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走嗎?”裴青城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不敢再和你說話了,雖然我平時沒什麼節操,但栽贓陷害這罪名我擔不起。”
我差點被他這陰影怪氣的樣子氣死,不耐煩地說道:“你愛說不說。”我受夠了這種被人刁難的日子,就算我被人欺負死,也不要再低三下四的求別人了。
“怎麼還真走了?”裴青城無奈地要來拉我,“我跟你鬧着玩呢!”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怒道:“別特麼和我說話,你在我這也就是個嫌疑人,有什麼臉和我鬧着玩?”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裴青城疲憊地捏了捏鼻根,說道,“我說你也真是,我被你男朋友打了好嗎?能不能也稍微給我一點關懷?”
我不欲理他,裴青城無奈了,只得連忙說道:“昨天我本來真準備送你回家的,但有一夥人在路上埋伏你,我怕繼續走哪條路會出事,所以才找了個酒店。”
“千真萬確的事兒!”裴青城怕我不相信,把丟在沙發上的衣服拿出來,指着袖子上的口子給我看,“你知道我這衣服多貴嗎?說劃就給我劃了!攢了好久纔買的,意大利知名手工定製品牌的首席設計師一針一線縫的!”
這下我沒心情走了,不敢相信地反問道:“顧傾乾的?”
“不知道。”裴青城搖搖頭,“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是因爲不知道,我纔不敢帶你回去的。”
我還是有點懷疑,問他:“胡說,真像你說的那樣,你爲什麼不找段杭一?爲什麼不報警?再不濟去你家也比住酒店安全吧?”
“nonono,今天段杭一要是在我家找到的你,那我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裴青城說道,“而且你剛剛說什麼,報警?我這麼跟你說吧,指望美國的警察替你抵抗殺人團伙,還不如期盼超人來帶你上天帶你飛呢。”
我鬱結地擰着眉頭,說道:“那你就不能開兩個房間嗎?你看現在弄的,我跟男朋友分手都是因爲你!”
“哈哈,我莫大的榮幸。”裴青城樂呵地笑了兩聲,見我一臉怒氣,又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引開話題說,“那我不是爲了省錢嘛,你知道這酒店多貴嗎?而且我擔心你的安全,萬一有人潛進來謀害你怎麼辦?”
我呵呵一聲,說道:“你連意大利知名品牌首席設計師的手工定製西裝都穿得起,卻掏不出一間酒店的錢,這理由我服。”
“真的好不好?”裴青城嚴肅地說道,“我沒有騙你,最近你最好小心一點。”
我翻了個白眼,說道:“如果主使人不是顧傾,那我就沒必要怕。”
“又想當然了吧?”裴青城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說實話顧傾反而沒有那麼危險,我跟她雖然不太熟,大致還是瞭解的,她那樣的性子,說難聽點就是外強中乾,心眼是有,害人的事情絕對不會做的。”
我想到她剛纔三言兩語就說的段杭一拋下我帶她去醫院的情況,對裴青城這話不敢苟同。
“你也別把人想的那麼壞,如果她真像你以爲的那樣,之前她也不會被那個小太妹欺負的那麼慘了。”裴青城說道,“我不是替她說話,我知道她其實沒有那麼老實。”
他一說曾經害過顧傾的小太妹,我才突然回過味兒來——這事會不會是段霖乾的?
“其實你和段杭一本不至於到這地步的。”裴青城喟嘆地說道,“我估計你剛纔也沒聽清她說什麼,我告訴你啊,人一句罵你的話都沒有,只是在說你怎麼能這樣啊,對不起段杭一對不起她。”
我一聽,樂了,問他:“這怎麼話說的,我就算真出軌了,也輪不到她來指責我吧?”
“本來是不用,可誰讓人家喜歡段杭一呢?”裴青城說道,“這就是我所說的,你沒有顧傾厲害的原因,她一邊打你,一邊趁機和段杭一表白,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段杭一會向着誰?”
我呼吸一滯,憋的臉都白了。
“結果你還把別人一頓好打。”裴青城一邊說一邊搖頭道,“段杭一本來沒想和你吵架,一見你這麼撒潑兒,那還有憐香惜玉的道理?”
他越說我心裡越憋屈,怎麼都向着那個女人?
“你什麼意思?”我不屑地說道,“要我學她那樣假惺惺嗎?”
裴青城一見我這麼憤怒的樣子,直接就笑着說道:“別裝了,你心裡羨慕死了吧,別的女生,裝裝柔弱撒撒嬌就能得到的東西,你通常都無計可施,委屈吧?”
“你懂個屁!”我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了,轉身往外走,“我不需要撒嬌,段杭一本來就是我的,她敢跟我搶,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裴青城不以爲意地聳聳肩,說道:“你憑什麼跟人不客氣?你是有錢啊,還是有人脈,這可是美國,你想的有點多吧?”
“那也不用你管!”我煩躁地說,“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嘲笑我的話就不必說了。”
這回裴青城終於看明白我是真的生氣了似的,沒有再攔我,我快步走出了酒店,輾轉坐上了地鐵,預備回段杭一的房子裡。現在正是上班時間,所以地鐵上人不多,我找了個位置坐下,盯着窗戶外面發呆。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看,那視線讓我如芒在背,我想起裴青城跟我說的話,有些緊張地繃直了後背,但我不會傻到回頭去看,就拿出手機假裝自拍。
一邊找角度,一邊從手機裡留意四周的情況,不多時,果然讓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物。
在離我幾米外的車門處,我看到一個穿着牛仔服,戴着棒球帽的黑人,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個子很高,正坐在車門旁邊的座椅上,謹慎地打量着我。
如果他只是覺得好奇的話,只會光明正大地看,絕不會這麼暗搓搓的,像是害怕被人發現似的。我心裡便知道,這人絕對有問題,就算不是昨天那夥人,也一定不懷好意。
我心裡有點膈應,正好這時候地鐵到站了,我便起身往下一截車廂走去,他果然跟了上來,我一邊佯裝出找位置的動作,一邊留意着地鐵門關閉的時間。
他始終和我保持着不僅不遠的距離,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發難。打定了主意,我在地鐵門即將關閉的時候,突然拔腿跑了出去!
那人沒想到我會這個時候逃跑,快步追了兩下,但地鐵已經開了。
站在月臺邊上挑釁地朝他豎了箇中指,我立馬跑了出去,生怕他還有同夥,這下我不敢再坐地鐵了,而是攔了輛出租車,總算沒有再出什麼事。
回家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洗澡,我現在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呢,昨晚上折騰了一宿,現在已經皺成酸菜了。
房子裡有兩個浴室,樓下有一個,主臥裡還有一個,平時我和段杭一基本上都是用主臥的那個,所以東西也都擺在裡面,牙刷、牙杯、毛巾都是情侶款,但今天我一進去就發現不太對。
——盥洗池上面多了一隻牙杯和一支牙刷,款式和另外兩個的不一樣,應該是備用的。
我先是一愣,轉瞬就被一陣出離的憤怒給取代了,段杭一可真是棒極了,一邊義正言辭地訓斥我,一邊卻瞞着我和別人玩同居遊戲!
想到他失望地帶着顧傾離開的畫面,我心裡就難受的要命,我這是被拋棄了嗎?這纔多久?我們就這麼完了?
“不行,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說不上什麼原因,我竟然沒來由地涌起了一股鬥志,“即便我和段杭一走不到最後,我也不能讓他和顧傾在一起。”
那個僞善的白蓮花,憑什麼搶走我的一切?
我和段杭一的確出現了矛盾,但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那一步,之前我不高興他和顧傾在一起,所以才賭氣和裴青城出去喝酒,這件事上我們都有錯,沒什麼好說的。
現在回過味兒來,我才認識到,我和段杭一鬧成這樣,不正是顧傾所希望的嗎?
裴青城是不是顧傾的同夥我不想知道,段杭一是不是和顧傾舊情復燃了我也不確定,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段杭一和好!
想到這一點,我澡也不想洗了,一刻也等不了地給段杭一打電話,想要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結果打第一遍的時候,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我又打了一遍,不出意外地被掛斷了。
我頹然地放下手機,心裡有些挫敗,這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和沉默打架,家裡人卻一個勁兒罵我的感覺,我感到非常委屈,但同時也知道委屈沒有絲毫的用處,如果我繼續繃着,段杭一就會被搶走!
但電話是肯定不能繼續打了,他都拒接了,擺明是不想和我說話,如果我繼續打下去,只會引起他的反感。
真難啊。我嘆了口氣,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我失落地把手機扔在牀上,帶着一身怨氣洗完了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我看到手機上的呼吸燈一直在閃,我心中一喜,連忙跑了過去。撿起手機,果不其然發現上面有兩條短信,一打開我卻傻眼了!
——段杭一的確給我回了短信,但那上面的內容卻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有時候我真的感慨中文真的博大精深,就像現在,不過是簡單的幾個字而已,卻像是錐心的毒藥一般,讓我如遭雷擊,恍惚間,我像是被宣判得了絕症的患者,甚至連呼吸都會牽扯到心上那塊極速腐爛的病竈,瞬間就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悲傷當中,這樣的感覺實在痛不欲生……
“對不起。”他說,“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