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了,先掛了學長。”我合上手機,繼續在無邊的黑夜中張望。我迷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我脫掉那雙高跟鞋,拿在手裡,四處的轉悠着。
“滴!”一輛車停在我面前,刺耳的車鳴聲突兀的響起來,一側的車門被拉開露出吳木蘭腦袋:“上車。”我有些奇怪居然在這裡遇到她,但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好坐上去:“你怎麼在這裡?”
“路過。”吳木蘭簡潔的回答道,我心中卻多了幾分懷疑,不禁又看了她兩眼。吳木蘭沒有搭理我的奇怪目光,專心的開着車:“陌總,讓我到這邊轉轉。”
頓時無語,果然是這樣。
我靠在座位上閉着眼睛:“怎麼,他還要你監視我回家不行?”吳木蘭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車內空氣壓抑的很,我疲憊的靠在車上,竟慢慢睡着了。
“到了。”聽到吳木蘭的聲音,我才睜開眼,原來已經到家了。我下了車,吳木蘭忽然道:“明天你可以繼續去上班。”
“他還說了什麼,我不去又能怎麼樣?你告訴他,我已經辭職了,我不會去上班!”我火大的說。
吳木蘭看了我一眼冷淡道:“你最好不要和他對着幹,吃虧的只會是你。如果你不想讓你媽媽站起來的話,可以不去。”
她開着車走了,我攥緊手心。洛嵐,是啊,我和陌蘇白會籤那個鬼協議就是爲了讓洛嵐站起來!
我推開門,屋內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聲。我順着音樂循去,明亮的燈光下,洛嵐纖細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上如流水般的行走,美妙的音符充斥着整棟房子。音樂上下流轉,在洛嵐的身上發出一種迷醉的色彩,我走過去,抱住她,輕聲呼喚:“媽……”
“小緣,你怎麼了?”洛嵐停下來,拍着我的手臂問。
我窩在她的頸間:“媽,能聽到你再次彈鋼琴,我太高興了。”
“你喜歡聽,媽媽以後天天給你彈,加班累嗎?”
“不累。媽……你吃飯沒有?”我本想問洛嵐,如果她可以重新站起來,第一件事情要做什麼,最終沒有問出來。
“我一直等你呢。你這衣服從哪裡來的?”洛嵐纔看到我的衣服,我笑了笑,謊言對我來說已經輕而易舉:“今天本來能早點回來,但我們經理要開生日宴會,大家都要去,我也不好意思拒絕。這身衣服是同事借給我的。”
“明天洗乾淨還給人家。”洛嵐叮囑道,我點點頭。洗乾淨還給B超,讓他去穿嗎?想想衣服上標的價格,我心裡哇涼哇涼的,三百萬加一個花瓶加這身包裝,這債越累越高了。
待洛嵐睡着後,我一個人窩在沙發裡,抱着腿擡頭又望望洛嵐的房間。她一定想要站起來,雖然她從未說過。自從四年前出了車禍以後,我和洛嵐便相依爲命,從那以後,她從來沒有和我再吵過架,再也沒有挑過我的不是,但我的內疚卻與日俱增。我答應了爸爸要照顧好她,所以我一定會讓洛嵐站起來。
我攤開手掌,陌蘇白的耳釘在臺燈下閃着藍色的光澤,心頭如錐子般的疼痛,我又握緊了那枚耳釘喃喃自語:“陌蘇白,你要讓我徹底對你死心麼?”
叮呤,電話忽然大作,我嚇得趕忙抓起來:“喂,誰啊?”電話那頭又是靜寂無聲,沒有多久就掛斷了。我放下電話繼續發呆:“洛情緣,你現在還有什麼選擇。”
一直坐到天亮,看了一眼時間早晨四點半,我梳洗一番扛着包拉開門,只覺得這一步跨出去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我小心的關上門,深呼吸:“洛情緣,加油!”
終於再次來到了光明大廈前,那高聳的樓亮得刺眼,吳冰山依舊站在樓前,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早。”吳冰山將工作證和衣服都放在我懷裡,然後轉身往裡面走去:“你可以開始工作了。”跟在吳冰山的後面,換上工作服又掛上工作證,推着保潔車直上十八層。
“我不是先打掃十六層嗎?”我奇怪的問道,吳秘書走出樓梯,一副公式化的口氣:“以後你專門負責陌總辦公室和18層保潔工作,由我親自調遣,明白了嗎?”
吳冰山打開陌蘇白的辦公室,我推着清潔車走進去,忽然覺得好像很久很久都沒來過了。那顆發財樹依然矗立在玻璃處,枝葉招展,但我和陌蘇白的關係卻早已天翻地覆。不敢再多想,我彎身開始收拾陌蘇白的辦公室。
他一直沒有找人打掃嗎?爲什麼只兩天沒打掃,就這麼多灰塵?我將那一落文件擺好,赫然發現文件下壓着一隻烏龜。我拿起那隻烏龜,這不是魏輝的那隻烏龜嗎?好像還叫什麼“小緣”……
‘你……不想知道這隻烏龜爲什麼叫小緣?你知道這是誰的辦公室嗎?’魏輝曾這樣說過,當時我根本沒深究,難道這隻烏龜真的和我有“血緣關係”?我嘴角不禁抽了抽,陌蘇白會這麼無聊嗎?
“哈,我就說了小蝦蝦走不了,被我說重了。小蝦蝦,歡迎你回來。小緣,你姐姐回來了,你很開心吧,嗚哇!”魏輝一把搭上我的肩膀,對着烏龜小緣一陣親吻。
“你說,我是它姐姐,什麼意思?”我很嚴肅的問道,魏輝的手在我肩膀上像彈鋼琴一樣來回動着,我不敢保證他再移動一下,我會不會把他的手掰斷。魏輝從我手裡拿過烏龜,拿着烏龜和我做着比較:“你們還真有點兒像。”
我握緊旁邊的吸塵器,魏輝連忙陪笑道:“怎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你想知道它爲什麼叫小緣?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們親愛的陌總買的烏龜,有一天我聽見他喊這隻烏龜‘小緣’,我就知道它是你妹妹。我還給它取了大名——洛揚,你說好聽不?”
“你們在幹什麼!”身後傳來一陣涼颼颼的風,魏輝急忙放開,嬉皮笑臉道:“蘇白,你真早啊。我是來幫你監督小洛工作的。小洛啊,你要好好工作。”
陌蘇白坐在椅子上打開文件,頭也不擡一下:“你先出去,我和魏總有事情要談。”我收拾好工具,推着車往外走,又聽到他說:“把東西收拾一下,今晚你就搬過來。”
“你們……你們已經同居了?哇,果然是神速。”魏輝扶着桌子,不禁咂舌道。
我頭皮發麻,咬住脣半天才說話:“可不可以再等兩天,我媽還不知道這件事。”
陌蘇白簽完字,合上文件,冷淡的說:“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今晚我會讓人去接你。”
“停,你們不要把我當成透明人好不好!怎麼我也是你們感情的見證者啊,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不光是同居吧,還有什麼?小蝦蝦,你……懷孕了?這也太快了吧,你們見面纔多久,你竟然懷、孕、了!”魏輝圍着我轉圈,指着我的肚子驚訝道。
我只想一牆撞死,我一把揪住魏輝:“我沒有懷、孕!”
“蘇白,不好了。”尚心推門而入,她見到我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慌忙放開魏輝,魏輝笑道:“小洛就應該在這裡啊。小洛,你快出去吧,我們和尚總有事要談。”魏輝把我推出去,裡面空氣一陣僵硬。
“我記得她被辭退了,爲什麼她還會在這兒?陌總,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你現在要爲了她違反公司制度嗎?這會造成多壞的影響!”尚心率先開口,我能想象她再次見到我在榮鑫,會是多麼的怒髮衝冠。
“她只是一個保潔,能起到多壞的影響。我也想提醒尚總,不要將工作情緒帶到工作中。”陌蘇白替我辯解道,這讓我一愣,他在替我說話。吳冰山做了一個手勢讓我離開,我推着車離開。
吸完地,我推開門開始清潔廁所。怎麼和洛嵐說這件事情?說我和陌蘇白結婚,說她能再站起來?洛嵐會不會懷疑這兩者之間有聯繫呢?我抓着頭髮不知所措,一個女孩從廁所走了出來碰了我一下,我沒看清人就出去了。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我坐在馬桶上,揉着太陽穴,腦袋像要裂了一般。不經意一看,在牆角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只以爲是蜘蛛,繼續拔着頭髮:“到底該怎麼辦啊!”
忽然聽到一陣哭泣聲。一個女人道:“別哭了,你再想想剛纔你去哪裡了。”
“我就來了一趟廁所,又去幫尚總拿快遞,戒指就沒了。那是我媽的遺物,如果丟了,我該怎麼向我媽交代啊。”另一個女人一邊哭一邊說。
“你沒出去,肯定能找到,我們再找找。你還記得你上的哪個坑嗎?沒準掉那裡了。”甲女說道,接着就聽到她們的腳步聲,門忽然被拉開,我就坐在馬桶上和他們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