
“皇后不在甘泉宮中待着,這麼冷的天跑出來幹嘛?要注意你的身子骨,趕緊隨朕進來!”
說完便扶着王葭走入殿中,咸陽宮大殿外還有一層封閉走廊,在外看守之人倒也凍不到。
“陛下,這場大雪災情如何?”王葭進來之後,立刻問道,她在甘泉宮中也自己待不下去,如今秦國征戰頗久,國力耗費甚多,這場大雪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皇后勿爲此事牽擾,朕已命丞相和六部尚書妥善處理此事,必然可以挺過這個冬天。”
“陛下,民衆爲大秦根本,秦國土地無論被奪走多少,只要秦人尚在,便有奪回的一天,陛下務必將民衆放在心上!”
扶蘇見王葭不相信自己,便跟其解釋道:“朕以命丞相開關中糧倉平抑糧價,又讓蒙恬將渭北大營的軍帳運來在咸陽外郊搭建,丞相已經着手開薪碳倉,爲民衆集中供暖,皇后可否放心秦國民衆了?”
“陛下,我想看看咸陽城內的情形。”
“不可!皇后有孕在身,如今天氣嚴寒,皇后自當保重身子,不可兒戲!”
“只在車輦中,不出來,再加上今日我衣着厚實,無大礙,叫上子嬰,讓其見識民間真正的疾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