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喜歡用成全來衡量愛情的深度,左城的愛情只有兩個字——獨佔。
所以若有那麼一天,江夏初愛上了別的男人,他斷不會祝她幸福,他會殺了那個男人,讓江夏初恨他一輩子,記他一輩子。如若不然,他會殺了江夏初,然後陪她一起死。
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的女人,若愛他,幸;若不愛他,不幸。
“誒!”進叔除了嘆氣還是嘆氣:這麼兩個人要是沒遇上就好了。
這話,聰明的,不要讓左城知道。
十分鐘後,幾輛車,十幾個男人,護着江夏初離開了
一頭霧水的記者們還沒有散,三五成羣議論紛紛,對這也驚天密聞都是意猶未盡。
沒有等來林傾妍預料的場景,林傾妍頗爲失望:“左城竟沒有出現。”
葉在夕冷哼一聲:“不要再自作聰明瞭,左城可不是你可以算計的人。”
那個男人,他觀察瞭解了五年,也只知曉皮毛,但是他確定,向來只有左城算計人的份。
林傾妍不以爲意,淺笑,媚眼撩起風情萬種:“沒關係,也夠本了,不出三天,江夏初的祖墳怕是都要被挖出來。”
葉在夕冷嘲熱諷:“我說過不要低估左城,你信不信被挖出祖墳的是你。”
不是開玩笑的,被挖祖墳還是輕的,至今招惹到左城的人大都去了一個地方報到。
林傾妍倒是不驚不懼、處變不驚:“也許吧,不過對江夏初祖墳感興趣的可不止媒體。”回身對上葉在夕的眼,“比如,菱江關昕,比如張氏。”
若論起心思,林傾妍也是個中好手啊。
女人的嫉妒心會毀了兩個女人,林傾妍懂,但是一意孤行。
簡直是一場豪賭,這個女人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大妄爲好還是孤注一擲好。
葉在夕搖頭,看着林傾妍,像惋惜又像譏諷:“自作聰明的女人,真讓人討厭。”
林傾妍苦笑:男人啊,都喜歡厚此薄彼,聰明?哪裡比得上江夏初。她只是攻心機,江夏初攻心!
轉過眸子,她看着外面,語氣玩味:“那怎麼辦?最佳情侶的粉絲可不少呢,也有江夏初受的了。”
狐狸精這種高度概括,大概就是某位鐵桿粉絲的傑作。
她笑,笑得肆意,眉間盡是酸澀。緩緩起步,忽然,手被那人擒住,他嗓音是林傾妍愛極了的不羈,帶了魅惑的邪肆:“最佳情侶?”他慢條斯理,走到她身前,附身,氣息相接,“那就做點情侶該做的事。”桃花眸美得妖異,波光流轉,風情不弱女人。
視線相纏,這一瞬,讓林傾妍想到了四個字:含情脈脈。
這個男人,不勾人就已經惑人,何況他有心勾引,再何況,林傾妍對葉在夕向來毫無抗體。
“嗯?”再俯身,男人妖嬈的眸波光瀲灩。
一個字,百轉千回,餘音繞耳,十足的蠱惑。
林傾妍渾然忘我,恍惚間男人涼涼的脣已經落下。
“那不是葉在夕與林傾妍嗎?”
“真的是他們!”
“……”
耳邊嘈雜,涌動的人羣,腳步聲近了,甚至刺目的閃光燈,只是林傾妍聽不見,看不見。腦中似乎開了一朵煙花,四月芳花。
他們相識十年,八年熒幕情侶,除了戲裡,這是葉在夕第一次吻她,甚至稱不上吻,只是淺嘗輒止,便叫她失魂落魄。
點到爲止,脣畔已無那人氣息,她緩緩睜開眼,卻見一雙清明到寒涼的桃花眼,只迷人不迷離。
“應該都拍到了吧。”葉在夕皺眉尋思,離她很近,卻沒有看她。
林傾妍苦笑,原來,一廂情願了。
男人真會爲了自己在乎的女人捧場作戲,比如左城,比如葉在夕,而女人卻總自欺欺人地對男人的捧場作戲信以爲真,比如她自己,比如關昕。
林傾妍清醒了,從自己編織的夢裡,即便是強顏,她依舊歡笑,對着所有的鏡頭,聲音只有自己和身邊的男人聽得見,索性嘈雜,聽不出失落,她問:“作戲嗎?”
葉在夕挑挑眉,笑着反問:“不然呢?”俯身,湊在她耳邊,“狐狸精這樣的名稱更適合你這樣有資本的女人,江夏初不適合。”動作曖昧,看似相擁的兩人中間隔了第三者看不出來的距離。
林傾妍臉上一僵,再也笑不出來。
真悲哀啊,不過是江夏初的擋箭牌。心裡滿滿的酸楚,溢出來後空落落的。她從未如此委屈不甘過。
“既然被利用了,總得討要點利息吧。”忽然,她對着葉在夕吟吟一笑:“那就好好演吧。”
葉在夕來不及錯愕,林傾妍勾着他的脖子,脣便覆上來了,不是淺嘗輒止,來勢洶洶地攻城略地,女人主動起來很可怕,繞是十多年的戲骨葉在夕也險些招架不住。
葉在夕當時只有一個想法:丫的,爲了那個該死的女人,老子犧牲色相虧大了。
閉眼,葉在夕純當演戲。
一出激吻,記者瘋按快門。
拍完小三拍正房,這個世界凌亂了。
前前後後幾輛豪車停在了國道上,車裡出來了十幾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嚴陣以待地站正,面無表情,低頭垂眸,中間,迎風站着的女人若有所思,單薄瘦小得似乎一陣風便能吹走。
不遠處,男人從豪爵裡急步走過去,極是俊逸的臉,自看見心念之人後便柔和了所有冷俊。
“先生。”十幾個男人均是躬身行禮,一種出於本能的恭敬。
江夏初神色微霽,緩緩轉身,一雙清泠的眸還有慌亂的痕跡,機械本能便喊了男人的名字:“左城。”
她從未如此心平氣和地喊他的名字,心莫名其妙就安放了。
他走近了,看着她,不說話,眼神溫柔,似乎要將她整個人融進去。
她毫無緣由地開始心慌意亂,語氣竟有種怨由“:你這次晚了,我等你很久了,還以爲你不——”
話還沒說完,就落進一個帶了微微寒涼的懷抱,耳邊是男人溫柔好似夢幻的聲音:“是我不好。乖,沒事了。”
左城拂了拂她發,動作輕柔得叫人心軟,她她心頭好似有隻貓兒在抓撓。
她恍惚了好一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稍稍從左城懷裡退開,仰頭看左城的眼睛問:“剛纔你在嗎?”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追根究底,雖然理智上看來毫無意義。
她啊,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左城緩緩點頭,聲音輕得飄散在了風裡:“嗯,在。”視線牢牢鎖着她的,似乎生怕眨眼便不見了。
江夏初眼神似乎晃盪了一下,又恢復常態,似乎喟嘆:“真奇怪,你居然沒有出現。”她聲音微涼,似乎染了着秋風的寒氣。忽然,不知哪個地方有些空落落的,江夏初不知所以。
左城攬了攬江夏初的腰,抱在懷裡,她難得得乖順,沒有動。
湊在江夏初耳邊,他問她:“怪我嗎?”
她搖搖頭,斷言:“不。”看着左城的眼,黑白分明的眸中瞧不出是喜是怒,聲音也是不痛不癢的,“很好,不然更說不清了。”
江夏初假設不出來,若是左城那個時候出現會演變成什麼情況,結果肯定是不好的,明知如此的,可是居然有莫名其妙地覺得委屈。
左城一雙眸中亮得好似夜裡的星子,深邃又犀利,她不知爲何便不敢對視,剛要轉開眸子,左城拂了佛她的臉:“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處理。”
江夏初沉吟了半響:“那些事都會被查出來吧。”
她不敢僥倖,有句詩便是這麼形容記者與輿論的:咬定青山不放鬆。
她眸中沉沉浮浮沒有凝點,她惶恐時纔有的小動作,映在了左城眼裡,有些心疼,把她擁在懷裡,輕聲哄着:“不會的。”
他左城的女人,他都捨不得她委屈一分,誰敢!
她擡眸,看着左城,不安、慌亂、驚懼在眸裡纏雜:“萬一呢?”
左城剛要說什麼,手忽然被一隻柔軟微涼的手抓住,他心驟得緊了一下,然後聽見江夏初稍稍顫抖的話,心更疼了。
她說:“幫我。”
聲音極小,咬字卻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聽上去沉甸甸的,輕飄飄的兩個字像一根緊繃的線,左城的心便這麼被勒住,疼得厲害。
第一次,江夏初忘了敵我,忘了楚河漢界,對左城說了這麼兩個字,說完自己都是一愣。
左城順帶便將怔愣的江夏初抱緊,輕吻了吻她眉間:“別擔心,有我在。”
江夏初還是怔愣,似乎失魂落魄,又像心慌意亂,第一次忘了掙扎,耳邊纏纏繞繞算是左城的聲音,繞得她心神不寧了,只是機械地來回反覆那句話:別擔心,有我在。
忽然,便不怕了,心安放。
這個男人,他太會趁其不備攻城略地了,不動聲色便撩動了人心。
江夏初,你可知道,你的風口浪尖不是記者,是左城,這不,你已經向他邁開了第一步,接着會有第二步、第三步……全軍覆沒只是早晚。
夜已深,左城守在江夏初門外,直到她睡着纔回到書房,進叔已經等在那裡。
“如何了?”左城半靠着沙發,拉了領帶,襯衫半敞,指尖輕揉眉心。
左城身上,竟有一股子妖異的魅惑。
進叔只是稍稍擡頭看了一眼便垂眸,出於本能的恭敬:“消息起於菱江電臺。而且菱江那邊有些棘手,張傲天起疑了,臨時入股了菱江。”
這件事,果然不止緋聞,更是謀略。
左城眉間緊蹙,沉吟片刻輕起薄脣,寒烈又恣狂:“借名收購菱江。”
進叔詫異不已,半天才回答“:我會盡快動手。”頓了頓,“張傲天竟然有所察覺,在左家怕是安插了人。”
左城未語,微垂的長睫在眼瞼下打下淡淡暗影,看不見眸中神色,進叔無從揣測,也跟着沉默。
片刻後,忽地,左城沉沉眸子一擡,潑墨般的瞳孔寒涼森然:“不該留的人該好好清理了。”
只是淡淡一句,殺氣盡顯。這個男人,奪人性命只不過一句不瘟不火的話。
進叔一貫的深思熟慮、瞻前顧後,一番權衡利弊之後,說:“張傲天一定會懷疑。”
“就算什麼都不做,他一樣會懷疑。”
左城一句話剖析透徹,拿捏準了張傲天的疑心成病。
進叔點頭贊成,便沒再說什麼,他的少爺啊,就算因爲江夏初方寸大亂、關心則亂,那也是毋庸置疑的主宰,玩弄心計謀略,對他來說,不過輕而易舉。
左城沉吟須臾,點了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薄脣輕啓,少許淡淡繚繞的煙霧後,一雙瞳子亮得驚心動魄,慵懶裡卻有種致命的頹廢美。
左城極少抽菸,更何況這種最傷肝傷肺的抽法。
江夏初啊,真是左城的劫。
忽地,左城開口:“什麼人透露的?”
左城聲音極寒,即便是進叔也捏了一把冷汗:“匿名,除了那段視頻,沒留下什麼痕跡。並非爲錢。”
熄了煙,左城光影難紓的眸子一眼火光,亮過了窗外的星子,三個字,森然:“林傾妍。”
這般篤定,不是狂妄,而是一絲不差的精準。
這個男人精明的可怖,進叔心驚,對於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除了驚詫還有從意識裡滋生的一種惶恐,小心試探問:“少爺爲何不懷疑葉在夕?視頻、動機他同樣具備。”不是質疑,對於左城的任何話,深信不疑早已是一種本能。只是好奇這個男人憑何一語中的。
“若是他,今天天娛門口就是個很好的機會,與我一樣,他也沒有出現。”眸間黑得似一團暈不開的墨,窺不見一絲倒影,難辨喜怒,一種不敢直視的寒覆上他的眼。
與我一樣……四個字咬字尤其森冷,左城啊,容不得任何男人覬覦亦或算計他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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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森然,進叔背脊一涼,心裡瞭然,葉在夕那個男人啊,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了,自家少爺護妻程度與獨佔欲都太恐怖了。小心請示:“要怎麼處理?”
片刻的沉默後,男人起身,臨着落地窗,窗外漫天星子在他眸冷了顏色,淡淡一句,猝了陰冷:“愛未果主角工傷,停拍處理。”
愛未果停拍,這其中損失,進叔腦中一時理不出一個具體數字。
進叔震驚,欲語還休,終究是領命出去。
算了,左城捨得砸錢只爲給他的女人出口氣,誰又敢說什麼呢。
金曲創作江夏初橫刀奪愛一說短短一日之內,像滾雪球一般,滾遍了整個上海的每個大街小巷,圈裡圈外熱火朝天。
通常,流言蜚語就像黃梅時節的梅雨,沒完沒了,只是這一次一個晚上之後,破天荒地消聲滅跡了,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其中貓膩那是大大的,不過儘管如此,業界業外也都知道,這事,不可妄言,膽大的,也就捂着嘴碎碎念一句:“江夏初背後有人。”
只是這個人嘛,是否是葉在夕還有待考究,至今是未解之謎。
這不,這則新聞的始發地,菱江電臺也不尋常了。
關昕正在化妝間裡化妝,手裡還翻這一落資料,全是江夏初的,關艾說得極對,這個女人,還天生就是吃媒體這口飯的。
菱江的臺長躡手躡腳地進來,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關昕擡頭,睃了一眼鏡子裡的人:“有什麼事?”
臺長大人看似爲難,支支吾吾:“關昕啊,你的手頭江夏初的那個新聞,今天停了吧。”
關昕翻着資料的手一頓,眸子一擡,淡淡的語氣卻有那麼一股子的氣場:“有什麼理由?”
臺長有些舉步維艱,上頭得罪不得,這位有實力有背景的姑奶奶一樣得罪不得,好好權衡了一番回答:“所有報社媒體都閉嘴了,江夏初身後有人動手了。”
“對菱江也施壓了?”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看向臺長,“做媒體這一行的,封鎖施壓常有,不過這還是菱江第一次退步保留,看來這壓力給的不小啊。”
這個上海有這個能力的人,屈指可數,江夏初啊,真是一身的謎,越發讓人好奇了。
臺長一時沒收住嘴:“這次可不一樣,不是壓力,是董事會的決定。”
“董事會都出動了,不簡單啊。”聽似漫不經心的語氣,卻怎麼有股字字玄機的感覺。
這個女人生來比人多了一竅玲瓏呢。
臺長這才覺得嘴快了,清了清嗓子:“總之,停了新聞就是了。”
關昕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沉吟須臾,順手收了資料,交代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放假了。”隨即就出了化妝間。
“看來這事還沒完。”臺長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
地下停車場有些昏暗,關昕坐在車裡,反覆翻着手裡的資料,似笑非笑地嘆了一句:“江夏初,你到底是什麼人?”
擡頭,車窗外擦過一輛黑色豪爵,只是一眼,便抓住了關昕所有視線。
這輛車……左城獨愛這種黑色的豪爵。
上海的天變了,菱江的天也變了,這樣的手段能力……像極了左城。
搖搖頭,她喃了一句:“關昕,你在想什麼啊!”
看了一眼開遠的豪爵,她才掛了檔。
女人啊,總喜歡猜忌多疑,等到有了頭緒,又總喜歡屏蔽自己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女人,真是一種矛盾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