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派人前去調回蒙恬之後,蒙恬也未曾耽擱,留下少量士卒防備平陰,有騎兵的機動速度,有敵軍來攻城,瞬間便能趕赴戰場,倒是不必留下太多的人守備平陰。
“陛下,大將軍回來了!”蒙毅面帶微笑走進扶蘇的大帳中,跟扶蘇通報了一下。
“哦?與朕一同前去迎一下大將軍。”扶蘇聽聞蒙恬回來了,放下手中看的竹簡,起身向大帳外走去,蒙毅、趙基兩人緊隨其後。
之間大營東邊煙塵瀰漫,秦軍將士不苟言笑,黑衣薄甲朝大營走來,主力步兵的甲衣只是護住前胸和後背,軍團最前面的弩兵更是不着片甲,沉重的戰甲頭盔妨礙他們殺敵立功,秦人強烈的尚武精神在此表現的淋漓盡致。
看着迎面走來的精銳之師,兵戈碰撞之聲鏗鏘千里,箭矢寒芒爍耀九天之上,前面一位將軍一襲薄甲英姿魁然,如開天利劍,氣勢令人折服。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眸,眼神炯炯盯着遠方,如一汪深井之水,淹沒窺其眸光之人,令人無處喘息。
蒙恬似乎看到了大營外一襲黑色玄衣纁裳的皇帝扶蘇,立刻策馬向前,後面龐陵、廖析趕忙跟上,大軍也加快步伐,向扶蘇這邊走來。
蒙恬來到距離扶蘇身前兩百補,手勢一擺,後面大軍霎時停止,一聲整齊的踏步聲之後,再無其他雜音,十萬人軍隊竟令行禁止至此。
“末將蒙恬拜見陛下!”蒙恬說着就要彎腰下拜,扶蘇立刻上前一把扶住蒙恬。
“大將軍不必行禮,一路勞頓,辛苦了,走,回營中,爲將軍洗塵,犒勞我大秦戰士!”說完就拉着蒙恬進大營,蒙恬自然不能拒絕,跟着扶蘇就向中軍大帳中走去,心中感動異常,始皇帝時便對自己禮待有加,如今新帝更甚,有何理由不爲君主盡職。
“大將軍此戰可曾遇險?”衆人落座之後,扶蘇開口問道。大帳之內肉食比較多,畢竟此時還沒有後世的果蔬那麼多樣,貴族肉類倒是不缺。
“未曾遇險,我軍突襲敵軍,敵軍倉促迎敵,難以有效抵抗,很快便被擊敗,劉季軍又留下一座無防備的平陰城,此戰倒是順利的很,倒是陛下那邊必定兇險異常!”蒙恬當初剛從咸陽決定分兵合擊之策時,便擔憂率領從軍的扶蘇,自己領主力部隊,危險要遠小於扶蘇,畢竟萬一被敵軍在對岸發現,扶蘇很難渡河而來。
“李晉、鄭統二人也頗懂騎戰,朕未曾臨危地。幾次大勝,但是項籍軍主力軍並未受損,其精銳力量,還是項籍親領的中軍,如今其軍在對岸蓄勢待發,我軍此時兵力佔劣勢,而且大河南岸地勢坑窪不整,土質鬆軟,不利於騎兵作戰,諸位可有良策?”
扶蘇先示意大家開始削動面前的彘肉,如今戰事吃緊,軍中嚴令不能飲酒,扶蘇深知將士一心的重要性,自然爲準備酒。
“咸陽分兵之策,我軍成功迷惑住了敵軍,此次陛下的決策也是頗爲嚴謹,兩軍配合嚴謹,不然,如若時間有所偏差,項籍抓住我們漏洞,項籍必然會集中大軍,各個擊破我們,我軍必然會受創,不至於如此順利擊破項籍羽翼,此時項籍渡河已經必然,其寧願放着糧道被截斷的危險,也要強渡大河進攻關內,符合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進攻特點。”
蒙恬見項籍大軍向東,不管不顧自己屯紮在平陰的駐軍,牽制項籍的策略失去效果,與項籍賭他能不能攻入關中,蒙恬和扶蘇還真的不敢如此,關中是根基,即使這場戰爭敗了,都能再恢復過來實力,但是如果被其攻破關中,那可真的是得不償失,砸自己腳了,不如現在穩紮穩打。
“陛下和大將軍如今覺得項籍勢衆,其實此戰勝敗早已註定,《孫子》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呼,此時正是我軍得算多而項籍得算少!”
蒙毅此時一臉自信,似乎沒有將項籍倍於己軍的事實放在心上,插了一下嘴角的油脂,跟扶蘇和蒙恬說道。
“哦?蒙軍師似已有破項籍之策?”扶蘇看着蒙毅微笑的樣子,心中不免想着不知你自信來自何方,朕如今都沒有那個自信,這可是項籍最鼎盛的時候,各將領、謀士健在,而且其將帥一心。
蒙毅此時放下手中餐具,看向扶蘇說道:“陛下且聽臣分析敵我之形勢!”
“項籍殘暴,動輒屠城,民心已失;陛下仁德已顯,六國之人雖還不歸服,但是關中秦人皆已認可陛下,此我軍一勝也”
“項籍麾下勇將雖多,謀士雖衆,但是謀士可入眼者,僅范增罷了,將領得重用者皆親戚子弟,其有能力之將領,如鍾離昧,項籍卻未曾重用;陛下用人不拘形式,唯才唯德,不間遠近,誠心待人,此我軍二勝也。”
“項籍此人,自詡楚國貴族,繁禮多儀;陛下有我秦人求實之風,此我軍三勝也。”
“項籍對待士卒婦人之仁,不能整飭危局;而陛下平日對將士頗善,但是治軍嚴格,治政嚴謹,賞罰分明,全軍上下令行禁止,此我軍四勝也。”
“項籍表面上懾服衆諸侯,實際上各諸侯之間也是明爭暗鬥,皆想保存實力,不肯真正打硬戰;我大秦軍卒皆驍勇忠心,軍令下達,嚴格執行。此我軍五勝也。”
“項籍愛慕虛名,喜歡聽人吹捧裝裱自己;陛下實際出發,體任自然。此我軍六勝也。”
“項籍坑殺章邯大軍,關中民衆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軍士卒自然奮勇拼命,不願淪爲項籍俘虜。此我軍七勝也。”
“項籍遇事不能決,雖謀士智計百出,卻難以擇選;陛下決斷當機,計策可行,便任用實施。此我軍八勝也
。”
“項籍領兵欲滅我秦社稷;陛下率哀兵守衛秦土,哀兵必勝。此我軍九勝也。”
“有遠見之士皆知大勢趨於列國之合,而非再裂,項籍欲立軍功諸侯之國;陛下思慮深遠,看準大勢,抓而用之。此我軍十勝也。”
“陛下有十勝,而項籍有十敗,即使項籍兵多將勇,卻是未戰而已敗。”
蒙毅說完,扶蘇嘴裡的肉也來不及嚼,定定看着蒙毅,扶蘇走上前來,來到身邊,輕聲問道:“蒙軍師,可知易小川?”
死死盯着蒙毅的眼睛,就想捕捉到蒙毅眼神的一絲異樣,自己能穿越,什麼事情現在都相信可能發生。
可惜蒙毅從頭至尾都是一臉茫然,問道:“陛下所說何人?臣從未聽聞。”
扶蘇見其不像作假,便左右相顧而言其他:“無事,當年在陳縣寡人遇一鑄劍老人,他也曾跟我說過鐵較銅之優劣,也是十優十劣,今日聽蒙軍師所言,不由得想起這位鑄劍師。朕也欲回到關中用其鐵鑄劍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