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寂

風吹起的是那柔順的長髮,如此的美麗,烯懸拿過他手中的梳子輕輕梳了幾下那掛着的長髮,“如此,你最愛的女兒便永遠陪着你了。”她轉身看着季由霄怔怔地看着那發,不由笑了,“相爺,沒想到吧,我倒是知道相爺想保住她,卻連祥楓的命也不顧了。如今相爺還想要祥楓的命嗎?”季相眼一陣清明,“真好本事,你竟知我疼這女兒入骨,可如今。。。再沒有什麼比那珠子更重要的了,珠子我絕不會給你。”

“也罷,季相如此有情我也不強求,只是我也不能白放過他。”烯懸盯着季相意味深長。季相思忖着說,“若你肯放了祥楓一條命,除了那珠子任憑我有的都取去!”哈哈哈,烯懸笑起來,“季相如此大方,果然是疼愛子女之人。”她語帶諷刺,“如此,我便要聽聽季相與言若的往事。”

“哼,多年了,我已記不清,怎還能講與你聽?”

“無妨,季相只需服下這個,那我想問什麼自然也就知道,相爺,可敢?”

“呵呵,有何不敢?可你需保證必不害了他性命!”季相死死看着她,烯懸一笑點頭,“我非君子,但他的命豈能與季相腦子裡的相比?”她扔過那丸藥,“無用之人,殺他都嫌多費力氣!”

半晌,烯懸滿意地看見季相昏睡去,她說:“不止是言若,相爺,你的我全要知道!”她將手伸過去按在季相的發間,只一餐飯的時間,季相醒來茫然的看着烯懸,不知她問出了多少,但,自己的命定是要到頭了,言若,這纔是你給我的結果吧,可我這樣歡喜,你死也沒忘了我。

“相爺,最後還有何心願,看在相爺腦子裡的東西對我助益良多的份上。”烯懸滿意無比,“言若能祈風雨,而我卻能祈福如願。”

季相看着她不敢相信,他眼前劃過千萬個想法,最後卻只剩下了季祥楓的一切,他的親孃,他的哭聲,他的讀書聲,他的放蕩頑劣,他的——烯懸的那張臉近在季相眼前,那分明是他溫煦良善的三兒媳婦。沉吟良久,他對烯懸說:“如此,請姑娘讓祥楓一生快活地過吧。”他直望進了她眼裡去,“讓他一輩子都開心地活。”

烯懸笑起來,“相爺好大的願心,要讓他一世高興,豈不要事事如意?那得費不少力氣呢!”

季相也笑起來:“那,便是三兒媳你的事情了。”兩人相視一笑,烯懸莊重地向他行了個禮,“相爺,烯懸別過!”烯懸轉身便離去,留下季相端坐在椅子上。他等待着,微笑着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奏摺一份他早寫好,家產無數他也理清,他的一切都要交給他唯一剩下的兒子,他的兒子,他的祥楓,可憐。。。門,吱呀一聲開了,季相開心地看見季祥楓,他的三兒子,從來沒有過的莊重果敢,手裡捧着那碗藥,徐徐的冒着熱氣,氤氳中,季相彷彿看見了他的生母,他幼小的身體,還有記憶裡他的笑聲,飛到府外去。。。

祥楓,固然我爲末兒要將禍水引向你,可你,我也疼啊。。。碗摔在地上碎裂成兩半。

深秋,季相中風病癱在牀,羣醫無策,樂元郡主兄唾罵:“只待等死!”

季祥楓心有餘悸,他爲生母的牌位點上了香,手卻還忍不住的抖,他想起季相交代的一切。

“夫人,我爹交代了些事,夫人定奪吧。”季祥楓討好地說,“呈上奏摺。”烯懸看也不看他,“家產地契銀票庫房鑰匙都是你的了。”

“呵呵,夫人,我的也都是你的啊。”季祥楓繼續諂媚討好,“不過,他要那他用過的文房之寶和你三姐的那塊頭皮陪葬麼?哼,休想。”烯懸扔下正把玩的庫房鑰匙,“夫君——!”她軟軟的喚,“如你所願,必要你爹永不得稱心——到死也一樣!”季祥楓蠕動下脣再沒說什麼,“你三姐的頭皮就掛那兒吧,往後隨你處置。文房之寶麼。。。”她想了下,笑起來,“我正想要一套呢。”季祥楓眼一亮,“夫人,我就給你拿來。”

烯懸仔細看那硯臺和一盒香墨,一個筆架上面掛着好幾支大小不一的好筆。她掂量了硯臺,查看了香墨,再看那筆,有一支卻黃舊着有了年頭,白玉的筆桿落有些灰,筆毛卻還乾淨,她笑起來,捏碎了筆頭,手攤開,筆桿一斜,一顆赤紅的珠子落到她手上。

季相。。。清醒時就是那樣望着桌面,靜靜地看。從言若死,他竟看了幾十年了,烯懸眼中浮現那縱橫朝堂的人,閒暇時卻以看着那一桌子的虛無回憶着從前來打發時間,連手也不會伸出去撫摸一下,就這樣黑髮變銀絲,看到死也要帶入棺材。

烯懸緊緊握住了那珠子,季相,死也不肯放手。。。可那時爲何放了!她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掉下一滴眼淚。誰,放開了誰的手?

烯懸默默將珠子裝上金環。花園裡,隱蔽處,季祥楓等來了大湘,他一把將大湘拖進了花叢的深處,喘息着摟住她,閉着眼雙手不斷地在她背上游弋點火,嗬!他像着了火,死死埋在她的頸窩裡,不斷扭動着身體廝摩大湘的身體,像打磨一尊光滑的玉雕。大湘也喘不過氣來,直到喘息交纏已經快無法收拾的時候,季祥楓長哼一聲立刻退開去,他用力地呼吸一下整息了心神。可大湘卻還紅着臉看他,噗嗤一聲笑,他的手撫上大湘的臉,將她的下巴一擡,“好姑娘,收好了,這是最後一次!”他轉身走又轉回,捏捏大湘的耳垂,“還不戴那耳環呢?”他低頭湊近一笑:“我,等着你。。。”

大湘手裡握緊了東西,眼看着他笑着離去,雲淡風輕般消失無影,她從懷裡拿出了絹子細細包好的那對玉蝴蝶耳環,看了良久,終於一笑慢慢收好,旋即離開。下午的風帶着有點刺骨的清涼轉過了院子,烯懸伸手從大湘手裡的盤子取過一粒葡萄,她掃過大湘有些恍惚的臉,“這葡萄只怕是最後一顆了,準備下去,三日內!”咕的輕輕一聲,葡萄入口冰涼。

季祥楓十分愜意地享受着無拘無束的日子,季祥櫸的大妾金荷吵鬧着要離去也被他一揮手就辦妥,他想了想,一併將那些年輕未生育的妾們都打發了,可未想女人們吵鬧哭泣全衝他來了,無非是那安置的銀兩嫌棄少了,吵得他困頓又狼狽。三天過後才總算扯皮結果,只爲他憤怒的一句,“我三姐府上再多的女人也收得下!”那些女人才半日便跑了個精光,剩下季相的郭、賴姨娘只在原處住着,其餘年老些的也各安天命,或是捲了積蓄奔了親戚,或是供上佛爺唸經等死。

季祥楓聽見管家回報這才噓了口氣。他想起那日交待大湘的事,嘿嘿笑起來,便往璁嵐軒裡去。他聞見風裡初冬的蕭索,花全凋敝,樹葉落下來,他頭上,衣上都有,他卻懶得抖下去,甚至從衣服上捏下一片葉子嗅一嗅,真好呢,什麼都乾淨了,這府裡都是我做主了,夫人,要乖乖聽話呢。他一路走,卻沒發現一個人,直到璁嵐軒,他拍門,無人應。

他皺眉,再拍,還是無人。他貼着門聽不到任何響動,再看地上厚厚的落葉,彷彿幾天未有人來打掃,他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冷汗也急了幾滴。“來人!開門!”他捶着門大喊起來,可是回答他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他想起來什麼突然拔腿就跑,他往花園裡跑,他往亭子裡跑,他看見一池殘敗的荷花枯葉,他看見亭子邊上,那叢花連根都被挖起不見,可是他管不了,他找不見他夫人的人,常常流連在這裡的人,不見了!

夫人,你到哪裡去,你能跑出去嗎?他往假山裡跑,他想着情願是她在那裡,身邊跟着那個陪嫁的東西,他想絕不多說一句,拉上她就走。可是沒有,他轉遍了花園,沒有,安靜,寂靜,死寂,他累了,卻不想停,他對着池水大喊着:“路順和,你敢!你敢!”腦袋裡就如一個機關被打開,他腦子跳出了那個畫面,他被她驅使着寫下了休書,她收下,而他睡去。。。季祥楓頹然地坐在璁嵐軒的門前石階上看着葉子被風捲開去很遠,他瘋狂地找了很久纔有人回稟,整個璁嵐軒侍候的人早被三少夫人放出府,連她身邊的大湘,玩兒,鳴藍也都走了。

都走了,這女人!他身體一軟向門上一靠,吱呀,門開了,他差點摔下去。起身,整理,彷彿那人還在,一伸手推開門就能感覺到那冷冷的氣息。他走進去,慢慢地仔細地看,到處都是那種奇特的冷,花木都枯謝,一池死水。他憤怒,我送了這樣多的東西給你,屋子裡卻什麼也不剩,你的卻一點也不留給我?

他摸那小榻,牀,空空如也,靜謐中,有種香味傳來,他閉上眼,仔細嗅,順着那香他走進後面的小屋子,不想那裡還有個門,他進去,定在那裡,笑了起來,大湘,果然不負期望呢,可惜你走那樣快,我定要謝你!

他的夫人在那裡,睡得香甜,呼吸均勻,臉上還有淡淡的紅暈,季祥楓笑得那樣滿意,夫人,一個人嗎?待祥楓來陪你。他雙手在身後一攏,關上了門,夫人,他們就這樣讓你躺着呢,可我不會,絕不會!他解開了腰帶任憑它滑落在地上,走上前兩步,又是一件外衫,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衣服隨着他的腳步依次落下,鋪成了一條路,直伸到那小牀邊,直到他赤身裸體,如玉雕般立在那裡。

“夫人”他伸手拂過她的臉,那熱度總算讓他覺得踏實了,“我總會贏你一次!”烯懸的腰帶飛開,壓上了他地上的衣服,“夫人,這百步消力丸最適宜良家婦,百步之力耗盡便會沉睡過去,”又一件裡衣落下,“夫人,有人告訴過你否,你這樣子多賢良貞潔呢。。。”他伸手探向她的褻褲,手一抖扯開一些,他突然覺得烯懸動了,嚇了一跳,停下一會,又動作開去,“夫人,你的身體也。。。”他看見那光滑柔軟的胸和蓓蕾,口感舌燥,他壓上去,吻上那脣:“很——美。”他咕噥着拉開她的腿,輕輕摩擦着她的身體,直到火燒燎原。

好吧,他想,你我是夫妻,用力挺身壓下,他聽見自己的悶哼聲,有些疼,這時候不該是女人疼嗎?夫人,我多好呢,都替你疼了。他撫摸着烯懸的發,如蛇一樣拱起身體,一下一下,他連喘息也來不及,第一次主導着歡愛,他覺得就如封王一般,什麼都是他的,那樣快活!火山爆發一樣,直到一切成灰,季祥楓將自己的一部分永遠交給了身下的女人。

天旋地轉的快意,季祥楓的笑容連用刀都無法削去。白日裡,相府是他主宰,誰都在他手心裡,夜裡,他關在自己房裡,摟住那大半時間都無法行動的夫人烯懸,撫摸,親吻,歡愛,或是低聲細語,或是調笑,永遠只有他一人的聲音。他甚至爲烯懸細細擦洗身體,他在烯懸耳邊說:“她們都離開,可你還在。夫人,你永遠不會丟下我吧?——當然不會。”呵呵呵,他笑起來,我不會再被誰扔下。

季祥楓密密地在烯懸的身體上印上他的吻,如此沉迷,他想起來那玩兒的臉,憤恨地在烯懸身上咬了一口,可惜,若讓我找到!他輕輕給烯懸蓋上被子,“什麼事?”房外來的人回稟,“少爺,相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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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下去。”他慢慢笑起來,“夫人,你看,連我爹都走了,可這次是我不要他的。。。”一滴眼淚從眼裡滴下來,“誰也不能丟下我,夫人。。。永遠這樣如何?”季祥楓想起來她的手,那夜在他身上描摹,怪異卻很舒服,他扯起她的手舒開來貼上自己的臉摩挲起來,奇怪,不像當時那樣的讓人心神搖盪,僵硬!有繭子!他驚了一下,拉過眼前仔細看,反反覆覆,不是!不。。。怎麼會這樣,他看見那張臉就在他眼前龜裂,順和的那張臉化成了粉末。

不!他嚎叫着,伸手擦淨了那張臉,驚怔中,他看見那堆粉末的中間,大湘的臉是那樣的平靜,微微帶着笑意,他移開視線,那對玉蝴蝶鑲紅色珊瑚金鉤耳環在她耳朵上閃耀着金光,她一直都戴着,是他的要求,可他卻沒有看見,那,一開始留下的就是她——大湘,一開始,他季祥楓就被丟下了,丟得徹徹底底!

啊!啊啊!季祥楓痛苦的聲音傳來,院子外候着的人像得到了信號,都用力哭起來。。。一天內,京內外俱聞,一代重臣,季相,故。

紙錢都燒盡,這時日,府裡衆人的眼淚都流乾,噩運彷彿降臨了季府,人們的假哭都帶了幾分恐懼。可是季祥楓卻毫無知覺,一下子彷彿老了多少歲,只默默地任憑管家打理了季相的後事,他不願去想那個女人跟誰走了,或者夜裡又跟誰一道兒。。。一想到她寬衣對人的樣子便頭腦混亂,他看了看璁嵐軒的方向,那裡面住的卻是大湘,他搖頭,無可奈何,原來自己還是輸的那個。

夜,又來了,他走進璁嵐軒,大湘躺在三少夫人的那張牀上靜靜無聲,季祥楓看了看,爲她放下了帳子,便到小榻上歇息,就假裝那人還在吧,只要不再做噩夢。門突然輕響,“誰?誰在那裡?”季祥楓聽見有人叩門,他幾乎跳起來衝過去開門,是她或不是?季祥楓打開了門,只見一個老婦,他努力向外再張望,無人,他看那老婦形容蒼老破敗,不由心也涼。

“三少爺,”那老婦顫抖着說,“三少夫人要我給三少爺講件往事。”

“什麼?是什麼?快說!”季祥楓迫不及待將老婦拉到門庭內廊子下背風的地方。

“三少爺,還記得夫人嗎?三少爺的親孃。。。那時候。。。三少爺總被她打得滿身是傷,記得季相娶來新寵,她用藤條將少爺打得滿身滿臉是紅痕,少爺跑到花園裡,直到夜深才被那花匠找到,少爺那樣子可怕極了,那老頭兒連燈籠都嚇掉。。。三少爺幾乎就死掉,後來她還那樣,相爺一怒便逼死了她,可。。。少爺,你高燒多日後究竟是忘了,只記得了你親孃的好,卻忘了快死的疼。。。相爺也就不告訴你了。”

“三少爺,三少夫人說,那日你一臉一身的劃痕都依照了當年那傷。。。半分不差,你不記得,可相爺卻記得啊。。。”

什麼?我娘,那傷?季祥楓一下幾乎糊塗了,難怪爹那時看着自己一臉的紅痕幾乎氣暈過去,是嗎,我娘,親孃要打死我,而我爹卻爲着我才逼死她?那麼。。。娘,原是死在了我手中。。。呵呵,呵,季祥楓傻傻地笑開去,笑得老婦一驚,“老媽媽,是這樣嗎,是嗎?”他問:“所以,她要走的,只因爲我這樣蠢!”

“可爲什麼?爲什麼?”他衝着老婦大喊着:“她還要告訴我?我是她的夫君,可她連我也不放過!”他迷濛的雙眼全是眼淚,原來他恨錯了人了,可他該恨誰,他親孃?不,她早爲自己做的付了代價,他的爹?不,不。。。

最該恨的是那個女人,眼淚流下來,不。。。最可恨的僅僅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

他如同高燒一般不辨方向,可恨的人,蠢笨的人,可憐的人,可笑的人,原來就只有他自己而已。跌跌撞撞中他躺回了小榻,天地都在旋轉,他的一切不過是個笑話,恨錯了人,卻還幫着她幾乎滅了所有至親,卻還被她踢開去。。。

迷糊中他彷彿看見那人回來了,“你是誰?到底是誰?”他問,她不答,只將臉上一撕,露出那血肉模糊可見骨頭的臉,她笑起來,如果那算是笑的話,然後轉身就走,“你去哪?你回來!”他喊,那人停住,“我。。。去墳墓裡。。。”幽幽的聲音傳來,“那我呢?”季祥楓聽見自己問,“我——等着你,等着你嗬。。。”他笑起來,等着我嗎——在墳墓裡!

他望着那對面妝臺的銅鏡裡自己模糊的臉,他將手擡起,剝掉了自己的所有的衣裳,他拿來那把團扇又蓋在自己□□。他想起那隻手按在那裡的痛和痛快,也用手按下去,隔着那團扇的紗,他取下頭上的簪子劃上去,嘶,疼,可還不像那日的疼。他取來剝果子的小刀,用刀背狠狠劃下去,啊!他痛得蜷起身子,然後一筆一畫學着那隻手,在自己身上亂划起來,刀背所到全是細細的紅腫痕跡,一直延伸到臉上。他白皙的身體和如玉的臉龐如同蜘蛛盤踞着,網狀的可怕印記,他看着那銅鏡中的自己,笑了起來,夫人,我什麼都沒有了。。。可我不怪你,但你也等等我嗬。夫人,我該死,也想死,那——就這樣死吧。

季祥楓眼中全是虛無,他擡起手腕一轉,劃下去,有熱熱的東西從他脖子裡流出來,叮噹,有東西掉在地上,啊!不。。。他聽見了尖叫,還來不及含個笑容,他便跌進了深深的黑暗中,爹,來世,我必做個好兒子。。。

千靈寺裡,烯懸側臥在廂房裡,手中的金鈴一搖一晃輕輕發出悅耳的聲音,上次那人掉下的,現在他也該循着來了吧。哼,她冷笑着將鈴丟開,滿月落進窗裡,一地的冰霜。季祥楓。。。季相,不能怪我,我既然先許了季祥楓,要你事事不如意,那你要讓他快活的過一世便是不能了。呵,祥楓,連你也沒料到,季由霄最後的心願就是要你快活的活下去吧。

如今,你可快活?她手中拿着那朵雨前蘭花,嘆了口氣。一轉身對玩兒,鳴藍說:“先就在這裡休整,後邊。。。還沒完。”

45.宮廷女官66.番外四24.深院驟雨16.妾起攻之68.爲後傳寫的番外(二)2.情恨情難4.瀰漫之夜34.兀那多情24.深院驟雨48.桁之苦戀54.番外69.後傳番外三38.妖月殺戮24.深院驟雨23.回門見血11.胡天婚日68.爲後傳寫的番外(二)2.情恨情難12.初婚夜行71.後傳番外五46.秘聞隱私5.各起心謀2.情恨情難26.本已深怨14.怒焰三千58.往罪遺天18.亂象迷情19.陰暗之心2.情恨情難11.胡天婚日65.番外三51.魔琴驚變28.季相之末48.桁之苦戀4.瀰漫之夜20.三少噩夢33.冬寒之宴32.奚王王妃61.絕斷中天59.幻境之絕12.初婚夜行15.針尖麥芒68.爲後傳寫的番外(二)14.怒焰三千6.寂豔之憶50.廢立遊戲18.亂象迷情9.哭骨悲風54.番外67.爲後傳寫的番外69.後傳番外三55.奪意換心36.掩袖之間48.桁之苦戀57.破天之路1.噩緣臨府66.番外四42.殤15.針尖麥芒48.桁之苦戀19.陰暗之心1.噩緣臨府44.幽琴飛狩7.情亂之傷12.初婚夜行32.奚王王妃52.長河遺心45.宮廷女官26.本已深怨63.番外一59.幻境之絕3.媚香入懷69.後傳番外三16.妾起攻之15.針尖麥芒42.殤60.怨案迷情3.媚香入懷39.銘記之傷48.桁之苦戀2.情恨情難6.寂豔之憶51.魔琴驚變33.冬寒之宴56.迷天之約23.回門見血35.如入其境34.兀那多情10.嫁4.瀰漫之夜54.番外20.三少噩夢22.狼狽爲妻2.情恨情難16.妾起攻之3.媚香入懷44.幽琴飛狩60.怨案迷情71.後傳番外五14.怒焰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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