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尼爾和神父還在巖壁山的森林裡跋涉的時候,拉佐城外的港口“白島”卻是另一番景象……
8月12日,六點三十分整。
忐忑不安的拉佐市民被遠處海面上的場景驚呆了。從外港開始,整個港口一夜間改變了模樣,昨天傍晚還空蕩的南岸碼頭整齊地停滿了暗綠色,懸掛着意大利國旗的貨輪。轟鳴的拖輪頂着船舷上帶有巨大 “FIAT”標誌的貨輪平穩地靠向碼頭,各作業區緊張有序地卸載着集裝箱。
經過一整夜的暴雨沖刷,天空如洗。嘈雜的碼頭上的各色集裝箱已經碼放如樓,每隔十五碼就有一個荷槍的士兵站立,他們的背後是成堆放置的木板箱,上面全部印有“軍用儲備物資”字樣。
一座40年代修建的大鐵橋橫跨在港口與拉佐城之間。“白島”是撒丁島最重要的深水港口之一,在戰時可作爲軍港使用;而在和平時期,它是拉佐城唯一通往內陸的水路通道。
沿着港口海灣的東南面,連接着登蒂斯廣場的富人住宅區處於一個山環裡,這裡是拉佐城最美麗的地區之一,只有在這裡才能感覺到一點清晨的寧靜。一幢幢老式的歌特式房子前,是樹木蒼翠的花園。
這裡簡直是個世外桃園,颶風的襲擊並未造成什麼影響。經過昨夜一晚雨水的沖刷,海面上的空氣帶着一層薄霧,海水湛藍,連海邊的岩石都一塵不染,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只是各家的信箱的報紙頭版上都刊出了醒目的標題:
《**頒佈臨時戒嚴令——本市所有地區將實行全面管制》;
《全面報道:本市不同區域發生多起嗜血事件》;
《狂犬傷人——新聞事件追蹤採訪》;
《市中心——車站廣場驚現慘案》;
《**遠離人民,人民要求真相》......
拉佐城市區古老而華麗的街道上還飄着零星碎雨,市區裡不時出現全班的國民警衛隊迅速地橫穿過市。
“這裡是獨立第六電視臺,現在是六點五十分,大雨還將繼續。今天本市下午將出現偏北勁風,晚間將會出現大到暴雨,持續多天的颶風在兩天後將繼續肆虐本市,在下週我們會繼續爲您報道颶風信息。請不要走開,新聞之後......”
一隊加長版菲雅特5型柴油引擎吉普車掠風而過,驚得法特加廣場磚地上的鴿子紛紛振翅盤旋。車隊離開龐貝街,駛入港口海灣,在往來車輛中穿行。吉普車駛過登蒂斯廣場,又往前開了一陣兒,轉入一條林蔭大道,慢慢在一家希臘式的宅子前停住。
大門的一側掛着一個不太惹眼,但卻很精緻的牌子:花園街二十八號。這地方極幽靜,很難想象它又是近靠着繁華的市區中心。
身着便裝的司機從車頭鑽出,急忙打開車後門,一個年青而高大的人跳出車來。他頭髮極短,穿一件深色緊身西裝,雙目平掃,而下頷微擡,示意助手按響門鈴。
哐啷清脆的幾聲響過,沒有動靜。過了好一陣,門廊內有了腳步,接着門被打開,一個***在門口。完全出乎青年來訪者的預料。他原以爲會是一個女僕或者管家。可他發現自己正面對着一個儀表堂堂、氣質軒昂的男人。這正是此宅的主人——馬修·羅馬諾,在拉佐的市政大廳裡曾經不止一次見過他。
此宅主人的聲音禮貌而帶有不容質疑的威嚴:“你們是誰?找我有事嗎?”
“羅馬諾先生嗎?”他掏出了自己的證件,聲音有些焦急。
“司法警備處?有什麼事嗎?”馬修怔了一下,看清了證件上的鋼印,是**部門的秘密警察!
“是的,對不起先生,情況緊急。”特工的語氣同樣乾淨而有力。
“你,可以進來嗎?”他的舉止瀟灑迷人。
見鬼!我可沒什麼時間陪你多聊,來訪者想,但在馬修·羅馬諾面前卻有些氣餒。他佇立在門前,示意警衛們在門外恭候,獨自近身,踏入門廊。對待這些顯貴耐心一點顯然沒有什麼害處,他希望給羅馬諾公爵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
馬修·羅馬諾是個真正的愛爾蘭人,他的父親老D.K.曾經在印度和非洲作過很多大宗生意,他的家族有着英國皇室血統,在十九世紀,整個歐洲的社交界都聽到過羅馬諾這個姓!
馬修的父親在二戰前就已經故去,馬修·羅馬諾從父親那裡繼承了家族的遺產和爵位。自幼在貴族學校的嚴苛禮儀和從他父親身上傳襲的優雅氣質,讓這位二十七歲的公爵在倫敦的交際場中大獲成功;名流望族旋即爲他的風度、氣勢、聰敏所傾倒,紛紛邀請他參加各種上流聚會。
舞會上的成功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相反,羅馬諾家族的產業在馬修的手中已經大大的貶值。二戰爆發後,整個英國都籠罩在納粹轟炸機的陰影裡。馬修逃離倫敦,赴法國、瑞士和比利時作短暫停留,最終輾轉投奔了遠在意大利的獨身姑媽。姑丈曾是軍**的外交大臣,家族一直在政界保有相當的影響力。馬修定居下來,一直到戰後。
在意大利,他獲利匪淺。馬修成了一個交際王,在馬術、擊劍等方面有了極深的造詣。他身身邊總伴有不同的女人,來自不同的國家,英國公爵夫人、法國交際花,甚至南美洲的女繼承人。
姑媽去世後,給他留下了不可想象的巨大財富。戰後,他將大量的錢財資助到戰後重建組織的名下;他每月都會出席不同的慈善酒會,並捐贈一筆可觀的善款。他有了更多頭銜,受到了意大利**的多次嘉獎。一年前,馬修·羅馬諾從羅馬移居到了風景宜人的撤丁島,在拉佐小城過起了隱居生活。
穿過大廳,起居室佈置得相當雅緻,擺滿了沉重的古董,地板上鋪着色調柔和的波斯地毯。起居室左邊是一間很大的餐廳,右邊是書房,書房中間擺着一張裝潢考究的大號書桌,屋角的木架上支着一張非洲狩獵得來的獅皮。
來訪的特工走進書房,馬修打開壁櫥,朝裡邊端詳着。
“我要給自己調一杯雞尾酒。您想喝點兒什麼?”
那陌生人的藍眼睛盯着馬修,使他感到一點兒緊張。“到底是怎麼了?”
“您,必須馬上跟我們走。”特工幾乎是從牙縫中強擠出的字眼。
“現在嗎?!沒人通知過我。”馬修驚訝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我們剛剛從羅馬趕到這裡,根據情報:撤丁島目前處於戰時緊張狀態,我們奉命來此撤離**機構和相關要員,您在我們的名單之上。您將搭乘今天下午的郵輪離開這裡,時間已經不多了,請您配合。”
馬修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臉上掠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是的。但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