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煩死了。”秦然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重擊着方向盤,滿臉的厭惡。
霍安喬連大氣都不敢出。她與秦然交往以來,已經漸漸熟知他那喜怒無常的個性。稍有不順他的意,他就大發雷霆。據說秦然沒離婚之前,並不是這樣。她是真心喜歡這個男人,一心一意地對待他,哪怕他從來沒有許諾過會跟自己結婚。幸好她不像唐晚晴,還有大把的時光。她剛纔隔着車窗看到那個頭髮零亂的女人,嚇得臉色煞白。
唐晚晴實在太可怕了。她一想起當初這個瘋女人甩在自己臉上的那記巴掌,還覺得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事後秦然一句安撫的話也沒有,只是給了她一張附屬卡。
他對待女人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給一張卡,給金錢,給物質都可以,但是感情只會給一點點,再看看對方的表現,如果不滿意連這一點點都迅速地收回去。
好在霍安喬並不介意,她大學都沒畢業就加入這一行,因爲家境貧寒,還有弟弟上大學的學費要支付,家裡的開銷要她給。一開始秦然表現出對她有意,她也只不過想找個靠山而已。
“她以後還會繼續找你的吧。”她輕聲的,溫柔的聲音透着一絲嬌怯。關於他與唐晚晴的緋聞,她也大致去了解過了。那個張牙舞爪,隨時保持着亢奮狀態的女人,是他念書時暗戀的對象。聽說她還懷過他的一個孩子,可是依他的表現來看,未免對唐晚晴太刻薄了。她害怕自己也會有那麼一天,被他當垃圾一樣的嫌棄。
“不知道,神經病!”他想着唐晚晴沒命似的要跟自己拚命的模樣,那眉毛皺得就快掉下幾根毛來。那個溫婉可人的唐晚晴上哪去了。他在考慮要不要找家精神病院把她關起來,免得她像個幽靈一樣隨時隨地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剛纔我看到有個男人在她身後呢。”霍安喬仔細地回憶着當時的場景。在秦然吼罵了她幾句之後,有一個男人從車上跳下來,穿過馬路朝着唐晚晴的方向走過來。
他愣了一下,這時紅燈跳到了綠燈,重新發動引擎,他想起程汐澈。
對了,端木塵的新男友怎麼也會在這裡。
他回憶起程汐澈原本交往的對象就是唐晚晴。一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就牽了一牽,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端木塵離開他,其中之一的原因不就是嫌他不夠專情嗎?那麼她千辛萬苦挑選的男朋友,還不是跟他的前女友糾纏在一起。他們彼此半斤對八兩。
坐在他身邊的霍安喬看到他隱隱約約地露出笑容,可那笑容卻透着詭秘陰暗。這時他一個急轉彎,加快了速度。他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你自己回去吧。”
又來了。
這一個月已經第二次這樣了。霍安喬卻躲在車子裡,小聲地提出抗議:“我們不是說好去山頂餐廳吃飯的嗎?”
“現在沒心情,有空再去!”他寒着一張臉,讓人感到空谷裡刮來的冷風。
霍安喬有了前車之鑑,知道反抗絕非好方法,唯有服軟。可她不明白,爲什麼每一次遇到唐晚晴,他總是這樣對待自己。看着呼嘯而去的車子,她即使氣得咬碎了牙也沒有用。唯一能安慰的就是刷他的卡買自己的心頭之愛。
他駕着車駛上了那條熟悉的路,多少次夜深人靜之時,他煩躁地睡不着覺,總是開車來到她的新公寓樓下,看着那漆黑一片的窗口,想着也許另一個男人正擁着她柔軟的身體,享受着當年他該有的權利,心裡五味雜陳,卻又無可奈何。今天他終於有了理由去找她。
她的新男友說不定正摟着他用過的女人,正享受無限的春光呢。
站在熟悉的門前,他摁下了門鈴。
當門打開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一臉淺笑的她,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凝固了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問他,而是直接將門重新關上。幸好他及時地抵住了門,任着性別的優勢以一種無賴的姿態進入到她的房子裡。
“秦然,你又想怎麼樣?”她抱着胳膊,凝肅地瞪着他。
看着她警惕而又防備的眼神,他覺得有一點心酸。他們曾經是一對神仙眷侶,互相扶持,互相成長。可現在她對自己的敵意是非常強烈的。
“我是來告訴你的,你的新男友並不怎麼樣。他這個人的人品也不見得比我高尚到哪去!”
她冷冷而笑,看得出並不領自己的情。
“你先別笑!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他載着一個女孩子,兩人看起來很親密。”他不免添油加醋地向她描述道。
見她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凝視着天花板。他咬了咬牙說道:“你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嗎?是唐晚晴!”
她的視線總算停留在他的臉上,卻是冰冷無比:“你說完了嗎?說完就可以走了。”
“小塵,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是杜撰出來騙你的。我們好歹夫妻一場,我不想你再受到欺騙!”他的語氣很真誠。
“這是我自己的事,請你走吧。你不要以爲今天跑來跟我說這種事,我會感激你!”她仍然擺出一副敵對的架勢,用漠然暗淡的眼神瞪着他。
本來跑到這裡來還換着三分的希望,可現在看她的態度,分明是一點希望也沒有。
“下次別找律師了,你是鬥不過律師的!”他不死心在出門前還對她說了一句。
可是她無情地把門關上了,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
聽着門外走廊上熟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那僞裝的面具卸下了。他的話並不是一點也沒有激起她心中的漣漪,據程汐澈的坦白,他已經與唐晚晴相遇過了。再加上今天秦然告訴她,他們又見過面了。這件事非同小可。她曾經受過傷害,但是程汐澈的出現多多少少也填補了她曾經的傷口。她是答應過程汐澈如果遇到更好的,她願意放他走,可前提是他要提前通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局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唐晚晴。
所以當程汐澈過來看她的時候,她的態度就變得非常的冷淡與敷衍。
“還沒有燒飯吧。”他從事務所趕過來,見天黑了,她也黑燈瞎火地坐在客廳裡,心裡隱約覺得可能有事。
可她沒有說話,他自討沒趣,於是走進廚房。她一個人住,可有時太不懂得照顧自己。她明明會煮菜,有時卻寧可吃泡麪。他翻了翻塞得滿滿當當的冰箱,決定做豬骨頭番茄面給她吃。
他一面煮麪,一面很注意聽外面的動靜。她今天安靜得不像話。要是換作平常,她早該跟着自己進了廚房,哪怕不當幫手,也要與自己說話。
可今天她這樣反常?
他心不在焉地煮完了面,趕緊盛了兩碗出去。看到她仍然摸黑地坐着,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走過去俯在她飄香的髮絲上吻了一口,將手上的筷子遞給她。
客廳的燈亮了,她拿着筷子,卻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趁熱吃吧。”他將筷子戳到了麪條裡,正預備吃第一口。坐在對面的她悶悶地出聲了。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麼?”
他訝異地擡起頭,望着她的臉色,不禁愣住了。
“難道不是信任嗎?”她那麼相信他,相信他會爲他們的感情有一個交待,相信他會說服何月接受自己。然而她失望了。男人的諾言原不過比一張廢紙更加沒有價值。連一向老實巴交的程汐澈也早早爲自己找好了接班人。
他感到莫名其妙,看到她略微溼潤的眼眶時,終於緊張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
“你今天是不是見過唐晚晴了?”
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唐晚晴今天遇到秦然,情緒病又發作了,他送她回去之後也沒敢多留,就去了事務所。
“你爲什麼會見到她?你們約好的?”她試圖從他的眼晴裡捕捉到什麼,然而她失望了。他那無比清澈的眼眸顯得淡然有神。
“她在我家吃飯。”他的話平平地滑了出來。
她聽了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情況比秦然說的還要糟糕,都已經比自己還要更快一步地登堂入室了,她還能怎麼樣。
“是我媽請她來的,又打電話把我叫去,我根本就不知道唐晚晴會在那裡。後來吃過飯,我媽又讓我把她送回家。”
他平鋪直敘的解釋並不能得到她的滿意。
“好了,我明白了。”她眉頭一皺,又硬又冷。何月喜歡唐晚晴更勝一籌,再加上唐晚晴以前跟他也在一起過。現在破鏡重圓的速度當然比他們培養感情進展神速。可是她唯一不明白的是,唐晚晴怎麼這麼喜歡當人小三,搶她的男友。
他看着她緊繃着臉的表情,還是搞不清楚她到底明白了什麼。可是他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氣。
“我們什麼事也沒有,你不要誤會。”他急急地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