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汐澈聽得忍無可忍,直接對她說閉嘴。
晚晴起先是一怔,既而笑了起來:”你讓我閉嘴?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我是在幫你,你反而在責備我。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點欺騙你的性質。不過你氣惱,我也能理解。這可都是你的好老婆做出來的事,我絕對沒有誇張一點半點。“
他決定不再跟她說話,也不再搭腔。
恰在此時,門鈴響了。
程汐澈看了她一眼,鬆開手,灑開大步走向門口。
門口站着兩個便衣警察,一見到他便從口袋裡拿出證件:“請問唐晚晴小姐在家嗎?”
他下意識地往她站着的地方張望。只見她左手緊緊地抓着扶手,臉色卻變得慘白,連嘴脣的顏色也黯淡了許多。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迷茫地望着兩個警察。
“你是唐晚晴小姐吧。”警察站在門口喊她的名字。
他發現唐晚晴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現在懷疑你跟一起非法禁錮綁架案有關,麻煩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警察的話說完,唐晚晴的臉色就更蒼白了,嘴角抖動,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扶手上靠。
“警察先生,你來得正好。我現在懷疑她非法帶走孩子。”程汐澈鼓起勇氣對警察說道。
“等一下!”唐晚晴喊了起來,兩隻剛纔充滿惶恐的眼神反而平靜了下來。“程汐澈,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我什麼時候帶走了孩子?而且那孩子是我的,你憑什麼用非法這兩個字?”
她話音剛落,樓梯口響起了腳步聲。所有的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端木塵的身上。
端木塵看着低下的人,目光落在了程汐澈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惆悵與失落的神色:”我找不到陽陽。“
”警察先生,我要告這個女人非法闖入我家,你們是不是也可以一起把她帶走呢。“唐晚晴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高聲地嚷嚷起來。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了一下,其中一個走上前掏出手銬把唐晚晴銬了起來:“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不公平!”唐晚晴失聲地喊道,拚命掙扎,可她無法擺脫束縛自己的手銬,這對她而言,更是一種屈辱。她一向好強,當着他們的面,警察把自己抓了起來。她當然不服。“爲什麼?爲什麼不把她也抓起來呢。”
警察把她帶走了,同時端木塵與程汐澈也一起帶去問話了。
端木塵在警局見到了久不見面的子陽。可是她見到的與存在她記憶裡的那個子陽相差甚遠。
首先子陽瘦得厲害,瘦得氣色很不好,整個人是慘白慘白的。據警察說她被晚晴禁錮了一年多。那不見天日的四百多個日夜,把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女大學生折磨得像個病患。她認出了端木塵,於是對她微笑了一下。這一下令她凹陷的面頰顯得更凹,顴骨高高地突了起來,眼睛深經陷在眼眶裡,同時因爲瘦,顯得她頭大身子小。
這哪裡還是端木塵曾經認識的子陽呢。
子陽大概發現端木塵也在目不轉睛地打量自己,略有點尷尬地垂下眼角:“好久不見。”
“子陽,你怎麼樣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把好奇的視線收了回來。
“我想見我的女兒。”子陽的淚水迅速地浮了上來。忽然間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他們說女兒在你那裡,是不是?”
她噤語。
如果是兩天前她在這裡遇到子陽,她早就大方地說明了。她會向子陽說陽陽現在長得多麼可愛,多麼好玩,還會說幾句話了。可現在,她怎麼說呢。陽陽下落不明,晚晴不知道把她藏到哪裡去了。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如果她胡亂地把她送給別人,這要怎麼找。希望警察能撬開她的嘴巴,說出陽陽的下落。
“陽陽呢,塵姐,我想見見女兒。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她了。我想見她……”
面對子陽激動的叫喚,她感到左右爲難。陽陽,你究竟在哪裡?
“對不起,前兩天發生了一件事,陽陽被人搶走了,現在還不知道她的下落。”她唯有抱歉地對子陽說道。
這種話對於一個做母親的來說,是一件多麼錐心的打擊。
子陽那單薄的身子猛烈地晃了一晃。她差一點以爲她要暈倒了。然而,子陽仍頑強地咬着嘴脣。
這時晚晴帶着手銬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位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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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晴,是不是你把我的女兒搶走了?你到底把她帶到哪裡去了?”子陽猛地撲上前,揪奪住晚晴的衣領,咆哮着。
“我怎麼知道你的女兒在哪裡。”唐晚晴的臉上只有冷笑,毫不留情地說道,“秦然不是把她交給端木塵了嗎?你來問我幹嘛?幹嘛不問問她把你的女兒怎麼樣了。”
“是你,一定是你不知道動了什麼歪腦筋。你把我媽害得這麼慘,她可是你的姑姑,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子陽瘋了似的,一副想要跟她拼命的架勢。
“你媽自己發生意外,跟我有什麼關係!要不是你造孽太多,怎麼會連累你的家人。我看你是克子克丈夫克父母,八字太硬,還怪別人!從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吧。”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陽陽這麼小,她才一週歲多一點,還正是依賴人的時候,你把這麼孩子弄到哪裡去了。你的心真的是太毒了。”端木塵也忍不住上前指責她。
可唐晚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她仍然若無其事。
警察把她帶走了。
子陽落淚了。
她陪着子陽,不敢離開。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根本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虧我一直以來都把她視爲偶像,把她當作我的榜樣,爲什麼她會這樣對待我的家人。我媽也是被她殺死的,我爸現在又被拘留了起來,我的家散了,我的孩子找不到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聽着子陽一番刺心的話,端木塵也很鬱悶。她同情子陽的遭遇,可現在更擔心的是陽陽的下落。陽陽還那麼小,那麼弱不禁風的一個孩子,萬一……她不敢再想像下去。
等程汐澈出來的時候,她把子陽帶回到了自己家裡。
晚上她特意煮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招待她。
可子陽沒有一點胃口。她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母親的後事還未辦,父親又出了問題,現在連女兒也下落不明。她真擔心子陽會抗不過去。
“塵姐,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我找到陽陽?”子陽放下碗筷懇求她。
她何嘗不想找到孩子。這麼小,這麼稚嫩的一個孩子,纔剛剛會走路會跑,會說簡單的幾個字。如果晚晴想弄死她,那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嗎?
“我一定會,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陽陽。”她握住子陽枯瘦的手說道,“明天我帶你去見秦然。”
“秦然!”子陽的眼睛瞪直了。
程汐澈也愣住了。
“你該去好好地看看他,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不過關於陽陽的事,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跟她說的好。“她拍了拍子陽的肩膀說道。
那個名字聽起來好遙遠好生疏。
子陽的人像被釘在了椅子上一樣。
”他現在病得很嚴重,不能再遭受一丁點的刺激。陽陽是他唯一的女兒,不能讓他知道女兒找不到了。“
聽着她的話,子陽的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當初她與秦然的婚姻破裂,不得不說唐晚晴也有一定的責任。她有一年多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也有一年多沒有見過秦然。
晚上子陽躺在客房裡,卻輾轉反側睡不着覺。這一年多是她的惡夢,是她人生經歷上最曲折的一段歷史。那時她的空間只有一間雜物房,見到的陽光都是從釘死的窗戶縫隙裡照射進來的。那煉獄般的生活她不想再回想起來。要不是她寫的那幾張血書被其中一個好心人撿到報了警,恐怕她現在都還活在唐晚晴的控制之下。那個魔鬼再世般的女人,利用陽陽,利用她的家人,一次又一次地逼她就範,逼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只要一想到唐晚晴的嘴臉,她的牙齒就情不自禁地咬在一起,趷趷作響。她的悲慘人生都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她毀了自己的婚姻,搶走了自己的孩子,害死了她的母親,害慘了她的父親。她想到那個被白色泡沫包裹起來的屍體。她與自己的母親的屍體朝夕相處了兩個多月。最後她見到的是發了臭長了蛆的顧晨。
從小待她如珠如寶的母親,卻被她的侄女害得不能善終。如果法律制裁不了唐晚晴,那麼就由她來替天行道吧。
子陽打定主意,一定要報仇,她不能讓唐晚晴逍遙法外,再害更多的人。她想到端木塵的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到陽陽。對,陽陽現在下落不明,她一定要逼唐晚晴說出女兒的下落。
她想起陽陽天真的小臉,柔軟的小手,以及那清脆的笑聲,她的女兒如今長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