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通”一聲響,冰冷刺骨的湖水一下子沒過了秦莞的頭頂,秦莞猝不及防的嗆了幾口,耳邊,卻是岸上傳來的刺耳尖笑。
幸而湖邊的水不深,秦莞掙扎站了起來。
她身上全溼,站在齊腰深的湖水裡,邊咳嗽邊抹了一把臉,一定神,她看到了岸邊站着的偷襲之人,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一雙滿是嘲諷和得意的細長眸,卻是一身下人打扮,見秦莞看過來,她仰着下頜輕哼一聲,沒有半點心虛負罪之感。
秦莞轉而看向了遠處的玄武石,剛纔的笑聲正是那個方向傳來。
此刻,玄武石上站着七八個人,最爲顯眼的是當首的兩個少女,那二人衣飾華麗繁複,一人手執一柄圓扇,正拿扇子掩脣笑得花枝亂顫。
而茯苓跪在地上,被兩個下人從後挾持着,還被捂住了嘴。
偷襲也偷襲完了,那二人示威似得將捂着茯苓嘴巴的手放了開。
茯苓淚珠一滾而落,嗚咽一聲,“小姐——”
秦莞脣角輕抿,是她自己疏忽了,剛纔太過專注,來了人也未發覺。
“真是太可憐啦,竟又掉進湖裡啦!”說話之人一身杏粉白花纏枝襖裙,圓臉大眼,個矮體腴,是笑聲最大的那人,微微一頓又道,“姐姐,我們過去瞧瞧?她這模樣真有趣。”
說着話,二人姿態嫋娜的走了過來。
她二人身後各跟着兩個下人,茯苓則還被轄制着。
“小姐,六小姐,九小姐這是傾慕霍公子不成,又要跳湖啦!”
五小姐六小姐?秦莞眯眸,茯苓在這幾日裡提過,五小姐秦湘,六小姐秦霜,是這府裡最愛欺負九小姐的人。
湖岸邊水雖尚淺,可稍微再往前便要沒過秦莞。
這姐妹二人,是全不把她的生死放在眼裡。
秦莞眼底寒芒一閃,身側的手緩緩攥了起來。
說話的是秦湘的貼身侍婢晚荷,一聽這話,秦霜又冷笑道,“沒見過這麼蠢的,也不想想,霍哥哥是知府公子,哪裡看得上她這種貨色?”
下人們捧場的應聲,秦霜和秦湘走到了近前來。
秦霜咋咋呼呼聲音尖利跋扈,秦湘卻只笑不語,她一襲紫色齊胸百褶襦裙,臉型消瘦,眉細眼長,而她看秦莞的眼神滿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彷彿秦莞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姐妹兩,委實沒有一個招人喜歡。
秦霜二人一來,先前偷襲的下人便往旁裡讓了兩步。
見秦莞站在水裡不動,秦霜大咧咧的走到了岸邊來,一臉嫌惡的道,“晚晴怎麼不下手重一點?她不是要死嗎?讓她去死好了!什麼菩薩附身,看看她這落水狗樣子,她也配?!”
秦霜惡毒的罵着,可她沒想到秦莞竟然敢直視着她,不僅直視着她,秦莞的眼神黑幽幽的不見底,竟然讓她心底一凜。
秦霜一挺胸脯,“你看什麼看?就是你,明明是個喪門星卻賴在我們家不走,還不要臉的肖想霍哥哥,竟然以跳湖相逼,你以爲這樣霍哥哥就會多看你一眼嗎?你在霍哥哥眼裡就是腳底爛泥!不是要去死嗎?你怎麼不繼續去死呢,喪門星,掃把星……”
秦霜身子前傾,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秦莞,晨風吹起了她腰間的絲絛,絲絛飛舞,幾乎快要撫上秦莞的臉,秦莞看着唾沫橫飛的秦霜,用力的一拽!
“啊——”
一聲尖叫,秦霜胖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進了湖裡!
她一頭栽下來,如果一尾胖魚似得撲騰半天才站起來,她也被嗆紅了眼,渾身盡溼,頭髮劈頭蓋臉粘在她臉上,秦霜猛咳幾聲,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莞!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敢這樣對她!
秦霜又怒又委屈,手指着秦莞氣的直打哆嗦!
岸上的秦府下人亦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莞,連秦湘也傻了。
她們這些人,從前都是一起欺負秦莞的,哪一次沒有將秦莞欺負的遍體鱗傷卻一個字不敢說,可這一次,這一次她竟把秦霜拽下了湖!
“我想死,可閻王爺不收我。”
“你猜,他會不會收你?”
秦莞直直的盯着秦霜,語聲低寒陰森,想到秦莞是死過一次的人,秦霜頓覺毛骨悚然,她忙收回自己指着秦莞的手,哪裡還敢再罵一個字?
秦莞見狀將自己的裙裾一提,緩步往岸上走。
她一動,岸上的人都往後退。
她本就死而復生頗爲邪氣,眼下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拽秦霜下水,岸上諸人莫名覺的她身上有種令人膽寒的煞氣——
若真惹怒了她,她會不會發起瘋殺了她們?
便是秦湘都往後退了兩步,她目光復雜的看着秦莞,驚疑不定。
秦莞看也沒看秦湘一眼,直走向茯苓,茯苓也呆了,她家小姐竟然反擊了?!
看到她來,制着茯苓的兩個下人忙將茯苓放開往後退去。
秦莞輕聲道,“我們回去。”
淚痕未乾的茯苓醒過神來,起身便來扶秦莞,而後轉身往西后院的方向去,在場這麼多人,眼睜睜看着她二人越走越遠,竟無人敢發難。
秦霜愣愣站在湖裡,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回到西后院的茯苓越想手越抖,院門一關,茯苓滿是不安的道,“小姐……六小姐雖然非嫡出,卻也十分得夫人疼愛,夫人會不會罰咱們?”
“晚晴是誰的侍婢?”秦莞不答只問。
茯苓愣住,片刻後恍然,“啊,晚晴是六小姐的侍婢,小姐的事老夫人本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們竟然敢再將小姐推進湖裡,她們不佔理!”
茯苓驚豔的看着秦莞的背影,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她家小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膽小隻會被人欺負的小姐了!
“去給我找身乾淨衣物來。”
秦莞一吩咐,茯苓忙去找,湖裡太涼了,她家小姐落了一次湖本就體弱,這次極有可能生病!
茯苓進了內室,秦莞卻走到了暖閣,她將一直提着裙裾的手鬆開,吧嗒一聲,揉成一團的裙襬裡落下了一截樹枝。
那是一截三寸長短的新鮮竹枝,因爲泡了太久水,深綠變作了淡綠。
沒多時,茯苓抱着乾衣服走了出來。
剛站定,便聽秦莞問,“府中可有紫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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