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裡的敵人發現了我們這個臨時的炮兵陣地,二話不說,馬上就有二樓的一挺機槍,擡高槍口向我們這邊進行掃射。一長串子彈嘩嘩嘩地飛過來,落在我們的前方,打得泥土飛濺。
炮兵連長急忙大吼一聲:“快隱蔽。”隨着他的喊聲,原本圍在加農炮周圍的炮兵和普通的戰士紛紛四散開去。我也蹲下身子,和炮兵連長一起躲在左邊的火炮擋板後面。
德軍見射擊沒有奏效,調整了一下角度繼續射擊。這次的射擊,明顯就比剛纔準了許多,子彈打得火炮的擋板噹噹作響,一名炮手躲閃不及,不幸被子彈擊中。他的身子在原地轉了一個圈,隨即高舉起雙手,頭往後仰,努力想保持住身體的平衡,但他卻未能入願,向前一個踉蹌後,身子便側倒在炮身上,大股的鮮血順着炮身流到了地上。
炮兵連長連忙吩咐周圍的戰士:“快來人,把他擡走!”
隨着連長的喊聲,立即有兩名炮兵戰士彎着腰跑到那名犧牲的炮手身邊,把他從炮身上移開,隨後一人擡手一人擡腳,把屍體擡到了路旁的牆角下放好。
連長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部下的屍體,回過頭冷靜地發出了新的命令:“裝填炮彈,準備繼續射擊。”
這輪的炮擊效果不好,兩發炮彈雖然命中了樓房,將牆上炸出了兩個大窟窿,但卻沒有消滅掉敵人的火力點。那個把機槍架在窗口向我們瘋狂掃射的德國兵,在炮彈爆炸時。嚇得整個人都縮到了窗後,暫時停止了對我們的掃射。當看到炮彈沒有命中他所在的房間,又重新站起身,向我們繼續開火。
連長見沒有擊中目標,衝他的部下吼了一句:“怎麼搞得,爲什麼兩發炮彈都沒有命中目標,趕緊裝填,把敵人的火力點幹掉,不然我們的步兵就該死完了。”
其實他不說,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敵人樓上的火力封鎖住了我們戰士們的進攻道路。剛纔戰士們雖然在敵人火力減弱時。再度發起了進攻,但在衝進樓房前,又被敵人的猛烈的火力逼得退了回來,留下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蠕動着呻吟着的傷員。看到這場景。我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就這麼幾十米的衝擊距離。德國人居然用機槍、衝鋒槍、步槍和手榴彈組成了一道死亡封鎖線,我們的戰士居然衝不過去。
炮兵連長的命令發出後,第三輪的射擊遲遲未開始。我正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就聽見旁邊上了年紀的炮手說道:“連長同志,我們的炮彈打光了。”
炮彈打光了?我聽炮手這麼說,不禁一愣,心說你們進了居民點,滿打滿算也就打了四發炮彈,難道就把所有的炮彈打光了?
正想問個究竟,炮兵連長已經搶先責問自己的部下:“見鬼,我們進來帶了十箱炮彈,怎麼可能就打完了呢?”
老炮手回答說:“連長同志,剛纔在擡大炮過障礙物時,我們的彈藥箱就放在那裡,忘記帶過來了。”
“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帶人去把炮彈箱擡過來。”連長怒不可遏的罵道:“沒有炮彈,我們的大炮就是一堆廢鐵,就只能窩在這裡讓德國人把我們當靶子打。”
老炮手答應一聲,招呼蹲在旁邊的一個年輕戰士:“喂,你和我一起過去。”
沒想到那個年輕戰士居然可憐巴巴地撅着嘴,揉着膝蓋委屈地說:“連長同志,雖然我也很想去搬炮彈箱。可是您看我這條腿,在剛纔擡大炮的時候,被擋板重重地撞了一下,現在痛得簡直走路了。”說完,他又哎喲哎喲地叫喚了起來:“哎喲,我的腿可真痛啊,連長同志,您能不能派別人去?”
“派別人去嗎?”。連長的臉色鐵青,說完這句話,他一聲不吭地把手槍拔了出來,指向了年輕戰士的額頭。
年輕戰士被嚇壞了,連忙伸手抓住連長握槍的手,苦苦地哀求:“連長同志,難道您沒有看到,我的腿真的受傷了。難道您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我蹲在旁邊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地看着年輕戰士的表演。連長瞥了我一眼後,冷冷地說道:“在戰場上,同情心是不允許存在的。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去取彈藥箱,要麼死在我的槍口下,沒有第三個選擇。”
年輕戰士憤憤不平地看了連長一眼,嘴裡唸叨着:“唉!你們都是一幫禽獸,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哎喲,我的腿啊……”他身體一動就想站起來,卻被老炮手一把拉住,提醒他:“你想站起來當德國人的靶子嗎?爬着過去。”說完,老炮手在趴在地上,帶頭手腳並用地向我們來的方向匍匐前進,膽小的戰士嘆了口氣,也乖乖地跟在後面向前爬。
前面是丁字路口,德國人佔據的樓房剛好正對着我們前進的道路,如果不摧毀敵人的火力點並佔領樓房的話,我們是無法向兩翼發展的。由於居民點裡樓房的排列位置不規範,如果不是這棟樓房正處於我軍坦克火力的射擊死角,否則我們也不用把加農炮推到這麼近的位置來進行射擊,只需坦克開上幾炮,就可以把樓裡的火力點全部摧毀。
我看了看前方被火力壓制住的部隊,大概地數了數人數,發現最多隻有兩百人。要知道奧列格的突擊隊和謝傑里科夫的支援分隊,加起來人數有一千五百人,也不知道剩下的上千人都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望着正在瘋狂射擊的德軍機槍手,又看了看手裡的衝鋒槍,覺得在這麼遠的距離,可沒有用衝鋒槍把這個敵人幹掉,要是有支步槍就好了。想到步槍。我連忙左右看了看,見左側的牆邊趴在幾名戰士,都是跟我一起進來的步兵,其餘兩名趴在那裡一動不動,鮮血從他們的身體下滲了出來,看來是被敵人的機槍打中,已經犧牲了。我看到其中一名戰士的步槍,就扔在離我只有三四米遠的地方。於是我把衝鋒槍放在地上,趁敵人機槍掃射的間隙,一個測滾到了步槍旁。抓起步槍又是一個測滾回到了火炮的擋板後面。
我的舉動把炮兵連長嚇壞了。他連聲地責備我說:“中校同志,您這是在幹什麼?要是您發生什麼意外的話,這仗還怎麼打,還怎麼打?”
我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見裡面的子彈壓得滿滿的。對於炮兵連長的關心。我感激地點點頭,然後解釋說:“必須要把敵人的這個機槍手打掉,否則我們的火炮就沒法射擊了。”說完。我單膝跪地,把槍一擡,連瞄都沒有瞄,對着大概的位置就開了一槍,打完後,連忙俯下身子拉動槍栓退彈殼。
一直在觀察的炮兵連長惋惜地說了一句:“唉,可惜,打偏了,要是在往右一點就好了。”
我飛快地擡身朝那個方向又打了一槍,打完後,迅速地又蹲了下來。
“還是打偏了。”炮兵連長看我瞄都不瞄,憑感覺在射擊,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嘴上還是保持着對我起碼的尊重:“中校同志,我看您還是別打了,太危險。還是等我的戰士把炮彈拿來,我們用大炮把他轟掉吧。”
我自顧自地說:“剛纔拿槍打在什麼位置了?”
“中校同志,”沒等連長說話,趴在我前面的一名炮手已經搶先回答說:“第二槍打在機槍手的旁邊,差點打中他的左手,把他嚇了一跳,連射擊也停頓了片刻。”
聽到炮手這麼說,我心中暗自計算了一下射擊的角度,深吸一口氣後,猛地擡起身子,打出了第三槍。在重新俯下身子的時候,我心裡默唸:事不過三,要是再打不中的話,我就不打了,免得在這些炮兵面前丟人現眼的,還是等炮彈拿來後,用大炮把他轟掉。
沒想到趴在我面前的炮手居然從地上直起身來,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天啊,中校同志,您真厲害,居然把那個機槍手幹掉了!”
聽到炮手這麼說,我也直起身來向前方望去,只見剛纔那個不可一世的德軍機槍手,正一動不動地趴在窗臺上,而給我們造成了傷亡的機槍也摔到了樓下。
看到我真的把敵人的機槍手打死了,炮兵連長衝我翹起了大拇指,稱讚道:“好槍法!”
老炮手和那個膽小的年輕戰士各自扛在一箱炮彈跑了回來,從年輕戰士輕快的步伐來看,他的腿根本就沒受過傷,剛纔遲遲不願去執行任務,還是因爲貪生怕死,怕離開了大炮擋板這個遮擋物後,會被德國人的子彈打死。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誰怕死誰膽大的時候,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對面的那棟樓房拿下來,否則我們的隊伍就無法向前推進了。
由於沒有敵人機槍手的干擾,炮兵們可以從容不迫地進行瞄準,於是剩下的幾個火力點就被他們像打靶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幹掉了。
本來爲了穩妥起見,炮兵連長還想命令戰士們再打幾炮。但我看到樓房那些被炸開牆面的房間裡,都冒出了滾滾濃煙,而我們的戰士也從兩側隱蔽的樓房裡衝出來,撲向那棟樓房的時候,便拍了拍炮兵連長的肩膀,衝他擺擺手說:“算了,連長同志,別再讓你的戰士浪費彈藥了。剩下的戰鬥,就讓步兵們去解決吧。我們還是繼續前進。”
當我們重新前進時,我纔有機會清點剛纔那挺德軍的機槍給我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亡,炮兵被打死一人,預備隊的戰士被打死五人,負傷十一人,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我們就損失了將近兩個班的兵力。
城裡的槍聲、爆炸聲響成了一片,同時我很能聽見窗戶玻璃破碎落地的聲音,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戰士被這從天而降的碎玻璃砸傷?
爭奪剩下幾棟建築物的戰鬥,遠比我想象的殘酷。我們的突擊隊。敵人在道路兩側的樓房裡,居高臨下地用密集的火力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網,封鎖着我們的突擊隊和支援分隊的前進道路。
炮兵連長看到這個情景,也是焦急萬分,指着前面瘋狂射擊的敵人火力點,對我說道:“中校同志,您看,敵人的火力點在路的兩邊,我們射擊的角度不好,就算開炮。也不見得能摧毀敵人的火力點。”
突擊隊的戰士三五成羣。一波接一波地向前衝去,又接二連三地被道路兩側那些窗口射出的子彈所打倒。看着街道上躺滿了我軍戰士的屍體和不少瀕死的傷員,我的心猛地揪緊了,心說要是迫擊炮連還在這裡就好了。至少他們可以發生煙霧彈。讓煙霧遮擋敵人的視線。好掩護我們的戰士接近這些樓房。
正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蓋達爾居然帶着我正在念叨的近衛迫擊炮連趕到了。看到這支突然出現的生力軍,我剎那間還以爲在做夢。使勁地揉了揉雙眼,發現確實是迫擊炮兵們趕到了。我激動地一把抱住了蓋達爾大尉,臉色地說道:“大尉同志,你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輕輕地推開大尉後,我走到了迫擊炮連連長的面前,穩定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吩咐他:“連長同志,馬上向前方的道路發射煙霧彈,掩護我軍向樓房發起衝鋒。”
迫擊炮連連長答應一聲,到後面指揮部下架設迫擊炮去了。蓋達爾走到我的身邊,剛要說話,忽然指着不遠處說道:“師長同志,您看,那不是奧列格上尉嗎?”。
我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從左側的一棟已經被打得破破爛爛的樓房裡走出來的奧列格,他提着一支衝鋒槍,戴着鋼盔,沒有穿軍裝,**的上身纏滿了繃帶,繃帶下有血跡滲出。本來我想責備他幾句的,但看到他傷成這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擡手向我敬禮後,面無表情地報告說:“師長同志,居民點裡的樓房,除了前面這兩棟外,剩下的都被我突擊隊奪下來了。”
“謝傑里科夫大尉在哪裡?”我只看到指揮突擊隊的奧列格上尉,而支援分隊的負責人謝傑里科夫大尉,我還一直沒見到他的人影。
“戰鬥進行得正激烈的時候,有輛敵人的裝甲車從北面衝了出去。大尉同志猜測敵人可能是去搬援兵去了,所以他率了八支支援分隊繞到居民點的北面,去構築防禦工事,一來是爲了防止德軍從這個方向突圍;二是防止敵人可能出現的援兵。”
迫擊炮連發生的煙霧彈在街道上爆炸,兩側的樓房很快就被煙霧所籠罩,原本在射擊的火力點,也紛紛停止了射擊。奧列格看到這種情形,興奮地對我說:“師長同志,接下來就看我的吧,我保證在半個小時內,把這兩棟樓房拿下來。”
“上尉同志,等一下。”看到他轉身要走,我連忙叫住他,上前拉住他的手叮囑道:“要注意安全,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奧列格使勁地點點頭,後退一步,擡手向我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鄭重其事地向我保證說:“師長同志,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向他的部下跑去。
“師長同志!師長同志!”身後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喊聲。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四號報務員正從遠處向我跑來。自打我們進居民點以後,我就一直沒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他躲在哪裡去了。
我沒好氣地問道:“什麼事情?”
“師長同志!師長同志!”不知道他是沒聽到我的回答,還是故意,還是一直在叫我。
“什麼事?”我提高了嗓門問道。
“師長同志……謝傑里科夫大尉,”四號報務員上氣不接下氣,累得嘴都不聽使喚了,“謝傑里科夫說,說有重要的敵情要向您報告!”
我帶着報務員來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戴上耳機,對着送話器大聲地喊道:“喂,是謝傑里科夫大尉嗎?我是師長奧夏寧娜中校。”
“師長同志,我是謝傑里科夫大尉。”
“出了什麼事情?”
“敵人的援兵,援兵趕來了!”
“什麼?敵人的援兵?”謝傑里科夫的話把我嚇了一跳。敵人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們的增援部隊就趕過來了。“敵人是什麼樣的兵力?”
“我看到兩輛坦克、一輛裝甲車,還有大約一個連的步兵。”
謝傑里科夫大尉的部隊沒有反坦克武器,是擋不住敵人的衝鋒。我沉吟了片刻,又問道:“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到達你的防禦陣地。”
“最多十分鐘,不能再多了。”
聽完謝傑里科夫的報告,我覺得事情嚴重了,這裡還沒有完全奪取居民點,敵人的增援部隊就趕到了。要是敵人的坦克順着這條路衝進居民點。我們的部隊將會被擊潰,必須要採取措施,杜絕這種糟糕的情況出現。
我一扭頭,目光正好和蓋達爾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緊張地問道:“師長同志。是敵人的援兵到了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是已經默認了他所說的事情是事實。
“那我們怎麼辦?”
在這一瞬間,我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措施。連忙向他下命令:“大尉同志,你立刻返回我們的進攻出發點,帶着來增援我們的五輛坦克,繞過居民點,趕到謝傑里科夫的防區,去協助他們擊退敵人援兵的進攻。”
蓋達爾答應一聲,接着他叫上兩名戰士,沿着道路向南往居民點外跑。
等蓋達爾離開後,我又把加農炮連連長叫到面前,吩咐他:“連長同志,我命令你,立即讓炮兵開炮,向着敵人剛纔暴露的那些火力點開火,要儘快把他們全清除掉,掩護我們的突擊隊衝進樓房。”
“中校同志,”加農炮連連長有些爲難地說:“如果我們開炮的話,那些炸下來的磚石瓦塊,會被下面的指戰員砸傷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我不由分說地說道,“再不盡快消滅這些盤踞在樓房裡的敵人,等敵人的援兵突破了謝傑里科夫大尉的防線,衝擊居民點的時候,恐怕到時你哭都哭不出來。連長同志,不要再說了,執行命令吧。”
加農炮連連長見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向他下達這道開炮的命令,只好一咬牙一跺腳,轉身去向他的部下傳達命令去了。其實他所擔憂的事情,我何嘗不知,但是如果不當機立斷地解決到這股殘敵,等援軍衝進來,和我們在居民點的部隊一交火,訓練有素的士兵和我們臨時抱佛腳訓練了兩天的戰士之間的差距就出來了。到時別說他們能以一當十,就算他們一個打我們兩三個,我軍也會因士氣的喪失而被擊潰。
加農炮連的炮擊開始了。他們先對着左側的樓房進行了兩發連射後,又調轉炮口對着右側的樓房開炮。炮聲剛落,敵人的火力點又復活了,他們憑感覺對着被煙霧籠罩的街道猛烈地開槍射擊。因爲煙霧的遮擋,我看不到這次衝鋒的戰士們傷亡情況,不過在這麼密集的火力下衝鋒,再加上從天而降的磚石瓦塊,傷亡肯定少不了。不過唯一的優點,就是因爲敵人看不清我軍的進攻部隊,射擊的準頭要稍差一點,突擊隊衝進樓房的機率大了許多。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煙霧裡傳出來的射擊聲和爆炸聲變得稀疏了,我連忙叫加農炮連和迫擊炮連停止射擊。
等忙完這一切,我側耳聽了一下,槍聲大部分是我軍使用波波沙衝鋒槍和莫辛拉甘步槍的射擊聲,看來我軍在樓房裡已經佔據了主動。
當微風吹散了煙霧,讓樓房重新露出它的本來面目時,靠街這側的牆體幾乎都被炮火摧毀,露出了房間裡被打得稀巴爛的傢俱。肅清了殘敵的突擊隊員和支援分隊的戰士們,正陸續從樓裡走了出來。
我帶着兩名戰士走了上去,高聲地喊着:“奧列格,奧列格上尉,你在哪裡?”
隨着我的喊聲,從頭頂上方傳來了我熟悉的聲音:“師長同志,我在這裡。”
我擡頭一看,清楚地看到奧列格坐在二樓的地板上,旁邊有名戰士正在爲他包紮腿上的傷口。看到他又負傷了,我有些擔心地問:“奧列格上尉。你的傷勢不重吧?”
奧列格擺擺手,咧嘴傻笑着說:“不要緊,就是被德國人的刺刀劃了一下。就是流血多了點,不過不影響走路。”
聽到他沒有大礙,我稍微放了點心,擡頭吩咐他說:“上尉同志,抓緊時間,把城裡的部隊都收攏起來,留下必要的留守部隊,剩下的都跟我到居民點的北面去增援謝傑里科夫大尉。敵人的增援部隊正在向他的陣地發起進攻。”
“什麼。敵人的援兵來了?”奧列格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連忙從地上掙扎着站了起來,馬上就大聲招呼還在樓裡的戰士到外面集合。
就在我和奧列格說話的功夫。加農炮連的連長跑到我的身邊。向我請示任務:“中校同志。我們連下一步的戰鬥任務是什麼?”
“有穿甲彈嗎?”。雖然我們這邊有五輛坦克,但是能再多一個炮兵連的話,既能減輕我們的防禦壓力。同時還能減少部隊不必要的傷亡,何樂而不爲呢。
連長想了一下,回答我說:“中校同志,我們有穿甲彈,不過數量不多,只有兩箱。”
“兩箱就足夠了。”我本來還擔心他說沒有,既然有兩箱,收拾兩輛敵人的坦克,還是綽綽有餘的,“連長同志,你立即把兩門炮和穿甲彈都帶上,我們一起到前面去教訓教訓德國人。”
“好,我馬上去吧。”炮兵連長說完,轉身就跑開了。
這時,四號報務員又來到了我的身邊。看到他出現,我不禁蹙緊了眉頭,不知道他這次又給我帶來了什麼壞消息。我沒有等他開口,搶先問道:“報務員同志,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五號報務員在哪兒?好像從一進居民點,我就沒看到他的蹤影。”
報務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低聲地回答說:“他犧牲了。進居民點不久,他就被德國人的狙擊手打死了。”
狙擊手,聽到這個名詞,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沒有被狙擊手發現,否則我此刻也許已經成爲狙擊手的戰果了。
報務員不由分說地將耳機和送話器遞過來,並說道:“師長同志,集團軍參謀長在線上,他要和您說話。”
我接過耳機帶上,一聽到裡面傳出拉斯金上校的聲音,我連忙主動地向他報告說:“報告集團軍參謀長同志,我向您報告,經過激烈的戰鬥,我師已經成功地奪取了居民點。”
“太棒了,奧夏寧娜同志,太棒了!”拉斯金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喜出望外,連聲稱讚着我,接着又問:“有敵人逃出去嗎?”。
“上校同志,”我神情嚴肅地回答他說:“在戰鬥中,有一輛敵人的裝甲車從居民點的北面衝了出去,並把敵人的增援部隊帶了回來。”
“什麼,敵人的增援部隊?”聽到這個消息,拉斯金的語氣也變得凝重,他特意問道:“我想知道,你採取了什麼樣的措施?”
“敵人的裝甲車剛逃出居民點的時候,就被一團長謝傑里科夫發現了,他馬上帶了八支小部隊繞到北面,構築了一道既可以防止敵人突圍,又能阻止敵人增援的防線。我現在就要帶人趕往那道防線,想辦法擊退這股來增援的敵人。”
“做的不錯,有需要支援的時候,儘管和我聯繫,我會讓集團軍炮兵爲你們提供炮火支援的。居民點既然拿下來了,那麼就要堅決地守住它,直到接防的部隊趕到爲止。”
我來到謝傑里科夫的防線時,發現他們臨時挖掘的這道戰壕真是寒酸,深度剛到我的膝蓋,讓人在戰壕裡蹲也不是站也不是。雖然大尉來的時候帶了四百多人,但平攤在長達幾百米的戰壕裡,每個人要把守的範圍差不多有一米左右。
敵人的增援部隊正停在幾百米外,既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似乎正在等待着什麼。我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這些舉棋不定的德國人,放下望遠鏡問身旁的謝傑里科夫:“大尉同志,敵人的增援部隊有什麼動靜嗎?”。
謝傑里科夫搖搖頭,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不解地說道:“我也不清楚,敵人的部隊本來氣勢洶洶地向我們撲過來,沒想到到達現在的位置後,突然停止了前進,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難道他們還有援軍趕來嗎?”。
我擡手看了看錶,已經接近了中午。我擡頭對謝傑里科夫說道:“大尉同志,等我們的坦克分隊一到,立即組織部隊投入反擊,一定要把這股德軍擊潰。”
不知道怎麼搞的,從我向蓋達爾下達命令到現在,四十分鐘已經過去,可戰場上還是沒有出現我軍坦克分隊的蹤影,而加農炮連也沒有進入陣地。
就在這時,敵人的部隊開始行動了。
那兩輛坦克在原地開了兩炮後,加速地向我軍陣地駛來,步兵也排成了散兵陣型,跟在坦克的後面衝了上來。
幾發坦克炮彈打得很準,在我們的戰壕前後爆炸,爆炸的氣浪把幾名沒有隱蔽好的戰士從地上拔了起來,高高地拋向了空中,接着又重重地摔了下來。聽到他們落地時沉悶的響聲,我不看都知道,這些戰士非死即傷。
坦克在離我們陣地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用坦克炮轟擊我們的戰壕,掩護後面的步兵向前衝鋒。
面對氣勢洶洶衝上來的德國兵,有些戰士慌亂起來,拼命地開起火來,頓時陣地上槍聲如爆豆般響成了一片。子彈打了不少,等擊中目標的卻不多,倒在地上的德國兵,我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謝傑里科夫看到這一幕,連忙擡起身子,向兩邊大喊着:“停止射擊,停止射擊。不要慌,大家都不要慌,等敵人靠近一點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