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我接到了羅科索夫斯基從斯維爾奇科沃居民點,用戰地有線電話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脫險,進入了我軍的防禦地段。剛纔突圍時,本來奇斯佳科夫是下了命令,讓丟棄所有的技術裝備,輕裝突圍的,但馬拉費耶夫少校卻堅持將所有的反坦克炮帶上。當回到居民點時,原有的十六門反坦克炮,只剩下了五門,其餘的都在突圍過程中損失了。
因爲羅科索夫斯基的通訊設備在轉移過程中,被德軍的飛機炸燬了,而奇斯佳科夫攜帶的步話機也無法和方面軍司令部進行聯繫,所有在瞭解完具體情況後,我用報話機向朱可夫彙報了羅科索夫斯基脫險及目前處境。
朱可夫聽完,照例又沉默了很久纔回答說:“就讓他先待在那裡吧,我會派人把補充的部隊和新的通訊器材給他送過去的。在增援部隊到達以前,你一定要確保他的安全。”
“是!”作爲一個穿越者,我比他更清楚羅科索夫斯基在後世的重要性,所以非常果斷地向他作出了鄭重的保證:“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請您放心,只要斯維爾奇科沃居民點裡還有一名近衛第八師的戰士在,就絕對不會讓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受到傷害。”
結束了和朱可夫的通話,我吩咐謝列布里亞科夫:“參謀長同志,給副師長奇斯佳科夫上校打個電話,讓他一定想辦法把羅科索夫斯基將軍請到這裡來,讓司令員待在居民點,我心裡始終不踏實。”
“師長同志說得對,我同意!參謀長同志,你就馬上執行吧。”政委附和着說了一句,表示了對我的支持。
夜幕降臨時,望眼欲穿的我們終於等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到來。除了他,還有他的參謀長馬利寧上校,以及引路的奇斯佳科夫。三人一走進師指揮部,我就看見了他們,衝周圍的幾個指揮員說了句:“司令員同志來了!”說完,便率先迎了上去。
我走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立正後舉手敬禮,激動地說:“您好,司令員同志!歡迎您到近衛第八師師指揮部來。”
羅科索夫斯基回禮後,微彎下腰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勁握了握,雖然臉上還是平時那副嚴肅的表情,但他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感動的目光,已經被我察覺到了。他雖然對我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但還是用以往的口氣低聲說:“麗達,謝謝你!”隨即鬆開我的手,挺直了身體,目光越過我,看向後面的其餘指揮員,朗聲說道:“你們好啊,同志們!”
“司令員同志好!”大家齊聲問好,並一一上前向他敬禮和他握手。
雖然現在我的軍銜比參謀長馬利寧高了,但我沒有擺架子和冷落他,依舊還往常一樣,上前向他敬禮並握手。
和大家寒暄完,羅科索夫斯基直接走到了報話機前,和遠處的朱可夫通話。兩人開始說話還比較客氣,說着說着爲了預備隊的事情雙方就吵了起來。
我能夠理解羅科索夫斯基此時的心情,眼看大反攻在即,而自己不光部隊接連吃敗仗,就連自己的指揮部,也差點幾次被德國人打掉,甚至差點當了俘虜,這事換了誰也夠窩火的。說實話,羅科索夫斯基最初決定把部隊撤退到伊斯特拉地區組織新的防禦,這個決定從現在看是完全正確的。原本第16集團軍的部隊可以有條不紊地安全撤到伊斯特拉,可接到撤退命令的部隊剛開始行動,就因爲朱可夫的橫加阻攔,被迫又匆匆返回了原防禦陣地。和敵人打了幾天,因抵擋不住德軍的瘋狂進攻而被迫撤退時,朱可夫又越過羅科索夫斯基,直接向撤退中的部隊下達了反攻太陽山城的命令,導致原本就混亂的部隊指揮系統幾近崩潰。而各參戰部隊互不統屬各自爲戰,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所取得的戰果寥寥無幾。
羅科索夫斯基爲了這事,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無名火,如今部隊傷亡慘重,自保尙嫌不足,哪有能力去參加反攻啊?向找朱可夫要點預備隊補充一下自己的集團軍,卻被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的怒火重要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兩名高級將領吵架,如果傳出去的話,對誰的影響都不好,所以除了政委葉戈羅夫、副師長奇斯佳科夫、參謀長謝列布里亞科夫和集團軍參謀長馬利寧外,我把指揮部裡的其他人包括通訊兵都攆了出去。
羅科索夫斯基和朱可夫爭論了半天,猛地關上了通訊開關,直接主動中斷了和朱可夫的聯繫。見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彪悍的舉動,我們幾人更是噤若寒蟬,不敢隨便說話,免得觸他的黴頭。指揮部裡一片死寂,只聽見羅科索夫斯基因爲氣憤而發出的粗重的呼吸聲。
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我們互相望了望,都不敢輕易去接這電話,怕是朱可夫打來興師問罪的。本來以爲鈴聲響兩下就會斷,沒想到卻頑強地響個不停,足足響了一兩分鐘。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希望我能去接這個電話。我偷偷地瞥了一樣羅科索夫斯基,發現他還站在報話機前生氣,不禁有些躊躇。要是電話是朱可夫打來而我不接的話,鐵定會得罪朱可夫;而要是接了的話,沒準還會成爲羅科索夫斯基的出氣筒。
猶豫再三,我上前一步走到桌邊俯下身,手肘支在桌面上,右手拿起了電話,小心翼翼地說:“您好!我是近衛第八師師長奧夏寧娜。”
“麗達同志,你好!”耳機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格魯吉亞口音:“我是斯大林!”
聽見打電話的居然是最高統帥本人,我嚇得趕緊挺直了身體,衝着話筒恭恭敬敬地說:“您好!斯大林同志!”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在你的師指揮部裡吧?”斯大林不緊不慢地問道。
我手扶着話筒望了羅科索夫斯基一眼,知道了電話是斯大林打來的,他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看到我投去的徵詢的目光,微微點點頭,於是我纔回答說:“是的,斯大林同志!”
斯大林只簡單地說了句:“把電話交給他。”
“是!”我答應一聲,把電話交給了走過來的羅科索夫斯基,然後自己後退一步,保持立正的姿勢站在旁邊。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斯大林用嚴厲地口吻說道:“伊斯特拉地區的情況怎麼樣了?”
羅科索夫斯基簡單地向斯大林彙報了情況後,接着說了一句:“斯大林同志,我現在向向您談談我們的禦敵措施。”
但斯大林委婉地打斷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話,說:“羅科索夫斯基同志,關於禦敵措施就不用談了,他相信你們一定能擋住敵人向莫斯科城區的繼續逼近。”
兩人的談話快結束時,斯大林又問:“羅科索夫斯基同志,請你對我說實話,你的第16集團軍是不是很困難?”
“是的,斯大林同志。”羅科索夫斯基將真實的情況向斯大林做了彙報:“第16集團軍的部隊已經被打散了,副司令員扎哈羅夫將軍及所轄的步兵第17、第126、第133師和坦克第25旅,被敵人從德米特羅沃和亞赫羅馬地區附近擊退,正在向莫斯科城區附近退卻。”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斯大林以表示理解的口氣說:“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明白你的處境,請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們會幫助你們的……”聽着從耳機裡傳出最高統帥那親切的、慈父般的聲音,體會到了他對我們的關心,同時也使大家深受鼓舞,信心倍增。
第二天凌晨,最高統帥向羅科索夫斯基許諾的幫助——2個“卡秋莎”火箭炮團、3個反坦克團、4個反坦克槍連和2個坦克團,以及3000新兵來到了太陽山城,全部補充進了第16集團軍的戰鬥序列。