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跑上來把他們推開，擺擺手讓擔架快走，隨後跟出來的主治大夫跟林聿握握手：“你放心吧，病人體質基礎不錯，各臟器還沒完全衰竭，以後的治療我不敢保證，至少這次我能讓病人轉危爲安。”
林聿知道，作爲一個醫生來說，尤其是資深的專家，他們是從來不對病人百分百打包票的，因爲他們能考慮到更多的治療過程中的不確定因素，眼前這位專家能說出這樣肯定的話，已經是相當實在了。
這也讓他完全放下心來，通過剛纔一陣最專業的搶救，三叔已經能夠喘得順暢，臉色也恢復了，現在再轉到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他對三叔的康復還是很有信心的。
“小聿，這飛機是你叫來的？”二大爺驚訝地問他，“這是送三兒上醫院？咱們是不是得跟着幾個人？”
“不用不用，”林聿抓住二大爺的手拍拍他的胳膊，“咱們跟着也幫不上什麼忙，言言一個人跟着就行。”
就在飛機準備關艙門的時候，言言扶着艙門大聲叫林聿：“哥——”眼淚“唰”地流下來，“你在家裡好好等着，爸爸好了我們就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飛機發動起來，地面上又颳起旋風，村民們驚慌地四散逃開，在“颯颯”的巨響聲中，飛機開始平穩地上升，升到一定高度，身子輕輕擺動一下，然後快速飛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飛機飛走，人們失去燈光照耀的眼睛漸漸適應了淡淡的月色，依然湊在一起不肯散去，七個一股八個一堆地議論地上的兩個死人，並猜測出各種版本。
二大爺他們問林聿兩個死人是怎麼回事，林聿告訴他們，這是兩個人販子，跟三嬸是一夥的。
“怎麼可能呢！”二大爺說，“三兒家的雖然懶點饞點，說她當人販子，她可沒那本事。”
“信不信由你們了。”林聿說，“我叫飛機的時候附帶報了警，讓他們派人守住葫蘆口，只要能拿住三嬸什麼都明白了，那幾年丟的孩子也能找回來了——這警察的出警速度也太慢了！”
他們正說着，遠遠聽到警報的聲音，警報聲越來越近，很快一輛藍白塗裝的麪包車打着紅藍爆閃從街口開過來。
帶隊的警察很年輕，看起來最多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連他一共來了四個警察，林聿小聲問二大爺：“這是溫泉鎮的所長？”
“他不是所長，是戶籍員。”二大爺認得那個叫孫啓志的戶籍警，他去派出所開證明啥的見過幾次，“他是大學生，前年才考上公務員，分到咱這裡的。”
孫啓志本來就參加工作不久，而且他乾的是戶籍工作，發生這種人命案子讓他出現場，確實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但是在所裡除了所長，戶籍員算是二把手，所長的家在城裡，下了班回家了，今晚輪到他值班，啥都不懂也得出警。
“誰報的警？”孫啓志沖人羣喊道。
林聿走出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孫啓志一邊在本子上記錄着，一遍直想撓頭，只是怕露怯強忍着不敢伸手而已。
看看另外三個同事有條不紊地在屍體旁劃線，拍照，他一陣陣心虛，很想向同事
探討一下，這個叫林聿的青年說的這些應不應該相信他，應該拿他怎麼辦？
讓人去把村長和村支書找來，要了解一下情況，去叫村幹部的人很快回來說，村支書年齡大了，又在生病，來不了，村長曹勇彪沒在家，電話關機，聯繫不上他。
村長曹勇彪此時正在大汗淋漓地忙活呢，別說他關機了，就是沒關機他也不會來的，不就是死了倆人，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要身子底下這個小娘們死不了就行。
脫得精光，嫩刮刮一身肉，在他身下像條蛇一樣扭來扭去的小娘們是他嬸子，曹勇彪今年四十五，他嬸子才二十五歲，叫周婷婷。
周婷婷孃家是山樑那邊的一個叫東旺的自然村，村子在半山腰，本來就是不到一百戶的小村，這些年進城的進城，搬下來的搬下來，現在村裡的常住人口不超過二百人，還都是老弱病殘。
五年前曹錦允到東旺去出診，發現這戶人家家裡居然有一個粉嫩水靈的女兒，更讓他驚喜的是這戶人家窮得連老鼠都不敢常住，更更讓他驚喜的是作爲這家的頂樑柱的男人病得不輕。
周婷婷當時也無所謂了，正好她在城裡打工嫌累，想去幹夜店又沒找着介紹人，想不到回家看看生病的父親時，就碰上了曹錦允這個財神。
雖然當時曹錦允快五十了，倆兒子都大學畢業上班了，但這都不是事兒，整個葫蘆峪裡邊的村子誰家不知道曹醫生家有錢，要是嫁過去就可以整天吃好的喝好的，還不用幹活。
曹錦允把原配老婆休掉，跟周婷婷結婚的那一年，她剛剛二十歲。
結了婚這新女婿很快就把老丈人治療得享福去了，然後丈母孃安排到城裡給偏癱病人當保姆，爲向主家保證不跳槽，女婿替丈母孃一次收了人家預付三年的工資。
那個才十五歲的小舅子反正不是上學的料，就給安排到山後一個雞場裡餵雞，餵雞的工資姐夫替他保管着，說是給他攢着說媳婦。
本來什麼都安排妥當了，周婷婷就舒舒服服在家吃香喝辣，搽胭脂抹粉地享福就行了，想不到今天來了一個她從沒見過的愣頭青，她在二樓往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個愣頭青把自己男人打得都不成人形了。
周婷婷嫁到村裡五年了，居然不知道村裡還有這麼厲害的愣頭青，要知道姓曹的在村裡是什麼地位？那是老虎屁股的地位，據她五年來的經驗判斷，一個嶄新的傷殘愣頭青馬上就要火熱出爐了。
想不到這個愣頭青連剛子都能打了，剛子是什麼人？在這窮鄉僻壤那是神一樣存在的三界人物，政商兩界，還有黑界，雖然僅僅限於溫泉鎮這個小小的地方。
在病牀前周婷婷又一次近距離目睹了愣頭青的兇殘，根本就沒把她男人當活物打，到了愣頭青暴打曹錦諾的階段，她早就嚇尿了，癱在牀頭那裡成了一灘泥。
曹錦允的嘴做了側切，才把拳頭從他自己的嘴裡拔出來。
雖然已經奄奄一息，雖然這張嘴傷得實在不適合說話，但是曹錦允還是嗚嗚囔囔地囑咐老婆，讓她回村找勇彪，只能讓勇彪出面了。
曹錦允傷得再重，沒傷到腦子，他很清楚讓老婆去求村長的後
果，雖然跟他是本家，論服氣也不是很遠，但曹錦允太瞭解這個當村長的侄子了，這傢伙除了親孃不上，但凡稱爲“母”的東西他都想上。
村裡那些老實巴交的人家，但凡老婆有點姿色，或者閨女出落得好看點了，曹勇彪一般都要登門表示慰問，各種的慰問，生活上的，心理上的，也包括脫光了衣服檢查身體。
他看準了那些人老實，吃了虧都是打脫了牙和血吞，至於那些有點小勢力的，他有看上的，不能強上，但是總能找到機會。
比方說人家有事找到村委，用到他這個村長大人發話的時候，那就是貢獻老婆之時。
曹錦允在村裡是上層人物，又是曹勇彪的族叔，任憑這個小嬸子是如何地粉嫩水靈，他這個侄子也是有想法有看法就是沒辦法，在公開場合也得老老實實叫嬸子。
這一回，曹錦允主動送給村長侄子一個上他小嬸子的好辦法。
巨大的仇恨感讓曹錦允什麼都不顧了，只要能把林聿那個死孩子打死，或者打不死的話至少也得生活不能自理，讓他做出什麼樣的付出他都願意，五十多歲的人了他曹錦允凡事佔便宜，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只能找勇彪出面了，他年輕的時候在縣城裡當混混，混得還不錯，三十歲不到，就在縣城邊上國道的一個路口開了一家路邊店，養着一羣小雞，打打殺殺的，據說跟着他混的還不少。
曹勇彪長得五大黑粗，有把子笨力氣，打架敢下狠手，又不怕死，照這個勢頭混下去還是有點黑前途的。
可是幹了沒幾年趕上嚴打，他以前打打殺殺的那些事被人抖摟出去，盯着他非得把他弄進去不可，當時村裡人都以爲勇彪這回是完了。
想不到他在裡邊呆了沒有半年，就毫髮無損地出來了，還跑回家競選村長，當上村長以後依然跟縣城裡的朋友關係密切，跟鎮上四大邪也是稱兄道弟，還在鎮上開了一個地下賭場，錢也不少賺。
曹錦允認爲，勇彪的能量比剛子要大，剛子的勢力範圍僅限於小小的溫泉鎮，而勇彪十五年前是在縣城混得開的人。
周婷婷到了上崖，找到村長家裡的時候曹勇彪正在睡午覺，他老婆外號人稱“椒子醬”，平常眼高於頂，對村裡人一直惡聲惡氣，對周婷婷這個嬸子不知道爲什麼更是有點看不來，愣是在院裡攔着不讓她進屋。
本來曹勇彪睡午覺的時候，天王老子都不能來打擾他，椒子醬這是給他護覺，從來都是護覺有功的，他卻從炕上一骨碌爬起來，跳出來兩腳把老婆踢得滾到南屋牆根底下去了。
把嬸子讓到屋裡，他只是穿着一個短褲坐在聯邦椅上，摳着腳丫子聽嬸子哭訴，一直不說話，眼珠子倒是十分繁忙，在小嬸子身上上上下下看個不夠。
大夏天的穿衣服少，小嬸子又時髦，身上的肉大部分露在外面，其實最有味的還是用衣服遮住的部分，大體估算估算，小嬸子本錢很厚啊。
他把手指頭從腳丫子裡拔出來，湊到鼻子上聞聞，咽口唾沫：“這事不是那麼好辦，這樣吧嬸子，你先回去，我想想辦法，給找找人，找成找不成我都給你個信，吃了晚飯我上你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