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此時全部意識到了,今天皇帝就是爲了拿自己來一場預演,但是四人皆不反感,正是如此才能體現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沒看到丞相馮去疾都未能參與進來嘛。
但是四人也不得不佩服皇帝這步步爲營、層層遞進的想法,絕對是謀劃好了,此時說反對的話只能讓皇帝反感,再說了爲何要反對,此事之時涉及到與商賈有牽連之人的利益,至於商賈自己的利益,幾人直接無視了,這個時候,商賈的地位並不高。
再說了,放寬了對商賈的限制,這些人高興還來不及,至於收走鹽、鐵經營的權力,他們也沒有辦法。
看到皇帝鐵了心要促成這件事,幾人倒是十分識趣,“臣覺得此策可行!”
既然有了好的試探開頭,那麼扶蘇心裡便有了底,看看外面的太陽,也到了正午時分,扶蘇未讓四人離開,直接帶着幾人一起去興樂宮用膳。
一晚上扶蘇都在思考明日廷議之事,土地之策爲了秦國國內的穩定,扶蘇是不會現在便動手的,扶蘇在想的是國家體制的問題。
雖然扶蘇知道自己作爲皇帝,與皇后討論政事不合規矩,但是整個秦國,與扶蘇最親近的自然還是枕邊人王葭,王葭見扶蘇憂心忡忡,輕輕的爲扶蘇按壓着眉頭,視線不經意之間看到了扶蘇眼角的皺紋,心疼至極,往日那個一心跟淳于越學習的長公子如今擔起秦國重任之後,笑容比往日少了很多。
“陛下可是有煩心之事?”王葭不是不知道後宮參政的危害,王葭完全是出於對扶蘇的關心,沒有絲毫想要參與政事的想法。
扶蘇這個皇帝當的太苦了,看着扶蘇來到自己這裡開心快樂的樣子,王葭知道這都是扶蘇不願自己看到他的壓力。
扶蘇從思考中醒了過來,知道自己剛纔想事情太入神,被王葭看到了,扶蘇此時真正體會到了孤家寡人的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皆會被外面的官員深思揣摩,也就來到皇后王葭這裡才能真正的露出喜怒哀樂的情緒,但是扶蘇又不願讓王葭揪心,便極少跟其談起國事,倒是未曾有防備皇后參政導致外戚勢大的意思,王氏一家,頗懂進退之道,不然以王翦、王賁的滔天功勳,能安然終老的,歷來又有幾人。
當然不可排除始皇帝寬闊的胸懷和強大的人格魅力,沒有任何人功勞可以震住始皇帝這位君主。
“朕在想先帝之制,先帝用法家集權於皇帝的主張,推行郡縣之制,設三公九卿之職以治天下,郡縣之制乃秦國之根本,朕絕不改動,但是三公九卿之職,先帝設立之後,國家的運轉並未能全套按照此制進行,朕在思考,如何可以讓整個國家更爲高效的治理。”
此時王葭讀書的作用就顯露出來了,聽到扶蘇的話,王葭便知道扶蘇是想加強“三公九卿”或者推行新的治理秦國的方式。
“我們秦國能戰勝六國,不僅僅在於農耕和兵力上的優勢,更重要的便是自孝公開始的國家治理方式,秦國曆代君王皆可將權力集中起來,比起六國當時在權力上的分散、衆多的派系,以及權臣專擅之事,要牢固太多,陛下是想進一步夯實‘三公九卿’之官職麼?”
扶蘇聽到王葭的分析,倒是眼前一亮,真是沒想到自己這個皇后眼光如此銳利。
“皇后當真是朕的良佐,郡縣之制是秦國之本,‘三公九卿’只是運行這個制度的方式,郡縣制朕敢說延續幾千年也不會大的更改,至於如何運轉郡縣制,朕心中有更完善的一套方式,只是推行起來有些麻煩,朕還想着手收鹽、鐵買賣歸於國家統管,如此就不得不適量放寬對商賈的控制,這兩件事若是一起推行,朕恐羣臣激烈阻撓。”
王葭思考着扶蘇話中的意思,因爲王葭並未有兩千多年的經驗積累,自然想不到扶蘇想建立的更爲嚴密“三省六部”之制。
“陛下更完善的方式是何方式?”
“朕給他起的名字叫‘三省六部制’,負責政策的制定、監審與執行。”
”三省六部?”王葭自然沒有聽說過,疑惑的問道,“三省可是如同三公?”
扶蘇搖了搖頭,“不同,三省更像丞相與御史之職責分爲三,三省裡面沒有太尉之職,兵權朕欲設兵部,歸於尚書省之下,尚書省如今時之丞相。”
“那豈不是丞相軍政集於一身,如此一來豈不是會威脅皇權,陛下還是要多加思考。”王葭一聽兵部也要由尚書省管轄,頓時覺得這樣很容易出現丞相專擅的情況。
扶蘇知道王葭不清楚這裡面的運轉機制,看似加強了相權,其實完全是爲了削弱相權加強皇權來推行的‘三省六部制’,通過分散相權保證皇權獨尊,又調動了丞相的積極性,這樣可以做到君權獨享,控制了軍隊,軍政分離。
“皇后多心了,三省正是爲了分離相權,但是如今秦國正值戰時,朕又不欲削弱相權,否則三省流轉政令之間,必然會使得政令下達緩慢,不如如今丞相決定之後便實施高效,朕要思索的正是如何在保證可以使得政令通行快速的情況之下,又不至於日後相權太大,不好加以管制。”
王葭此時可就想不出改如何處理這件事了,再則這件事過於敏感,王葭雖然知道跟扶蘇感情很好,但是還是不願再參與這件事,只是對扶蘇點了點頭,便說道,陛下還是早些休息,明日早上起來,再細細思索此事吧。
扶蘇躺在牀上確是如何也睡不着,閉嘴眼睛思考着如何可以推行此制。
與扶蘇一樣睡不着的還有跟隨項籍回軍的陳平,大軍夜裡駐紮在下邑,往東還有半日的路程便可以到達彭城。
陳平自投奔項籍開始,便通過項籍的行事風格在時刻觀察項籍,項籍很難真正重用自己,包括頗有軍事才能的鐘離昧等人,也絕對比不上龍且在項籍心中的地位。
時間越長,陳平越發現項籍實在是難以成爲一代明主,自函谷關外,陳平便有改投扶蘇的想法,但是心中卻不能保證秦國這個皇帝不會殺掉自己,畢竟自己可是跟隨過兩位叛軍反抗秦國的人。
陳平躺在軍營之中,看着天上的繁星,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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