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不可理喻!”我憤怒地說道,“你究竟是在和我賭氣,還是真的愛我,你心裡其實清楚的很,世界上那麼多人,你爲什麼非要來糾纏我?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就放過我不行嗎?”
段杭一沉痛地看着我,說道:“你是我老婆我當然要纏着你!世界上那麼多人,我就只要你一個,你聽話,跟我回去吧,我不會關着你的,以前是我錯了。”
“你做夢!”我氣的躲回房間裡,隔着門朝他喊,“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這孩子也不是你的,上趕着喜當爹,段杭一你還有沒有一點氣節,我要是喜歡你,想跟你回去,就是懷着十個八個我也死纏着你,現在這樣有意義嗎?就算你把我帶回去了,我也不會開心的。”
我隔着門板和他對峙:“所以你到底要我回去幹什麼?僅僅是爲了控制我嗎?”
“沉斯,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段杭一的聲音聽起來失望極了,“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逼你,但你有些錢在我這裡,總要給我點時間交接。”
我擰着眉頭想了想,死活想不起來自己哪來的錢,估計就算真的有這麼回事,金額也不會多,於是無比大方地和他說道:“不就是錢嗎?不要了!”
“真的嗎?”段杭一的聲音夾着不太明顯的笑意,“五千萬全都不要了?”
我驚得差點閃了舌頭,那麼多錢我哪裡弄來的?不會是贓款吧?這段時間我到底幹了什麼呀,這種不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其實是在暗示什麼?
比如我不回去就曝光這筆錢的來歷讓我坐牢什麼的?
雖然這麼想腦洞是大了點,但段杭一這種人瘋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要是真把他惹毛了,一定撈不着什麼好下場,裴青城腿還傷着呢,必須儘快帶他去醫院才行。
這麼耗着實在不是辦法。
可讓我跟他這麼來歷不明的人回去,我又實在不甘心,萬一他是換人組織的頭目,我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不可能,我哪來這麼多的錢?”我心虛地說着,又開始發散思維地想我曾經是不是他們中的一員,不然怎麼解釋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情景?
——我自己明顯也已經被換過了。
難道我其實是懷着巨大秘密的組織頭目,段杭一怕我失憶了出去亂說,才一定要抓我回去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段杭一說道,“你不需要現在給我答覆,我只是想爭取一個方便說話的機會而已,你想想,能把這麼多錢寄放在我這裡,說明你曾經非常信任我。”
段杭一嘆了口氣,聲音有些落寞:“只要你不再抗拒我,就會發現我其實並沒有那麼的可怕。”
我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但裴青城的痛呼聲時不時傳到我耳朵裡,催化劑一般,讓我意識到自己必須儘快和段杭一找到一個平衡的相處模式,不然只會害了別人。
“好,我答應你,給你好好說話的機會,但你不能逼我。”我打開門,仰頭看着他,“以後你可以來找我,我會見你,所以請你不要再有這樣的手段強迫別人。”
段杭一鬆了口氣似的,點頭道:“我答應。”
“也不能逼我和你住在一起。”我趁機說道,“我很快就要回國了,希望這一切能儘可能快地完成。”
段杭一拳頭緊緊地握住拳,我猜他並不想同意,但在看到我的表情時,他忍住了即將說出口的話,換了一種語氣說:“好,我會盡快。”
“你的護照和證件都在我那裡,有時間的話,回去取。”段杭一說道,“或者我給你帶過來。”
我沒想到他這麼平靜地接受了我的提議,愣了愣才明白他說了什麼,點了點頭,答應道:“下次來的時候帶過來吧。”
段杭一微微頷首,收了槍走到客廳,我急忙到裴青城旁邊,擔心地去看他的傷勢,發現他的左腿幾乎已經被血染紅了,急紅了眼,質問那些警察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因爲他綁架了你,沉斯。”段杭一說道,“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他不經過我的允許把你帶走,綁架事實成立,大使館的人也都是看見了的,所以……”
我又懵了:“你是我的監護人?你憑什麼監護我?”
“不對,我一個正常人,根本不需要監護,是那個法院規定你可以監護我的,我要告他們!”我一邊扶起裴青城,一邊說道,“我暫時對你妥協,不代表就接受了你,你要是再做出這種事情,別怪我翻臉。”
段杭一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一種很哀愁的眼神把我看着。
我不再理他,艱難地扶着裴青城起來,也不許那些警察碰他,一個人要帶他去醫院。裴青城疼得滿頭大汗,但見到眼下這個場面也是無奈,問我說:“你會開車嗎?”
“會,但車技比較爛。”我如實說道,“女司機你懂的。”
裴青城嘆息了一聲,說道:“你讓段杭一過來開車,沒事的,他答應你不逼你,短時間內就不會食言。”
“你怎麼總幫他說話?”我不解地看着他,“之前那麼替他洗白就不說了,現在你的腿都被要被他弄殘了,還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
裴青城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但還是說道:“就事論事,他人品沒的說。”
“狗屁人品。”我憤憤地把他塞到車後座安置好,不滿地嘟囔說,“我就看見一個自私狂妄、狠陰毒辣,偏執病態、沒有禮貌的殺人犯!哪裡有你說的什麼人品,呸!”
裴青城聽見這個形容,仰頭靠在座椅上笑了起來:“行了,趕緊去喊人吧,我這樣的窮人,不狠狠敲他一筆,簡直對不起我的身份。”
“你還窮?”我看了看他家房子,又看了看他的車標,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走到不遠處的段杭一身邊,我沒好氣地問他:“你會開車吧?行吧,快點送裴青城去醫院,路上順便商量一下醫藥費。”
段杭一的手下覺得我的態度不禮貌,正要過來給我解釋,段杭一就點頭答應了下來,手下們都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覷着,段杭一也沒有理會他們,和我一起上了裴青城的車。
“你坐到前面來。”段杭一見我要到後座去擠裴青城,不太樂意地說道,“不是很擔心他的傷嗎?”
我看了裴青城的褲腿一眼,默認了段杭一的話,坐到了副駕駛上面,一落座,段杭一就湊了過來,要給我係安全帶,本來只是一個很隨意的動作,但他離的太近了,我一低頭就能看見他纖長的睫毛,微微翕動着,像兩把黑色的羽扇。
他身上有一股很醇厚的木香,夾着淡淡的菸草味,非常男人的氣息,讓我下意識地別開了視線。
“我自己有手的好嗎?”等他系完離開,我煩悶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趕緊開車吧,再晾下去人都該掛了!”
段杭一便不再多說什麼,帶着裴青城去了我之前跑出來的醫院,我看到這家醫院就慌,質問他說:“爲什麼要來這裡,不能換一家嗎?”
“不能。”段杭一拒絕說,“這醫院是我家的,治病不花錢。”
這個理由,我是服氣的,只是不知道他們這些資本階級到底都怎麼回事,一個窮的要訛人,一個摳的要賴賬,也不算賴賬吧,但我還真沒見過誰家霸道總裁這麼摳門的。
但到底是自己家醫院,醫護人員態度都很好,裴青城的腿應該能保住了,他被推進手術室之後,我沒事做,就在手術室外的走廊裡熬時間。
“不如趁這個時間去你那拿護照吧。”我突然想到一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拿了護照也方便買機票,以後就不用麻煩了。”
段杭一看向我的眼神很平靜,他偏頭看了看手術室的亮着的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點頭說道:“好。”
說着,我們離開了醫院,他開着裴青城的車帶我去了一個很高級的別墅區,我覺得這條路非常的熟悉,以前應該來過,看來他並沒有騙我。
至於他有沒有被換,反正我都要回去了,時間久了他就會把我忘了的,沒必要那麼計較。
我畢竟有我自己的生活。
“段杭一,你真的是我的監護人?”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我的個人信息上寫的是喪偶,所以我跟段杭一應該沒有離婚吧?那你憑什麼監護我?”
段杭一冷着張臉,像是戴了張生硬的面具:“你妹妹是吸毒人員,不具備監護條件,就轉給我了,我是段霖的叔叔。”
“我妹妹吸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的這段記憶可能會讓我難以承受,於是下意識地閉了嘴,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無論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何必要拿自己無力面對的經歷來爲難自己?
段杭一彷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默默地引開話題說道:“你不是想起來了嗎?所以只是在騙我?”
“孩子到底是誰的?”他從後視鏡裡來看我,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卻十分冷硬,“給你十秒的時間,想好了再回答。”
回答個毛啊?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