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往罪遺天

“我有一副最美妙的歌喉, 每當我歌聲響在遺天宮上,百鳥都要停了飛翔在我身旁靜靜欣賞。所有的人都愛聽我唱歌說話,百靈鳥的聲音與我相比不過是胡亂嚷, 夜鶯的歌也不過了了。我看着他們爲我的聲音迷醉, 忘記了時間, 忘記了處境, 忘記了自己是誰, 將要做何,只在我的歌聲中或癡或醉,且瘋且狂。”

“他也撫摸着我的脖子, 稱讚我的歌喉無與倫比,是天賜的禮物。他吻着我的喉嚨, 仔仔細細。可他的手那樣用力, 彷彿要將我的喉嚨捏碎, 我聽見耳邊呼嘯的風,還有血液中逆流的波動, 那一天,遺天宮所有的鳥兒都飛走了,獨獨留下我一個。我醒過來,我的舌頭沒有了,喉嚨裡一團一團烏黑的血塊, 那腥臭連我自己也無法下嚥。我的舌頭呢?嗚嗚嗚!他說我應該痛苦, 像神一樣悲憫孤寂。我的歌聲是罪過, 一定要獻給神。”

“我不敢出門, 每一次, 那些愛我歌聲的人用那樣憐憫可惜的眼神看我,我都想跳下那山崖去。可他 , 不讓我死,他讓我每日在宮中巡視,一個個孩子跑過來拉着我的衣角,大人,您唱歌啊。。。我淚流不斷。他安排的,甚至每一日,他抓回的歌姬們都要在我身前獻唱,那歌聲甚至不及我一半,可我還是要強忍着傷心聽完。他抓回的鳥兒眼中都有對我同情和遺憾,我哭,沒有聲音,我喊,沒有聲音。我的聲音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我殺了那鳥兒,所以我殺了那歌姬,所以最後我殺了我自己。孩子,結束我的痛苦吧,深埋在土中,一點點聲音也會激起我的痛苦,用萬滅的火淨化了我的屍骨,也許來世,我會再唱歌。”

“孩子,我要告訴你,歷代的宮主們也在受着苦,巫祈死後,他們會永遠不快樂,這也是他們的命運。他。。。也死得很快。”

火苗中還在微笑的女子瞬間消失而去,金環落在烯懸手上,轉身離去,面無表情。玩兒扣緊了鳴藍,拉着她跟上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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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覺衆人在幾日內陸續找到了幾個埋骨處,皆被烯懸焚燬,守護的魔獸也被殺盡,但衆人已經傷痕累累。溫銘坐在一旁看着缺口的金刀連搖頭都沒力氣,勉強將金鈴拴在手上便一頭栽下去,昏睡過去,烯懸幾日裡用他太多。鳴藍的一隻手完全潰爛了,肩上一處重傷,卻毫無知覺地任由玩兒爲她包紮,只是連玩兒的身上也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饒抱着小獌,伸手將它頭上折了的羽刺扶起,放手,又折了,反覆幾次。“真難看!”他怒得乾脆將那羽刺一拔,吱吱——!小獌疼地直打滾。三罪的臉上背上皮肉翻開,如今看上去比獸還像獸類。烯懸的肩傷未好,時時流血,乎昭正將她團團圍住護她休息。

這幾日找到的巫祈不是被折磨慘死,便是因心中悲傷難抑而自戕,烯懸閉上眼滿腦都是那恐怖的景象:若是高傲的便叫她做那做最下賤的人等做的事,人儘可使喚踐踏,無所不用的侮辱,偏偏又叫人死不了去,那滿心的絕望和撕裂叫人滿眼不忍。若是溫柔嫺靜的必逼迫其每日裡做那各種粗魯之事,直將人折磨得身心俱損。更有爲人端莊貞靜的,盡被逼迫與娼婦無異,整日連半件完好的衣衫都無,滿心尋死還要日日裝笑。

遺天宮對待巫祈若非□□酷刑便是誅心折磨,愛笑的逼其哭,愛靜的逼其鬧,不多久便半死半瘋,活得最長的是那親兄長做宮主的,也不過是登位十二年便死去。言若摯愛言澈,因此得忍受言澈的種種糜爛情史,還有與他永遠的分離不見,連骨灰也無法回到他身邊,那種遺恨無法形容。

那麼——我呢?那時的一切是爲了什麼?

迷天,爲了什麼?

烯懸睜開了雙眼,“來了。”

呵呵,呵呵,幽魂一樣的聲音既難聽又令人咬牙痛惡,一個全身是繡着花,腦袋上插滿了花,嘴上還叼着個毛蟲果的人立在樹上,隔得不遠還能看見那毛蟲果在嘴邊爬又被舌頭捲進去壓咬,汁液擠壓的聲音一清二楚,一個妖佻的男人。呵呵,呵呵,來人還在笑。饒勃然怒道:“你是何人?”

“呵呵呵呵。”回答他的還是那古里古怪的笑聲,嘎吱,又一個毛蟲果碎裂在他嘴裡,一個接一個,那人竟然在他們面前不停地吃。烯懸終於笑了,“郝已。”噗的一聲,那人跳下樹,一蹦兩蹦跳到烯懸身前,“吃十七個你才認出我,真是的。”一個滿身滿頭是花的男子,丹鳳眼,小臉櫻桃口,尖尖的下巴,削肩水蛇腰,身形如柳地立在那裡,滿眼都是笑意。

“郝已,從前一羣半大孩子之中數你愛吃這東西,時時口中都塞着,一別經年倒是故人依舊。只是不知道故人來此又有何賜教?”

“討厭,”郝已撇嘴,“小烯卻變得這般生疏,不好。既然如此冷情,那我也不多說,我是來殺你呢!”他高興地一笑,彷彿那殺字在他嘴中如同說個笑一般輕鬆,饒勃然變色,一把揮出刀片直刺過去。誰知那郝已竟然嘻嘻一笑也不躲開,只見那刀片快到他身上,那滿身紅紅綠綠的花捲曲膨脹開,竟將那刀片一卷,往花心裡一塞,卡嚓卡嚓跟他吃毛蟲果一般,吃沒了。

嘻嘻笑,眼如月牙,無害得緊,卻偏偏認認真真的說要殺你。烯懸微微笑着看回他,他不動,烯懸不動,他笑得久,烯懸比他更久,就這樣良久的對峙着。饒手上的小獌早已羽刺全開,雙眼通紅,鳴藍強自撐着站起,滿身防備。溫銘等人也是打起精神看盯着兩人。漸漸地郝已臉上的笑頂不住了,冰冷僵硬出現在他臉上,一股恨意撲面而來。

“烯——懸!”幾乎是咬牙切齒,那雙眼怒睜着彷彿要將她當作果子一樣咬爛,“你竟然還活着,還能這般高興。我的兄長只怕在地下也要怨恨不安了。烯懸,當初死在你手裡的何止幾人,多少人要報仇不得。哈哈哈哈,如今你竟然活着,竟然還敢回來!我可以預見報仇是多麼快樂!”

“來啊,好好看看這個女人,該是你們報仇的時候了,哈哈哈哈。”郝已笑着跳開,林中出現的是一隻巨大的獸,虎頭牛身,滿身的甲刺,蹄如象,角如獠牙,齒如鋸,飛快地朝衆人衝去。乎昭最先跳起來向着那怪獸的眼睛抽去,那怪獸雙角一動竟合攏,喀嚓一聲,乎昭被攔腰夾斷。烯懸喊聲:“逃!”立刻夾了溫銘往密林中遁去,饒抱起小獌便追過去,鳴藍,玩兒,三罪都跟上。

嗷嗷,轟隆,那怪獸的聲音在林子中迴響,烯懸等人剛跑到林邊一個狹長的地帶,郝已竟然在那裡等着,他殘酷地揮揮手,立刻衝出一隻滿身花紋的巨齒獸,長得像犀牛,卻有着滿頭惡瘤的獅頭。那巨齒獸橫插進來,將衆人攔腰截斷,鳴藍,玩兒,三罪被隔開,烯懸拖着溫銘看一眼身後,一咬牙“分開走。”六人分了兩撥各自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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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疲累的玩兒靠坐在山洞中,鳴藍背上卻是凝固的黑血趴在他腿上休息,不時大口喘氣。三罪獨自一人守在那被植被覆蓋小小的洞口處,從縫隙處望着外面的黑夜,不知在想什麼。

鳴藍的手一下又一下撫摸着玩兒腿上的傷,“我本是將軍府裡養育來做探子的小卒,從小教功夫的師傅們隨意打罵,也隨意進出我們的身體。。。我的親兄長不知怎麼就死了,留下我一個,他曾說永遠不會離開我,我們兄妹永遠在一起。。。”

“玩兒,在季相府裡只有你對我好,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會棄你而去。主人。。。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幾日你也該看得明白,這遺天宮裡的誰不狠心?我變成這樣又拜誰所賜?玩兒,我們被主人拋下了,玩兒,你一世都叫這個名麼?”玩兒用手輕輕捂住她的脣,鳴藍乖乖的睡去。幽暗的洞裡,玩兒的雙眼發着冷冷的光。

與此同時,烯懸等三人被那巨齒獸追得到了林邊,林邊那裡竟然是一處懸崖,“哼,原來是這樣,倒是算得真妙。”饒聽着那不遠處的獸吼和懸崖下呼嘯的夜風一臉怒氣。

呵呵,呵呵,郝已身後跟着那巨齒獸逼近三人,他的手拍拍那巨齒獸,兩眼中狂熱的光在閃,“我兄長死後,魂魄注入這巨齒獸中,日日等待只爲今天,我要你血債血償!”嗷嗷的叫着,那巨齒獸擡起了雙腿一個俯衝向着烯懸等人衝過去。烯懸望了望饒與溫銘,“饒,你的小獌夠用嗎?”她笑,手上的乎昭伸出去一個抱纏,拴在了那巨大的牙齒上,“跳!”烯懸喝一聲,抓小雞般將溫銘一起拖下了懸崖。

饒一愣,急急把手中的小獌扯麪條般一扯拉長了,隨着吱的一聲尖叫也衝下了懸崖。

“快停住!”郝已大喊着,那巨齒獸剛想停下,卻見乎昭騰的一聲繃緊了,嘩啦啦,那巨齒獸就着那衝力一頭栽了下去。郝已大驚失色,他站立在懸崖上看着黑漆漆的黑夜,眼中的毒光更甚,烯懸,你必須死,必須死,這是兄長臨終的遺願。

烯懸抓着溫銘緊緊貼着崖壁,手上的乎昭垂在下端,正慢慢地向上攀爬,饒與小獌在他們腳邊,小獌掛在一棵碗口大的松樹上,饒正扯着它的尾和脖子,蕩在空中,吊得久了小獌扁着腦袋吐着舌頭,咔咔地叫兩聲,可憐之極。但乎昭終於上來了,好半天一干人等才順着乎昭下到懸崖下。

四顧皆是山石,一堆碎石中巨齒獸半死不活。金環突然紅熱,這附近竟有巫祈遺骨。烯懸將金環拋出,叮的一聲,崖壁上碎石飛濺,竟出現一個石門。依舊是溫銘在前執火把,石壁兩旁溼漉漉地長滿了苔蘚,地面上也是大小不一的水窪,不短的距離,衆人終於來到一個奇怪的洞室,彷彿是刻意雕琢出來的房間,很大,雖不住地滴水,卻可見銅鏡,銅鑄的傢俱物件極其富麗精緻。更爲奇特的是那石室正中竟然是一處天然的小小水潭,金環更紅了,烯懸揮手一扔,那金環飛至水潭上空,金光瀰漫開來。

水面如鏡,從里長出一個人形,迤邐的點點光芒在室內閃爍,極其美麗的輪廓在水中舒展開來,久久卻不能顯現面目。

唉,你來了。輕輕的嘆,連聲音也是美麗的,溫銘心神晃盪着,會是怎樣的美人?

“大人爲何不現身?”烯懸問。

“宮人們曾說過,我是歷代巫祈中容貌最美的。。。你叫烯懸吧,也是不輸我的美人呢,巫祈確實一代比一代強呢。。。可我卻不想見你。”

“大人。。。”烯懸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會薇的願望還可實現,可身爲巫祈一切都是破滅。我的記憶藏在血珠裡,你必定是知道的。”

“是,大人,未料到大人竟身在此地。”

“我一生孤獨不願見人,住慣了山野,如今埋骨山崖也是好的。如今你來,真是命中註定,那命格我曾參透一些,但願與你有用。”

“謝大人。”

“我曾問詢宮中老人,不意料卻發覺了此中之秘,歷代巫祈之立,與宮中衆人採集靈氣修習法術極有利,直至巫祈埋骨後不立巫祈便會停滯。可此事在二十年前卻出現了異常,在你之前的叫做言若的吧?”

“是,巫祈言若,死於宮中。”

“是呢,可憐她被萬滅之火所焚,魂魄早散,也並未埋骨此處。此後幾年,我在地裡可覺這宮中靈氣停滯,之後應是你繼立巫祈位,靈力聚集卻只與言若那程度相持,半分不多。代代巫祈聚攏的靈氣皆比前代更多,只你與言若間毫無增長。思量良久,怕是我們的魂魄便是這靈氣的緣故也未可知。巫祈只因這靈氣,代代慘死,若再不能聚集靈氣又如何,或生或死都與他們無關隘了。”

烯懸思索一下道:“大人,我已將找尋到的先輩皆用萬滅之火焚去,若真如此,只怕是最好的了。”

“呵,好呢,我也苦夠了,焚了我便是。走近些,叫我好好看看你。”烯懸上前,那金色的人形伸出手輕輕在她臉上拂過,“真美。。。”溫暖的火苗緩緩而起,烯懸躬身一拜收回金環離去,走在後面的溫銘偶然一回頭,那金色的人形完全在火中顯現—— 一張滿是傷疤的臉,猙獰得無法多看一眼。

正當溫銘呼吸口外面的空氣要鬆懈下來,“你們還活着呢。”郝已陰深深的聲音響起,他立在巨齒獸旁舉起了一把彎刀,臉上掛着扭曲的笑容,刀落,那巨齒獸的頭顱咚的一聲落地滾在一邊,滾燙的鮮血噴射開,血霧在空中瀰漫,郝已的臉上像落了一層厚厚的胭脂,眼也紅得嚇人。

他手中的小瓶傾倒而下,“烯懸,死在巫祈手中的人,都得注入活體成爲魔物,我兄長如此,你身邊那妖藤也是如此。宮主說,一定要叫你見見故人呢。這復魂之水我可帶了許多。”哈哈哈,他扔下瓶子遠離了那巨齒獸。溫銘瞪大了眼,看着那龐大的屍身滋滋作響着縮塌下去,再漸漸的冒出一股黑煙,煙隨風去,立着的是一個俊俏和善面白眼長的年輕男子,着紅衣登紫靴,發如墨玉簪橫插,有幾分像那郝己,卻沒有郝己那般妖異陰毒。只是那髮髻上纏着的一朵花,卻與郝己發上的一個模樣。

“哎呀!”那魂影開口笑:“是巫祈大人啊!或者該叫烯懸。郝克竟還有幸見着你,那刀真快呢。”那影子摸着脖子:“可烯懸也該想念我那花兒了吧?”

“啊!”那影子又叫:“莫不是年久日長,你將我忘。呵呵,定要叫你想起來啊。”說着那影幻化開去分做了兩下,拉扯變換竟變爲兩個人的模樣,金光滑過,竟是一男一女的模樣。

“小烯。”饒訝異地看着烯懸面色一絲死白,溫銘也驚奇,那女子着碎花裙,梳梨花髻,幾支紅鳶尾插在發間,眉眼間一派冷清,彷彿什麼都不在意,雖然形容較小,但那一絲絕代之美,不是年幼的烯懸是誰。

原來從前她是這般,溫銘心下嘀咕着,彷彿還有幾分人味。正想着,那張疏淡的臉上浮現了驚訝,下一刻竟被狼狽的綁縛在鐵架上邊,恐懼染上那晶瑩清澈的雙眸,郝克俯下身去,在她耳邊一吻,輕輕地咬在她脖子邊。饒扭頭不看,溫銘驚訝得口大開,那郝克竟撕咬開那薄薄的夏裙,直到露出裡頭水粉色的小衣,啊!他竟然咬在她的肩膀上,血蔓延着流到胸口在雙峰間遊走,漸漸的,裡衣浸出了血色,彷彿一朵紅色的牡丹花。

烯懸感到身體在冰冷下去,她不想再想起來,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從前的她如此的軟弱可憐。郝克頭上的花兒隨着他的動作慢慢地長出來,彎曲着纏繞了兩人,郝克的動作越發熱烈,喀嚓的聲音,如獸類進食般,一片肉落進他嘴裡,身下的人驚恐痛絕得縮緊了身體,可那花兒興奮地拔高了身體,扭動着,一個俯衝,向着那肉坑傷口衝下去,嘎吱嘎吱地,彷彿掘地般咬食着那血肉,連同擋住的骨頭也被咬碎了丟拋到一旁。而那郝克配合着那花兒的動作,不斷的侵入,滿眼是碎肉血色,滿耳是絕望的聲音和罪惡的一呼一吸。

“夠了!我要殺了你!”烯懸不能控制地揮開那游龍絞朝着那影像揮過去,破空的光刺在空中發出尖利的聲音,轟的一聲,光刺在空中與什麼相撞,郝己笑眯眯地揮動着彎刀迎上來,“我兄長對你真好呢!”

“你的肉太少呢。”郝克的笑聲像鋼針一樣傳來,烯懸雙眼通紅地揮開了游龍絞,啪地一聲山石盡裂,郝己笑嘻嘻地躲跳開,“骨頭卻很香。”郝克還在笑,轟隆,烯懸的手都似乎麻痹得不像是自己的,郝己看着渾身發抖的她笑:“怕看下去麼?哈哈哈,下面還有呢,你要記起來啊。”

饒與溫銘正要上前,嗵的一聲,那隻虎頭牛身獸竟然從遠處下到山崖下,追殺過來,那巨大的身體往這崖下一橫,將他們生生隔開去。只聽見烯懸的咆哮與凌厲而雜亂的攻擊。饒大驚,糟糕,烯懸迷了心,可無論他與溫銘如何攻擊,那虎頭牛身獸都不挪開半步。透過那高高的獸腿,他們看見,那影像中的烯懸已經渾身是血,可那郝克卻還在她身上如野獸一般的掠奪。饒滿臉的痛苦不堪,溫銘掐得手心流血,“遺天宮,妖孽!妖孽!”

啊哈哈哈,郝己笑着躲開了烯懸又一狠擊,一下跳到魂影的對面,“還有力氣嗎?不如歇歇,看看這個如何?”烯懸望過去,一看之下心肝俱裂。那郝克舉着一個小小的胎兒,放在她的面前,“這個,宮主的孩子啊,一定好味道呢,來我餵你嚐嚐。”

孩子,孩子!烯懸的腦子裡昏天胡地,她什麼時候有個孩子?不!不!剎那間,烯懸幾乎崩潰,她竟有個孩子,她看見自己流着血淚,被那郝克一口一口塞着孩子的血肉,她用盡了所有力氣喊着——不!!轟的一聲,游龍絞終於揮過去打碎了一切魂影,郝克得意的笑容在崖間迴盪消失,游龍絞無力地滑在地上,郝己笑着舉起了彎刀。

饒終於躲過那虎頭牛身獸的阻礙,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烯懸彷彿被抽走了魂魄,如木樁一般成了郝己手上彎刀的目標。他眼裡閃現着幼年活潑好動的烯懸,離開迷天后哭泣的烯懸,與他在一起說永不分離的烯懸,做了巫祈後他遠遠只看過一眼孤孤單單的烯懸,再見時喜怒無常的烯懸,最後的竟是這樣絕望無助的烯懸,他的小烯,一同淌過迷霧的河,一同爬過混沌的山,也許,有一天,一同死去的小烯。他笑了,飛身擋在了烯懸的面前。砰,悶想,饒妖嬈的臉上一臉的平靜決絕,如同這世間每一個英雄那樣,用身體擋在了烯懸的面前。

幾乎是本能,烯懸張開的手抱住了他,血染了她一身,他笑了,卻一直站立着。郝己舉着彎刀面對着他們,眼中的光熄滅,彎刀碎裂成兩半,他倒下了,死了。

在饒的面前,三罪滿是刺青猙獰的臉上隱隱一絲微笑也倒下了。那一擊,他做了饒的盾牌,而饒藉着三罪那一擋,雖仍身受重創卻在郝己收刀的一瞬間同時飛出了小獌和魔行五器之一的魔鐗。魔鐗打碎了那彎刀,小獌刺進了他的胸口,活生生鑽出個洞,綠色的毒流到他全身。

小獌扭頭看饒一眼,弱弱地吱叫兩聲死去。饒閉上的痛苦的眼倒在烯懸的懷中。

玩兒與鳴藍追趕而來看到的是跪在地上抱着饒卻已神思空洞的烯懸,還有正與那虎頭牛身獸鬥得緊張的溫銘和乎昭,月行半天,照在這崖下,一片的蒼白,每個人身上都如披了一層白霜,模糊得像隔了很多年。

是呢,彷彿分離才半夜,這人就像分別了多年,或許,已經來不及,玩兒望着月亮。。。

32.奚王王妃47.言盡今生12.初婚夜行71.後傳番外五30.番外53.迷19.陰暗之心3.媚香入懷39.銘記之傷42.殤10.嫁67.爲後傳寫的番外52.長河遺心18.亂象迷情61.絕斷中天62.還56.迷天之約5.各起心謀22.狼狽爲妻45.宮廷女官47.言盡今生70.後傳番外四11.胡天婚日62.還7.情亂之傷16.妾起攻之51.魔琴驚變57.破天之路9.哭骨悲風62.還22.狼狽爲妻37.工讒攻心55.奪意換心16.妾起攻之36.掩袖之間67.爲後傳寫的番外36.掩袖之間20.三少噩夢31.月照王府34.兀那多情30.番外59.幻境之絕59.幻境之絕29.寂45.宮廷女官54.番外30.番外18.亂象迷情50.廢立遊戲50.廢立遊戲3.媚香入懷51.魔琴驚變47.言盡今生37.工讒攻心34.兀那多情63.番外一66.番外四59.幻境之絕6.寂豔之憶14.怒焰三千61.絕斷中天46.秘聞隱私13.長日神遊35.如入其境65.番外三65.番外三46.秘聞隱私24.深院驟雨71.後傳番外五14.怒焰三千31.月照王府6.寂豔之憶4.瀰漫之夜37.工讒攻心17.圍追堵截18.亂象迷情70.後傳番外四71.後傳番外五67.爲後傳寫的番外57.破天之路38.妖月殺戮54.番外28.季相之末15.針尖麥芒46.秘聞隱私60.怨案迷情38.妖月殺戮28.季相之末40.素手翻雲38.妖月殺戮10.嫁33.冬寒之宴18.亂象迷情25.風起血涌9.哭骨悲風64.番外二56.迷天之約49.新人舊情50.廢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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