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裴青城看好戲似的,往椅背上一靠,吊兒郎當地說道,“考驗愛情的時候到了。”
我這會兒也沒工夫和他生氣了,邁開步子就朝段杭一走過去,不過剛走了幾步,他身後就又現出一個人來,見他在那站着,直接摟住了他的腰,仰頭笑着和他說話。
段杭一見像是故意氣我似的,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而那人不是別的誰,正是我們剛剛討論的顧傾——他的初戀!
即便我堅定地相信着他,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也本能地生氣起來。
王八蛋,之前那張照片我鐵定跟他沒完!
“別去了。”裴青城半點避嫌的自覺都沒有,拽拽我的袖子,毫不掩飾地說道,“人家倆玩的好着呢,你過去怎麼說啊?”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瞪他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誒誒誒,冤枉死我算了啊!”裴青城舉着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我承認,我想讓你們分手,但我犯不着用這種方式。現在是段杭一自己不知道珍惜,我不撿漏我傻啊。”
我沒心情和他對峙了,迎着段杭一的目光想過去和他說話,不料他和顧傾卻主動朝我走了過來。
“好巧啊,你們也喜歡這家店?”顧傾緊緊抱着段杭一的胳膊,歪着頭笑的天真爛漫的,“正好遇見了,不如拼桌吧。”
我翻了個白眼,心裡想說我看着你吃不下去。
“好啊。”裴青城這個豬隊友卻飛快地同意了下來,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正好我們有些疑問想要……”他話沒說完,我就踹了他一腳,這人是不是傻?
裴青城像是突然噎住了似的,笑着朝我看了過來,表情裡除了尷尬還有寵溺,像是和我有了什麼心照不宣的秘密似的,讓人想不懷疑都難。
果然,他這話一出口,段杭一的臉色瞬間就黑的不成樣子了,估計是不想理我吧,我看到他僵硬地把視線轉到了一邊,彷彿連空氣都令他煩躁一般,吁了口不耐煩的氣。
“小叔叔……”我見他這樣,自然就想和他說話,可我剛開口,就被顧傾給打斷了,不過她說的是英文,語速又快,我根本聽不懂。
裴青城見我一臉茫然,在旁邊翻譯說:“顧傾是在勸你小叔叔和我們拼桌,而且問你她可不可坐你旁邊。”
“隨便。”我只得生生把想跟段杭一說的話噎進肚子裡,煩躁地和她用英文說,“你不用問我,就像你沒和我打招呼就和我男朋友約會一樣!”
明明是包含怒氣的一句話,結果被我說的磕磕巴巴的,一點氣勢都沒有。說完我還不放心地去看段杭一,生怕他會覺得我蹩腳的口音丟了他的臉。
顧傾顯然瞧出了我的不自信,怪異地笑了笑,優雅地坐在了裴青城的對面,明明聽見了我的話,卻擰着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故意擠兌我說:“喂……請問你可以說英語或者韓語嗎?”
我見她這麼矯情,也不想伺候了,學着她的樣子咧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假裝很友好地和她說道,“呵呵,滾你媽哦。”
顧傾歪了歪腦袋,疑惑地盯着我瞧。
裴青城在一旁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顧傾瞧見他那樣子,隱約覺出些惡意,便委屈地看向段杭一,但現在段杭一顯然還在氣頭上,並沒有什麼表示,裴青城就在旁邊和稀泥地說道:“她的意思是說你長得很好看。”
顧傾一聽,忽然來了興致,故意問段杭一說:“那……你長的很醜,用中文怎麼說?”
“很好玩嗎?”段杭一盯着我的眼睛,冷淡地回了一句。
顧傾還以爲是在回答她的問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思忖了一下,很得意地和我說道:“謝謝你,but,很好玩嗎?”
“你才長得醜呢。”我還是笑,“整容怪!”
顧傾見我根本不生氣,還挺疑惑的,正想再找段杭一問什麼,卻沒想到段杭一很嚴肅地說道:“夠了,我並不覺得有意思,趕緊向顧傾道歉。”
“???”我讓他氣笑了,“你沒事吧,就算要道歉,也是你先跟我道歉。”
段杭一不悅地看着我,我倔強地瞪回去,質問道:“你手機呢,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爲什麼不接?”
“一碼歸一碼。”段杭一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別人,你可以生氣,但你不應該這麼說我的朋友。”
我氣的眼睛都紅了,瞪着他面沉如水的臉,冷笑道:“她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她可以說我醜,我憑什麼不能嫌棄她整容?又不是我讓她聽不懂中文的,她用英文擠兌我的時候我說什麼了嗎?”
“你們……唉,都別吵了別吵了,先吃飯行不行?”適逢有人上菜,裴青城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雙手平坦做了個往下按的動作,“開玩笑而已嘛,顧傾都沒生氣,是吧顧傾?”
顧傾根本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見裴青城看着她,聳了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段杭一不肯退讓地看着我,“如果別人這麼奚落你,你會是什麼感受?”
我失望地看着他,諷刺地說道:“坦白說,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會很難過,但我知道有個詞叫自愛,同時也知道一個詞叫自重,所以我不會去勾引別人男朋友,給別人這麼奚落我的機會!”
“注意你的措辭,她沒有勾引我。”段杭一的眼神越來越冷,“如果我不接電話是你跟備胎約會的理由,對不起我不接受。”
我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用顧傾衡量‘朋友’的標準來衡量我,對不起我也不接受,起碼裴青城是單身,或許過不久我也會是!”
“你什麼意思?”段杭一是真的生氣了,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平靜的表情簡直山雨欲來,“因爲這個垃圾,你跟我說這種話?”
我冷笑一聲,說道:“彼此彼此。”
“沉斯,那你可真是好樣的。”段杭一瞧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怒氣,隱約還有些受傷。
裴青城估計也不想我們在他面前吵吵這樣,不由打哈哈地說道:“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不是,段杭一你至於不至於,我跟沉斯就只是吃個飯,你跟顧傾不還一起看球來着嗎?”
段杭一始終像看不見他似的,盯着我的眼睛:“我告訴你不止一次了,不要和亂七八糟的人接觸。”
“顧傾就不是亂七八糟的人了嗎?”我看着段杭一,挑釁地說道:“針對這個問題,我原話還給你:一碼歸一碼,說事情可以,不要殃及其他人!”
段杭一像是體會到了我的感受似的,冷呵了一聲,起身要走。
“隨你。”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也沒有陰陽怪氣的諷刺,只輕飄飄地撂下一句,“玩夠了記得回家。”
但就是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卻足有千斤重似的,把我僅有的自尊砸的血肉模糊!
顧傾正在看菜單,卻見他毫不猶豫地要離開,登時撂下菜單追了出去,邊走便跟段杭一說話,段杭一時不時答應她兩句,表情始終沒有緩和,顧傾便回頭來得意地笑我。
“你不去追啊?”裴青城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唉,我就說了吧,你對段杭一的喜歡,真的比不上顧傾。”
我瞬間怒了,兇狠地扯住他的衣領,朝他大吼道:“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我會被段杭一誤會嗎?你特麼是不是跟那個顧傾商量好的?”
“你看你……”裴青城無奈地拿我的手,柔聲和我說道,“我是喜歡你,但我真不至於墮落到要去當小三兒的地步好不好?何況你們也不是因爲我才吵的吧,明明就是他偏袒顧傾。”
我一噎,泄氣地鬆了手,有點想哭地捂住臉。
“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點過了,畢竟顧傾不是因爲愛美才去整容的。”裴青城推心置腹地說道,“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我告訴你,也就幸虧她聽不懂,她要聽懂了非跟你急眼不可!段杭一之所以讓你道歉,可能也只是出於對女性的尊重,何況顧傾和他還有那麼多年交情在。”
我現在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氣,不由說道:“讓你不說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裴青城安慰地摸了摸我的發旋,說道,“瞧給你出息的吧,等會兒是不是還要買個醉什麼的?”
我竭力止住了哭,一聽這話,頓時豪氣干雲地拍桌子道:“買醉!必須買醉,吃完這頓你帶我去酒吧,他不是懷疑我嗎?我讓他懷疑個夠!”
裴青城知道我心情不好,對我幾乎百依百順,我說要去酒吧,他還真帶我去了。
酒吧這種地方我在國內其實沒少去,但我畢竟膽子小,不敢去很野的地方,頂多找個清吧或者gay吧喝喝酒,這次有裴青城陪着,我特意讓他帶我去開眼,選的場子別提多烏煙瘴氣了,我簡直都沒眼看。
一進門我差點讓震耳欲聾的死亡搖滾給頂出來,但除卻一開始的不適應,很快我就嚷嚷着要下去跳舞,結果裴青城死活摁着我不讓去,說怕我佔便宜,就讓我在吧檯喝飲料。
我覺得沒勁,就偷偷點了杯雞尾酒,結果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杯都沒喝完就差點倒了。
“誰給你喝的這玩意?”裴青城操心地說道,“臥槽,我轉個身的功夫你都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真夠不省心的!算了算了,回家吧我們。”
我一聽他回家,頓時就想起段杭一說的那句話,不由嚷嚷道:“我不回!王八蛋段杭一欺負我!”
“wuli姑奶奶誒!”裴青城一個外國人,中文說起來卻溜得不行,“不回家你去哪兒?我告訴你,我雖然是個正經人,但你要再這麼沒底線地招我,你可別後悔!”
我意識混亂地說了些什麼,自己也不太記得,沒過多久更是直接斷了片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讓一陣打鬥聲給驚醒了,那動靜就像是兩頭野獸在房裡橫衝直撞似的,傢俱倒地的聲音比炸雷還響!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瞧見天花板上鋪着一塊鏡子,鏡子裡的我蓋着陌生的白色的絲絨被,披頭散髮,衣冠不整。
臥槽?!這,這特麼是怎麼一回事?!
睏意瞬間就給嚇沒了,我震驚地朝聲源處望去,正巧看見段杭一把裴青城摁在地上打,顧傾在一旁驚慌地叫喊着,裴青城又把段杭一給掀翻在了地上……
我頭疼欲裂,但醉酒前的記憶還逐漸浮現在了我的眼前,等我終於理清楚眼下兵荒馬亂的狀況時,我腦中頓時閃過“嗡”的一聲巨響,開始不斷地耳鳴——段杭一這次,可能真的不會原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