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嶠見狀也讓乾殺去把柳林醉取來,順便催了催村中族老快點上菜。
四人閒聊着,主要是成嶠跟韓非在聊,天南地北的聊,不過沒有涉及到諸國形勢等比較敏感的話題。
紅蓮和張良偶爾插一句,兩人年紀還小,懂的東西太少。
很快,菜就上齊了,小山村自然不能奢望有什麼好菜,不過就是些雞鴨魚,賣相也不怎麼樣,不過味道還過得去,至少鹹味足夠了。
紅蓮這小蘿莉比較挑食,吃了幾筷子就不吃了,張良也吃不太慣,偶然動一下筷子,只有成嶠和韓非一直在吃,還比較津津有味。
韓非有些奇怪成嶠爲什麼能夠一直吃下去,他這是因爲見到了民間疾苦,不想浪費食物,才能一直吃下去的,不過不管爲什麼,心中的好感卻是多了一絲。
成嶠又不是沒有吃過苦,前前世玉米糊糊,窩窩頭什麼的都吃過,前世龍虎山天師府的伙食也不算奢侈,都是些家常菜,味道是要比現在好一些,但也沒有多大的差距,自然是吃得下的。
“剛纔聽說韓兄是韓國王室弟子,怎麼會出現在南陽這個小山村?”
碰了一杯酒後,成嶠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韓非喝得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不過神智還是很清醒的,年紀雖小,酒量卻是不錯。
“九哥騙我們說來踏青,實際上九哥卻是來調查南陽糧食產量,觀察農作物生長情況的,一點都不好玩,大騙子!”
紅蓮在一旁聽到這個問題頓時來勁了,撅着個足以掛上油瓶的翹嘴巴,明亮清澈的雙眸憤怒的瞪着韓非,小臉上滿是不爽。
踏青?
神tmd踏青!
噗嗤……
成嶠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現在已經是三月末了,春天已經進入末尾,馬上要立夏了,踏什麼青啊?
不過韓非確實不同凡響,不管韓非因爲什麼原因誕生了這些想法,但就憑錦衣玉食的王室公子哥能夠想到做這樣的事情,就挺了不起的。
張良嘴角也不自然的抽了抽,顯然也是踏青說法的受害者。
韓非尷尬笑了笑,但也覺得自己做得沒有多大問題,只要綠意還在就算踏青,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是青碧一片,也不完全算是騙人把?
想是這樣想,到底還是有些理虧,韓非連忙去哄紅蓮,廢了不少口水,允諾了不少好處纔將紅蓮給擺平了。
哄好紅蓮後,韓非突然不跟成嶠聊天了,一個人握着酒樽,不時喝上一口,神情有些糾結。
這玩什麼花樣呢?
成嶠心中不解,不過也不去問,問了就可能被動,可能招惹上事,因此只默默的輪番品嚐蓮花露和林柳醉的區別。
兩個大哥哥都不說話,一個小蘿莉和一個小正太也不好說完,房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咳咳……”
等到紅蓮和張良將茶水給喝得差不多了,韓非突然咳嗽了幾聲,將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尚公子可有興趣去新鄭逛一逛?”
“我有事兒,等回來再逛不遲。”
“尚公子路過韓國,不去拜訪一下外祖父可說不太過去哦。”
成嶠眼神一凝,這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怎麼猜出的?
回想起相遇的情形,神魂強大的成嶠可謂是錄像機,直接將當初的畫面給纖毫畢現的回放了出來,很快便捕捉到線索。
兩次,第一次非常隱晦,第二次稍微明顯一些,原來是驚鯢劍。
也是,能夠出動越王八劍貼身守護的權貴本就不多,自己又是羅網的掌控者,還那麼年輕,並不難猜。
自從羅網搞了信陵君魏無忌一回,取得了重大戰果後,各國對於羅網就重視了起來,動用在秦國的暗子竭力打探,成嶠身爲羅網歷代最年輕的掌控者,自然吸引目光。
當然,這個戰果對於成嶠而言,只能說差強人意。
在羅網殺手被納入軍功勳爵體系,上不了檯面的殺手被授予爵位後,這種矚目就更大了,現在隨着時間的推移,各國的關注相應小了很多。
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哪怕改變已經發生了。
“回來再去拜訪也差不了多少嘛。”
“此言差矣,一來一回時間差了那麼久,樑司士恐怕要望眼欲穿了。”
樑司士的外孫?
張良繃着小臉,露出思索之色。
那豈不是上一年聲名初現的秦國公子,秦國長安君贏成嶠嗎?
想清楚後,張良先是恍然大悟,緊接着滿臉震驚之色。
張家五代相韓,家學淵源,對於韓國朝堂局面雖然由於年齡幼小,才學,見識,認識不足,但對於韓國朝堂重臣都認識,甚至連家族背景都一清二楚。
只有紅蓮這個小蘿莉,依舊懵懵懂懂,不明白韓非跟成嶠在打什麼啞謎,更不明白小良子爲何嘴巴突然張那麼大,都可以塞進去一個鴨蛋了。
成嶠聞言笑了,心中卻在暗忖韓非爲什麼揭穿他的身份?
儘管年幼,但早熟的韓非不可能想不到他之所以隱藏身份,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這樣揭穿身份,反而有可能得罪他,爲什麼要冒這樣的風險呢?
想到韓非的身份,想到自己背後的力量,成嶠又瞭然了。
就算不提他在秦國的力量,光他外祖父一系的力量,對於韓安而言就是強大的助力,糾察百官的司士用來打擊競爭對手實在再好用不過了,
張家是不可能支持韓安的,誰是韓王,張家就支持誰。
想要獲得張家的支持,必須等韓安上位後,反正誰來上位都離不開張家的支持,可見張家在韓國的根深蒂固!
韓非這樣做恐怕是爲了韓安,他的父親上位韓王,無論是對現在的他,現在的紅蓮,還是將來的他,將來的紅蓮都有好處。
也不知道現在的韓非有沒有改革韓國的雄心?
如果有,那麼對將來的改革也有好處,到底是父子,總比隔一層好操作吧?
可惜,韓國之弊病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有以韓非爲首的大才輔佐,也需要一個強權英明的王,更需要充足的時間!
比起改革,將改字去掉,在後面加上一個命字,恐怕成功的機率要大得多,至少不需要帶着鐐銬跳舞,被各種明裡暗裡的規則所束縛……
韓非看着成嶠笑後就不說話了,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的確是爲了他父親,這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讓他明白韓國已經到了不變就會滅亡的地步,他父王上位,總比叔伯上位好,將來更好運作一點。
“好吧,那就先去新鄭走一遭,看一看外祖父。”
“不過我的行蹤……”
就在韓非快要徹底絕望時,成嶠終於開口說話了。
韓非聞言頓時大喜,喜形於色,高興的一口乾了酒樽中的柳林醉。
“尚兄放心,除了我,父親,樑司士,其他人絕不會知道你的身份。”
“良弟,拜託了。”
韓非跟成嶠保證完,又看向張良,還起身行了一禮。
韓非知道張良肯定也知道了成嶠的真正身份。
“放心,我不會告訴家人的。”張良微笑着點頭。
其實韓非知道以張家的處事風格,哪怕知道了也多半不會泄露,只要不惹到他們張家頭上,張家纔不會管公子爭位的手段,但這種大事不怕一萬,不怕萬一。
秘密當然是越晚暴露越好,那樣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紅蓮,回去後你也不要提起今天的事情,否則九哥以後不陪你玩了。”
“噢,我知道了。”
紅蓮撇了撇粉潤的小嘴,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尚兄?
還真是知趣,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用他將話講清楚,就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雨停之後就出發。”
“那敢情好,來,乾杯。”
叮!
兩隻玉製小酒樽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