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動約你,怎麼能讓你來找我呢。”裴青城油腔滑調地說道,“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先前我給段杭一打電話他沒接,讓我自己走估計不安全,所以我聽見這話也沒有反駁,只是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
“你的一切,顧傾都知道。”裴青城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中國有句古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我吹,顧傾對段杭一可比你上心多了。”
我沒工夫聽他在這阿諛,便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裴青城果然來了,開了輛普通的德國車,地方也不算特別奢華,但勝在裝修考究精緻,而且是中餐館,對於連吃了好幾天古怪的洋快餐的我來說已經算體貼了。
“顧傾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一坐定,我就開門見山地說道,“如果你今天只是要我來吃飯,我現在就走。”
裴青城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年輕人,不要着急嘛。”
“少蹬鼻子上臉啊你。”我翻了個白眼,覺得他越來越厚臉皮了,打太極的功夫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要不是你說要給我爆料,我是堅決不會跟你出來的。”
裴青城頗感意外,挑眉說道:“哪怕是看到那張照片嗎?”
“一張照片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我說道,“何況誰沒幾個異性朋友?你們美國人那麼開放,親個臉有什麼?我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小氣到這種地步。”
裴青城替我倒了杯茶,禮貌地推到我面前:“唔,你這樣一說,我就更喜歡你了。”
“放屁!”我絲毫不給他好臉色,“我可不是來跟你閒話家常的,你要真沒什麼可說的,那我就走了。”
說着,我拎起手包要離開,裴青城這才急了,扯住了我的手腕,勸我說:“這不是緩和一下氣氛嘛,激動什麼?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何必害怕和我吃飯?”
“我什麼時候怕你了?”我無語地說道,“你這人真挺沒道理的。”
裴青城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說道:“好好好,我的錯,坐下來好好說行吧?”
我只得重新坐下,怕他還要出幺蛾子,便直直地盯着他看,想讓他知難而退,把我好奇的事情告訴我,結果他絲毫不以爲忤,反而含情脈脈地和我對視了起來。
“你看什麼看,讓你說事情呢。”我推了他腦袋一下,讓他纏的沒脾氣了。
裴青城笑了笑,說道:“看你這麼緊張的份上,行,就不瞞你了,我跟你說啊,顧傾和段杭一本來是同學,互有好感的那種,但一直沒有認真交往。”
“爲什麼?”我很不解,“顧傾明明很喜歡段杭一的樣子。”
說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問他:“他們是什麼時候的同學?高中?大學?”
之前段杭一跟我說過他以前喜歡了一個女孩子,但是那個女孩後來……不對不對,那個女孩子明明死了,段杭一說他在水裡遊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把她救回來。
而且段杭一說那個女孩的長相是沒整容前的韓國人,顧傾長的那麼好看,很多都對不上。
“高中吧,那個時候他們年紀都不大。”裴青城說道,“我當時也很好奇他們爲什麼沒有談戀愛,顧傾從韓國回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監視段杭一,說明顧傾很在乎他,不過就是那段時間段杭一回國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結果身邊多了一個你,能不炸毛嗎?”
我倒是不關心這個,聽了之後覺得並不是很勁爆,便意興闌珊地說道:“你想說的就這些?”
“當然不止。”裴青城搖搖頭,笑着說道,“怎麼跟你切入他們之間的感情呢,她那天跟我說了很多事情,要不我就從他們小時候和你說吧。”
裴青城抿了口茶,目光移向窗外:“他們都是外籍移民,顧傾應該是韓國人,你知道的,世界上說英語最難聽的國家,就是韓國和日本,她剛來的時候英文很差,大家都不喜歡她。”
“你別告訴我,段杭一英文也不好,然後他們就惺惺相惜了。”我本能地挑起了眉毛,非常震驚。
裴青城也很意外,眉飛色舞地說道:“你聽過啊,那我跳過這段好了。”
“不對吧,她,她不是死了嗎?”我感覺自己聽了個鬼故事,段杭一跟我說的時候,眼裡的難過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尤其她還是段霖害死的,段杭一不可能連這個都記錯吧?
裴青城倒沒聽過這個版本,但也嚴肅地說道:“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我見他也懵逼,頓時不淡定了,先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段杭一跟我說過,他有個喜歡的人,但是這個女生因爲一些意外死了,就死在他眼前!害死她的這個人,我還……我還認識。”
裴青城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茶也不喝了,嚴肅地跟我說道:“段杭一跟你這麼說的?”
“當然,不然我怎麼知道的?”我焦頭爛額地說道,“我只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我不知道這人是顧傾,而且,長的也對不上啊,段杭一之前說他喜歡的人長得不好看,說不定是我說岔了。”
裴青城卻適時地補上一刀,說道:“顧傾整過容。”
“臥槽?”我簡直不敢相信,“真是她啊?”
裴青城點頭道:“恐怕是同一個人,但她告訴我的過程和你說的有點出入。”
“顧傾早些年的確被一個小太妹害的很慘,正好那個時候她父母在離婚,青少年心理比較脆弱,一時想不開,選擇了輕生。”裴青城說道,“當晚,她約了段杭一,本來想要和他表白的,卻意外得知害她的那個人和段杭一其實是親屬關係,她自然覺得段杭一也面目可憎,當着他的面跳了下去。”
裴青城說道:“後來她被人給救了,但臉意外受傷,被海水浸泡之後又發生了感染,不得不整容。”
“剛剛毀容的時候,她更加消沉,始終拒絕和外界接觸,加上害怕害她的人會繼續找她麻煩,所以她父母帶她回來韓國,進行心理輔導和容貌修復。”裴青城擰眉說道,“這期間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對段杭一的心思,這纔有了回來之後就忙着監視段杭一的事情。”
我的眉頭從他說這話的時候就緊緊擰着,覺着這事怎麼想怎麼不通順,這未免也太巧了點吧?
“她沒說段杭一以爲她死了的事情嗎?”我非常不解,“這都多少年了?如果她從很久之前就喜歡段杭一,這麼多年她是怎麼忍下來的?而且她能參加之前的聚會,說明她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就算跨國,段杭一也肯定能找到她,如果不是以爲她死了,他們之間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我可以篤定,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誤會,如果不是段杭一扭曲了事實,就是顧傾在騙裴青城。
“這……我倒是沒想那麼多。”裴青城不知道她“意外身亡”這一茬兒,現在就沒有顧及那麼全面,一時也有些語塞,“會不會是有心人從中作梗來着?”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吧。”我想了想,說道,“但他們當時年紀都不大,誰會下狠手去拆散他們?要不你沒事的時候再探探顧傾的口風?”
段杭一肯定不會騙我,他之前就說過,他或許會瞞着我,但他不會騙我,如果我找他問了,他說的肯定是實話,而且這個顧傾絕不是什麼善茬兒,她跟裴青城關係又不是很好,爲什麼要和他說實話?
說不定她就是想借裴青城的口說給我聽呢!
昨天裴青城對我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就按照裴青城這行事作風,知道了之後肯定要告訴我的,如果不是段杭一之前和我說過她的事情,我肯定要被她牽着鼻子走了。
這臭丫頭怎麼這麼多心機?
我心裡簡直鬱悶死了,她讓裴青城和我這些,顯然是爲了告訴我,她是段杭一心裡放不下的白月光,現在她回來了,讓我趕緊讓位嗎?
呸!想的美!
“難怪那天段杭一看到她會那麼激動了。”聽了這件事,我反而放下了心,“段杭一之前一直很自責,現在知道她其實活的好好的,應該也輕鬆了一些吧。”
裴青城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你不怕他們舊情復燃嗎?”裴青城擰眉說道,“萬一他們藉着敘舊的藉口,把其中的誤會解開了,畢竟又是前度,他們心意一相通,到時候你找誰哭去?”
我疑惑地看着他,反說道:“你這麼操心幹什麼?就算他們舊情復燃,也是我緊張啊……”所以這到底是在挑撥我,還是在挑撥段杭一和顧傾?
“我替你緊張不行?”裴青城掩飾地喝了口茶,嘟囔道,“好心告訴你還懷疑我。”
我嘬了嘬牙花,故意問道:“所以你想讓我怎麼着?跟你一起殺到球場去捉姦?這麼兇殘的事情我可不幹,而且我相信段杭一,他不會騙我的。”
“你可真行。”裴青城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氣不過地來捏我的鼻子,說道,“就不能讓我當一回壞人嗎?你這麼理智幹什麼?遇到這種事情都不生氣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連搞破壞都這麼坦誠的,不由覺得好笑。
他的手還捏在我鼻子上,我覺得有點煩,想把他的手給打開,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人在盯着我瞧!那視線十分的凌厲,就像是有人對我後脖子吹涼氣似的,讓我感到如芒在背。
我下意識地打了個抖,順着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一眼就嚇的我面如菜色,萬萬沒想到這麼狗血的事情,有一天竟然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段杭一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在不遠處冷臉看着我……
他明顯誤會了什麼,臉色平靜的嚇人,但視線裡卻充滿了責問和質疑,簡直就像兩把刀子一樣,直白而殘忍地戳進了我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