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在帝都差不多算是那種能橫着走的人,居然有人敢打他,還把他打成了重傷,我對打的人有點好奇了。
一路想一路開車,我也沒敢耽誤一分鐘的時間,從家開到解放軍總醫院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我一邊停車一邊給餘悠然打電話,他告訴了我樓層。我下車就直奔過去。
我到的時候程墨已經被從急救室推了出來,餘悠然正一臉嚴肅的問醫生什麼,我走過去,腳步很輕卻還是驚動了他。餘悠然就像一隻獵豹一樣迅速回頭,看到是我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怎麼回事?”我問餘悠然,聲音很輕。
“被酒後鬧事的人打了。”餘悠然說,“等一下再說吧。”
我也沒再問,轉頭就看到了程墨躺在手術牀上,眼睛正烏溜溜的睜着呢。他看到我看向他,還向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嚇了一跳。
“以爲你昏迷着呢?怎麼樣?”俯下身子問他。
“沒事,死不了。”程墨聲音和以前一樣。
餘悠然一皺眉說:“別說大話,那麼大的一個花瓶砸到腦袋上,不是玩笑的,你就算是被打骨折,也比讓人掄一下腦袋強。
我們回到預先準備好的病房,護士和醫生都走出去以後,餘悠然才說:“送來的時候沒有醒,搶救過程中醒過來的。”
“老媽知道嗎?”程墨打斷了餘悠然的話問。
我心撲通撲通亂跳了一路,看到程墨一副精神不錯的樣子,自己才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她要知道一定會跑過來的,怎麼會讓我自己來。”
“那就好,我怕你個笨蛋一個不注意讓老媽知道了,肯定得擔心很久。我和老爸說好了,我養傷期間就和老媽說要去香港辦事,免得她擔心。”
護士敲門進來送了一堆藥,囑咐了吃藥的時間和注意事項,餘悠然連聲道謝。
程墨這才注意到病房的裝飾,問:“怎麼到這種破醫院了?”
“紫金臺距離這家醫院最近,你當時滿腦袋的血,我嚇個半死,哪敢計較什麼醫院,何況部門醫院也都是很好的,只不過條件沒有那麼好而已。你就湊合着吧,也只有在這種醫院你老媽才找不到,否則肯定懷疑,萬一打聽出來,又是一通臭罵。”餘悠然說。
“好了,別說了,困的不行,我睡一會兒。”程墨打了個哈欠,話音一落就閉上了眼睛。
我給餘悠然遞了個眼色,我們兩個一起走到外面。
我低聲問:“他的情況嚴重不嚴重,醫生怎麼說的?”
“如果能排除腦震盪就沒什麼事。”餘悠然說,“他們建議住院先養外傷,順便觀察一下情況,一週以後沒問題就沒問題了。”
“怎麼回來?”我又問。
“有人來紫金臺鬧事,正巧我們都在,就去看了看,沒想到那幫人看到是老闆來鬧得更歡了,幾個酒鬼大打出手,其中兩個不長眼的,把東西可了勁兒的往程墨身上招呼。”餘悠然說。
我覺得他說得過於簡單了,問:“難道不是仇家尋仇嗎?”
餘悠然看了我一眼:“那這仇家段位也太低了,一頓打而已,尋什麼仇。何況在紫金臺那種地方,如果不是我掉以輕心,程墨連一根汗毛也傷不着。”
我相信餘悠然的話,他身手了得。
但是,他的話我不太相信。
一夜無話,我也在醫院裡守了一夜,等到天亮時主動去給這兩位買了吃的。程墨說自己沒事了,把我往外面趕,我到底還是不放心就沒走,說等到他們吃了午飯我再走。
程墨沒再推辭,讓餘悠然回去紫金臺處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然後把我留在了病房裡。
他這往牀上一躺,餘悠然又一走,他瞬間變大爺了。一會兒支使去拿水,一會兒又說想吃水果。
“看在你身上裹了那麼多繃帶的份兒上,我去給你買,不過這期間在這裡好好等着我,別亂跑。”我囑咐道。
“我跑哪兒去?”他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繃帶說,“頂着一腦袋的傷出去,不是讓醫生罵嘛。”
我想想他也不可能是爲了支開我才說想吃水果的,於是走了出去。
公立醫院的門口都有不少水果鋪子,這家醫院也不例外。因爲我是買了自己吃,簡單撿了幾樣程墨愛吃的,推辭了水果鋪子小姑娘極力推薦的包裝和果藍,用一個塑料袋子拎着直接上了樓。
就在我走到病房門口時,聽到裡面傳出說話的聲音。我以爲是程墨在打電話,沒在意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一打開門我就愣住了,房間裡站着一個女人,看背影我認了出來,這是華遠煙。她的消息夠靈通的,這麼快就打聽到了程墨住院的地方?我疑惑的看了一眼二人,心道:華遠煙都能找到的地方,想瞞住關雲珠太難了吧。
程墨看到我進來的同時,華遠煙也看到了。她沒在意我的存在與否,繼續對程墨說:“沒錯,這些都是我做的,你準備怎麼樣?打我罵我?還是把我賣到夜總會裡?或者說要我一條命?”
話到此,她頓了一下冷笑兩聲說:“一條命在你眼裡算什麼,反正你也從我身上拿走過一條命了。”
程墨的臉一半以上都被繃帶包着,根據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他眼睛似乎一冷,看向華遠煙的眼神就像刀子了。
“華遠煙,你說的是什麼我可聽不懂,你能保證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程墨此時絲毫不顧忌我在場,話變得難聽起來,“你和誰睡過,我怎麼會知道,我難道不是你許多入幕之賓中的一個嗎?很可能,這個不小心流掉的孩子是個雜種……”
華遠煙臉一下就氣得發白了,縱然她臉上抹了那麼厚的粉底也擋不住在這一瞬間血色褪去的蒼白。
“程墨,你這樣說會遭報應的。”華遠煙咬牙切齒的說。
“報應?”程墨冷笑,“我現在不就是報應嗎?青天白日的被你的人打了一頓。”
“對,是我打的,但這樣遠遠不夠,程墨,我和你不會完。好好養傷,最好把身體養得好一點,別像昨天晚上那樣不經打。”華遠煙說完了,轉頭看了我一眼,“對了,阿紫,我的分紅又該拿了吧,記得準時打到我帳上去。”
我和她有協議,每三個月分一次紅。後來我才知道,這樣的分紅條件太荷刻了,但是以前我不知道,覺得嫌了錢就分是正常的。
“嗯,好的。”我沒參與二人之間的話,因爲不想惹火上身。
華遠煙走了以後,程墨和把手旁的東西掃到地上,最後狠狠的砸了一下牀沿。
我一擡眼看到了牀邊桌子上放着的一個大果藍,問了一句:“華遠煙送的?”
不問還好,一問程墨馬上注意到了那些水果,一拳打到了地上,蘋果香蕉大鴨梨滾了一地,圓滾滾的在地上滴溜了好久才各自定了下來。
“這水果咋得罪你的。”我彎腰撿了起來。
“不用撿,讓人掃出去。”程墨呵了我一句。
我一聽他語氣就知道,現在的程墨還在氣頭上,我沒必要撞這個槍口,就退後了一步,說:“好,我去叫阿姨。”
樓道里就有保潔阿姨在忙活兒,我把她叫進來讓她把水果掃出去。等到門再次被關上,程墨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覺得好笑,什麼時候也沒見過他這樣無奈的樣子。
“程墨,你其實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是老媽乾的吧。”我說。
他一挑眉:“你從那裡聽來的謠言?”
“是真的,我知道是真的,你也知道。”我說。
他聽到我的話,嘴角僅存的一點笑意也斂了去,問我:“阿紫,你現在不單純也不乖了哦,打聽這些事做什麼?與你有關係嗎?”
“你覺得沒關係?”我反問。
“當然沒關係,別人不會把對我的恨報復到你身上。”程墨理所當然。
我無言以對。
我覺得與程墨過招,有點和絕世高手過招的意思,不管你用什麼招式,他就會簡簡單單的一招——一劍封喉,一下就能把你弄得死死的。
見我不說話了,程墨指了指我拎進來的那個袋子說:“這些水果我都不愛吃,我要吃荔枝,水仙芒果和釋迦果和蓮霧。”
“少爺,你以爲樓下就是進口水果超市?”我反問。
他指了指那個被他摔爛的水果籃子對我說:“那裡面怎麼會有?”
我看了一眼,剛纔阿姨掃走的只是滾到地上的那一部分,還有一大部分在籃子裡。
我彎腰撿出一個芒果準備幫程墨剝皮的,他傲驕的說:“我纔不吃華遠煙送的東西,你去給我買。”
“現在的不吃,你沒事找事呢。我不知道去哪兒買,愛吃不吃。”我聽他越來越過分,也沒了耐心,再加他一點也沒病人的自覺,吃個水果還挑三撿四的。
“華遠煙恨着我都能給我送這些水果,你呢!難道比她更恨我?”程墨斜着眼睛看我。
“無聊!”我對他評價了兩個字,然後拿起芒果去給他洗。
最後,我把芒果剝得像個金燦燦的大金瓜,他依然是一口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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