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我看向客廳裡的另一個人,語氣不善地問道,“是我沒跟你說清楚,還是你這人根本就聽不懂人話?能找到這兒來也真算你厲害,你到底想怎麼樣?”
段杭一聽見我這種語氣說話,下意識地擰緊了眉頭,卻什麼都沒說,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見他默許,說出的話就更不好聽了:“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非把自己放到這麼一個尷尬的位置上來有意思?”
“話別說的太早。”胡非笑吟吟的,“現在討厭我,往後說不定還要倚仗我呢。”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我還就喜歡說早話,往後我就是把希望寄託在一頭豬身上我都不指望你幫忙,現在我也不想看見你,你不走,我就走。”
說着,我轉身要離開,段杭一卻喊住我說:“不想見他就算了,我也不想見?”
“你又是什麼意思?”我不理解地指着胡非的方向,怒道,“蘇牧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你不幫自己兄弟,幫他一個外人?”
胡非笑着搖了搖頭,倚靠在沙發上看着我,得意地說:“我跟蘇牧,真不一定誰纔是那個外人。”
“我管你們。”我不欲理會他們,結果根本沒走幾步就被進門的陸錦陽給堵了回來,他攔着我和羅小若,勸架似的把我們客廳裡帶。
邊走邊說:“讓你來肯定是有事和你商量,好歹聽了再走啊。”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不就是告狀嗎?”我小聲恐嚇陸錦陽說,“機場的事情你也敢說一個字,下回我還鼓動羅小若跟我一起走,不討好小姨子你等着後悔吧。”
陸錦陽頓時舉手做出投降的意思,示意絕不多說,我這才放了心,不情不願地走到段杭一跟前。
“人我給你帶到了,四哥,我申請的那筆資金,你大發慈悲給批一下唄。”陸錦陽示好地說,“我真是爲了大局纔要調遣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天地爲證。”
段杭一不甚在意地耙了耙頭髮,說道:“你遲到了七分鐘,一分鐘一百萬,單子明天讓阿大給你送過去。”
“四哥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陸錦陽一臉懊惱的表情,想要解釋,但估計知道段杭一的爲人,知道說不清楚,便換了個法子,迂迴地說道,“臣有本奏,望能抵消被扣掉的資金。”
段杭一倨傲地點了點頭,惜字如金地說:“準。”
“我在丹麥那邊找到了一位據說妙手回春的腦科醫生,最遲半個月後能到國內來,到時候我會親自接待。”陸錦陽兩眼放光地說,“毛子規矩多的很,過程肯定是要謹小慎微的……您看?”
段杭一抿了口酒,豪爽地說道:“提前一天多給你一百萬,自己看着辦吧。”
“果然還是四哥疼我。”陸錦陽嬉皮笑臉地要去抱段杭一,讓他抵着臉給推到一邊沙發上去了,陸錦陽也不生氣,順勢滾到羅小若旁邊,扶着她的腰讓她坐下。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觀察胡非,發現他對這場面早已經見怪不怪,就好像十分了解他們似的。
我有些疑惑,樸勝利明明跟我說蘇牧是段杭一的二哥,而胡非又明確表示想拉攏我,讓我幫他黑蘇牧,所以段杭一和胡非之間又算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合夥兒坑蘇牧?
不對,胡非堵在羅小若小區的時候,說的那話明顯是查過我的,如果他知道我和段杭一有聯繫,應該不會多此一舉地說那些話纔對,如果他和段杭一是一夥兒的,何必要來拉攏我?
“過來。”段杭一見我傻站着不動,便道,“告訴你多少遍了,逃避是沒有用的。”
我心裡還是不高興,也不搭腔,只朝胡非揚了揚下巴,不滿地說道:“他誰?你說的客人,就是這位?”
陸錦陽在機場的時候就和我說了,段杭一早就已經回國了,怕我煩他,才一直沒出現,這會兒讓我過來,卻帶着一個欺負過的人,這讓我心裡怎麼想?
“這是我表弟胡非。”段杭一說道,“蘇牧已經把事情的經過的告訴我了。”
我對他這副態度十分的不解,不由擰眉問道:“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他是你表弟,所以他討我膈應的事情就要一筆勾銷?”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我憤怒地說,“我討厭這個人,要我跟他和平相處根本不可能,我也討厭你,如果可以的話,你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段杭一煩躁地捏了捏眉心,說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指着胡非,憤憤地說道,“你明明知道他做過些什麼,爲什麼你不像對付裴青城那樣對付他?”
段杭一聽我提到裴青城,臉色也不太好,不由又揚聲說道:“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冷靜不了,我失望地看着段杭一久違的俊臉,搖頭道:“看見你我就不能冷靜,我現在很煩,不想聽任何事,單單是你一個也就算了,你還把他找來。”
“本來我沒有那麼牴觸‘來見你’這件事的,但我現在覺得很生氣,很噁心。”我歇斯底里地說道,“你讓我走吧行不行?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發脾氣的,但我真的很不舒服,再呆下去我就要窒息了。”
段杭一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似的,過來把我抱住,一邊安撫地撫摸我的後頸,一邊說道:“哪裡不舒服?只是心煩嗎?那我現在就帶你出去,你不想見他,我就讓他走。”
“哥,你這樣是不行的。”胡非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站了起來,憂心忡忡地說道,“你想爲她好,就得狠的下心才行。”
段杭一像是被我的煩悶感染了似的,回頭呵斥他說:“別再說了,我不同意。”說着,帶我向門口走去。
“你自己剛纔也說了,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態度,你在幫她逃避,段杭一,你什麼時候怎麼變得這麼懦弱?”胡非拿話激他,“這點程度就受不了,難道你想她一輩子都這樣?”
段杭一的眉頭緊緊擰着,我聽見胡非添油加醋的聲音:“暴躁,易怒,自制力弱,再這麼下去她會瘋的。”
“再聽你說下去我纔要瘋了!”我朝他大喊,“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說了和蘇牧不熟,你要再這樣,我可報警了,據我所知,你的行業比較特殊吧?”
胡非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說道:“的確,很特殊,警方牽扯進來的話會很麻煩。”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再遲鈍也認識到事情不對了,不由擰眉看着他,朝段杭一問道,“喂,他在你家這麼囂張,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嗎?”
段杭一始終沒有說話,我十分失望,不明白他今天怎麼怪怪的。
“沉斯,你乖,和他談談。”段杭一說道,“我們婚禮將近,你總要習慣我的家人的,就算是爲了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我心想我連理你都不想理了,你哪來的自信以爲我會爲了你改變自己?
但在看到段杭一期待的眼神時,我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蠱惑了似的,竟然點了點頭,煩躁地說道:“有什麼好說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惡。”
“哦?有多可惡?”胡非笑道,“那天明明是你到我面前來砸場子的,我都沒生氣,實在不明白你這麼重的怨念是哪裡來的。”
胡非有些戲謔地說:“你是不是以爲全天下都得圍着你轉?仔細想想這事,你覺得你佔理嗎?”
“現在不是討論佔不佔理的問題,而是你的居心。”我說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蘇牧的事情我不想管,你讓我怎麼跟你談?又談些什麼?”
胡非卻說道:“你不是不想和我談,而是在害怕,你害怕什麼?害怕段杭一不管你,還是害怕我其實是他請來要迫害你的?你覺得我是什麼人,我是真是存在的嗎?”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整個懵了,看着他帶着笑容的臉,突然覺得那笑容無比的陰鷙,他明明是一副寶相莊嚴的樣子,在我眼裡卻猶如地獄惡鬼!
胡非繼續笑:“沉斯,你病了,你知道自己的病嗎?”
“我病不病,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感覺到頭很暈,像是被施了迷幻劑似的,“你不是胡非,根本不是!你是誰?爲什麼要來找我?”
我腦子裡突如其來地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像照片似的,明明很清楚,但我就是沒辦法把那些畫面拼成完整的情節,越是想,我就越頭疼,我看着面前的胡非和旁邊的段杭一,頓時覺得無比的恐懼。
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很害怕,明明他們都長着我熟悉的樣子,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很危險。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驚恐地把段杭一推開,踉踉蹌蹌地往外跑,段杭一自然不讓,長腿幾經交疊,便走過來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他越是接近,我就越是害怕,開始奮力地掙扎起來,同時,我的頭也越來越疼。
“走開,你走開。”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根本沒等我甩開段杭一,我就腦中一痛,徹底暈了過去。
昏迷之前,我聽見羅小若包含驚恐與憤怒的吼聲:“段杭一你把她怎麼了?!”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