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能結婚?”我看着他笑了笑,說得很淡然,“下半輩子的任務我就想把孩子養好,其它的再說了,好像我也沒那個心思了。”
程墨一挑眉:“女人遇到感情時,那種不理智我是見識過的,尤其是你,多少次上當受騙都不長記性。我不相信,你以後對沈末再無想法,如果真的是那樣,你現在早就應該放棄他了。”
“信不信由你。”我攤了攤手說,“看在咱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份兒上,記得做好收拾我的準備時給我打個招呼,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說完以後,我把程墨趕走了,真的是直接趕。
沈末能好是最好的,那樣我照顧他的成本就低很多,如果不好,我這樣兩頭跑,不知道會等到那一天。
或許在熱戀的時候,感情是最重要的,人也容易失去最起碼的判斷力,但現在我不是那個階段了,我理智了很多。即使我現在對沈末有某些想法,也是在理智前提下的。這樣的感情,似乎聽起來沒什麼意思了。可惜的,成年男女之間就是這種感情。
沈末的情況一直不好,又加上程墨在中間的搗亂,我真的對他醒過來失去了信心,於是心灰意冷的回到家。家裡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娃,我不能只顧自己。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凌晨五點半,在我的手機鬧鈴響起來以前,手機突然響了。我以爲是鬧鈴,下意識的關掉,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手機的鈴聲,馬上坐起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醫院打來的電話,二話沒說我就撥了過去,心想千萬不要是沈末又嚴重的消息。
在等待接通的這幾秒當中,我手心裡在全都是汗,緊張是不知不覺就俘虜了我。
“程紫女士嗎?沈末現在有醒的跡象,需要你們馬上過來一個人。”醫生在電話那頭說,“護士查房的時候發現的,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一直在牀上閉着眼睛掙扎。”
“好,馬上!”我幾乎是從牀上跳了下來。
但是,走到客廳我看了看孩子們緊閉的房門,小聲給劉月打了個電話,委託她過來幫我看看孩子,她一聽是這個事,馬上應下,同時問道:“醫院那邊需要不需要我哥陪你?”
“不用,我自己過去,謝謝你。”我掛了電話,開車直奔醫院。
我到醫院的時候,沈末還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但是沒徹底清醒過來,醫生和護士已經把他攔到了急救室,所有的儀器都準備好了。看到我進去,醫生馬上回頭說:“準備一下,如果有心跳減緩的情況馬上搶救。”
我看他緊皺眉客的樣子,問:“怎麼了?不是說快醒了嗎?”
“現在還沒醒,他很可能醒過來,或者是徹底的……”醫生沒說下去,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問:“爲什麼?”
“現在你看他心跳太急,很可能是最後的症兆了。”醫生又說。
我緊緊盯着心電圖儀,同時手握住他的手對他大聲說:“沈末是我,你要醒過來的。”
我的聲音很大,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管不顧自己的形象什麼的,一直對他說話,我要做最後的努力,不管成與不成,希望不要留下遺憾。
“沈末,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活下去,那就醒過來告訴我一句話,你到底愛沒愛過我?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你一直說的都是喜歡,我不想要這種曖昧不清的詞。”我對沈末說着,說完臉上都是淚。
不知道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到了他該醒的時候,他的眼皮動了動。
醫生看到他的眼睛一動,馬上說:“繼續說!”
“沈末,你最好醒過來,否則我會窮死的。我的經濟狀況不像你想的那麼好,你這一段時間花的錢太多了,我都搭進來好多錢了,你不醒,我就賠了。”我把在嘴邊,能想到的,能刺激到他的話都說了出來。
終於他緩緩睜了一下眼睛,可是因爲他閉上的時間太長,睜開以後又迅速的閉上了,醫生的聲音裡都是喜悅:“馬上準備做全面檢查,同時準備搶救。”
說完他把我趕了出去,我連隔着玻璃看的機會也沒有了。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我看到沈末被推了出來。他依然很虛弱的躺在手術牀上,但是眼睛是睜着的。看到他的眼神,我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怕自己哭出聲來,我緊緊捂住了嘴。
爲了看到今天的情形,我真等到自己都堅持不下去了。
他眼睛在我身上停着,手緩慢而無力的擡了起來,握向我的手,我急走幾步,握住了他。
他聲音很輕很含糊,就像是嬰兒不太會說話一樣:“你別哭了,再哭我可能會被你煩睡着的。”
“不要睡!”我馬上說,“你睡太久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嘴角是不自覺的上揚的。
他被送回了病房,我在途中一直拉着他的手,我看着他說:‘鬆開手,我給你倒杯水。”
“不要,我不渴。”沈末不鬆手。
此時病房的門打開了,林樂怡和沈末一陣風的跑了進來,似乎沒看到我一樣,直接奔到沈末的面前,林樂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沈末,你醒了?還認識我是誰嗎?”
“認識,連我要死你都記得要紅包的林樂怡。”沈末笑着說。
沈秋眼睛紅紅的,叫了一聲哥,沈末看了看他,沒說話。
“你們都出去,病人需要休息。”護士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我們這一屋子的人,把我們趕了出去。
其實,他剛醒我真的有很多的話要說,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似乎所有的話在他昏迷期間,我都說完了。
藉着護士給的這個臺階,我和林樂怡沈秋一起出去,沈末看到我要走,馬上強撐着身體要制止,護士看了他一眼說:“您現在需要休息,否則會對大腦造成損傷。”
我看他還不肯讓我走,馬上說:“你要變傻子,咱們連天都沒得聊。”
他這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我的手。
到了病房外面,林樂怡看着我很認真的說:“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他醒不過來。現在他醒了,你或許應該考慮一下他對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以後再說吧。”我頓了一下,“我只是想讓他好好的,其它的沒想過。今天你都在,我就先走了,家裡還有孩子呢。”
林樂怡欲言又止。
一旁的沈秋卻直接說了出來:“照我說,你們倆在一起得了,都這麼長時間了,彼此之間又不是沒感情。”
“再說吧。”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尷尬的說了再見,迅速離開醫院。
現在他醒了,需要我退場了,很多話只是爲了刺激他醒而說了,沒什麼實際的意義。
我回到家的時候劉月已經把兩個娃送到了幼兒園,並返回來等我,看到我疲憊的進了大門,問:“怎麼樣?”
“醒了。”我說。
“真的?”她滿臉驚訝的問。
“是真的,所以我應該退場了,他醒了,自然會有人去天天照顧到他完全康復。”我說。
劉月點了點頭說:“也是,和你沒關係了。現在你和沈末總算扯清了,互不相欠,現在即便有欠,欠的也是錢了,只要是錢,就好辦。”
我笑了笑,伸了個懶臉對她說:“忽然間覺得很累,今天不去公司了。”
“嗯,休息休息,我陪你,我正好沒事。”劉月說。
她是個好朋友,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該退場的時候從來不猶豫,我應該向她學習的。
“好,我先小睡一會兒。”我對劉月說。
她笑了笑,對我點了點頭:“你睡你的,我刷一會電視劇。”
一整天劉月都陪着我,甚至在孩子們放學的時候陪着我一起去了幼兒園,把兩個娃接了回來,我們四個人去吃了一頓很貴的晚飯,是劉月請的客,她說恭喜我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看着坐在我身邊的孩子,真心覺得這是一句很恰當的話。
小如和劉月很親,吃完飯就爬到她的膝蓋,在她懷裡擰來擰去的。劉月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說:“我覺得小如應該是我親女兒,只是投錯胎了。”
悅悅有些羨慕的看着小如和劉月的互動,動作有點僵硬的碰了一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小孩子有時候就是臉皮薄,於是不等他說話,我把他抱了起來。剛到我懷裡,他全身僵硬起來,什麼都不自然,同時還說:“放我下去,抱我做什麼。”
我知道他是害羞,馬上說:“抱你一下怎麼啦,我就喜歡抱。”
他掙扎了幾下就乖巧的坐下來了,身子也慢慢放鬆下來,變得很柔軟。
現在的氣氛正好,兩個孩子說着鬥嘴的話,有着自己的小調皮,劉月看着小如,眼神柔和的不得了,而我懷裡的悅悅也用同樣的眼神看着我。
孩子永遠都比成人單純,他們相信一個人很容易,但也更容易受傷。我看着他們現在的樣子,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讓他們再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